浅酌应了下来,朝着云裳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云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将茶杯中的茶水喝尽了,浅柳上前为云裳添了茶水,云裳才吩咐着浅柳道:“同佩兰说一声,让她去一趟尚衣局,将于念传来。”
浅柳行了礼,退出内殿轻声吩咐了佩兰,却良久没有进来,外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过了片刻,浅柳才又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云裳抬起眼望向浅柳道:“怎么了”
浅柳笑着道:“是内务府派了人来,说天气渐冷,给娘娘备了一些新炭。”
云裳勾了勾嘴角,笑着道:“这才什么时候啊,琴依便送了炭来,如今尚不觉着多冷,衣服穿厚一些便可,这炭火,先放着吧,等再过些时候再放置炭盆吧。”
浅柳低声应了。
过了没多久,于念便来了,同云裳行了礼,才轻声道:“尚衣局新制了一些秋冬的衣裳,奴婢给娘娘和小皇子带了过来,娘娘待会儿瞧瞧,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给奴婢传个话儿便是。”
云裳抿嘴笑了起来:“于总管在别的方面也许不见得好,可是这制衣的本事,本宫却是极其相信的。只是今儿个传唤于总管来,却并非是为了做新衣。”
于念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低下头来,轻声应道:“请皇后娘娘吩咐。”
云裳见于念这番模样,笑容愈发绚烂了几分:“于总管也无需这般害怕,本宫自不会让于总管去做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于总管。”
于念这才舒了口气,连忙应道:“娘娘说笑了,娘娘尽管问便是,若是奴婢知晓,自是知无不言的。”
云裳轻轻颔首:“逆贼之妻曹雯夕和宫中太上皇的嫔妃曹太嫔。本宫想要问几个同她们二人相关的问题,这第一个问题是,你可知晓,曹雯夕,除了反弹琵琶的绝活,可还有什么擅长的事情”
于念愣了愣,半晌,才低下头轻声应道:“曹雯夕嫁给逆贼夏淳之时,奴婢不过刚入宫不久,见着她的机会并不多,对她的印象,也不过是偶有听闻有关于她的一些传言,听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说这擅长的,除了反弹琵琶之外,奴婢只听闻她擅长制香。”
擅长制香
云裳微微眯了眯眼,这个回答并不能够让云裳满意,云裳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道:“那曹太嫔可会反弹琵琶或者是制香”
于念不知云裳为何这般问,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却也如实应道:“奴婢倒是从未听说过,曹太嫔此前在宫中并不出众,奴婢对她印象不深。”
云裳蹙眉,沉吟了片刻,才道:“那你说说,你印象中的曹雯夕是什么样子的。”
于念想了许久,才轻声应道:“曹雯夕在那时名声极大,容貌妍丽,才名远播,寻常的闺秀会的她都会,还听说她因着曹府的名声,拜了一位高人为师,此事人人皆知,却不知道,她跟着那高人究竟学了些什么。还未及笄,便同夏淳订了亲,刚满了年岁,两人便成了亲,一时之间倒也传为佳话。十七岁生下一子,那孩子亦是十分聪明。”
“高人”云裳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道疑惑。
见从于念此处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挥手让于念退了下来,站起身来,对着浅柳道:“我去落雪阁瞧瞧。”
浅柳不知落雪阁是何地,便紧跟在云裳身后,一同去了。
落雪阁因着前段时日出的那桩命案,门上已经贴上了封条,门口的杂草倒是已经被除掉,落雪阁的牌匾也再挂了上去,云裳命浅柳将封条取了下来,进了落雪阁中。
落雪阁的院子里面上一次李福华出事之后除了一次杂草,瞧着干净了不少。云裳进了落雪阁,径直入了寝居,仔细翻找着。
“娘娘在寻什么东西,奴婢帮娘娘吧。”浅柳连忙问着。
屋中许多东西上面都已经落了厚厚的灰尘,一拿起来,便有扬尘。云裳伸手将眼前的灰尘挥开了去,轻咳了两声道:“将屋中留有主人字迹的东西,都找出来。在找找看,有没有香囊,香料这类的东西,再去旁的屋子瞧瞧,有没有琵琶。”
浅柳应了下来,将暗卫一并唤了出来,将云裳要的东西细细找了出来。
有字迹的书不少,香囊香料倒也寻到了一两个,只是时隔已久,早已经没有了香味,琵琶倒是未曾寻到。云裳命人将东西都送到了未央宫中,又去曹太嫔的宫中寻了一圈,将需要的东西尽数带回了未央宫。
洛轻言回到未央宫的时候,便瞧见云裳的书桌之上放置着好几本书,眉头紧蹙着。
洛轻言走到云裳身旁,看了看云裳手中的书本,几本书中新旧不一,只是上面的字迹倒都是一样的。洛轻言只听见云裳不停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呢莫非我猜错了”
洛轻言见状,便笑了起来:“什么猜错了”
...
第799章 所谓的秘密
云裳听见洛轻言的声音便转过了头来,笑着道:“怎么你回来了,她们也不通传一声?”
洛轻言笑了笑道:“一直没有听见你说话,便想进来瞧瞧你在做什么,这是在看什么?这些字迹难道不是同一人的吗?”
云裳苦笑了一声:“便是因为是同一人的字迹,我才觉着有些苦恼。”云裳便将宁浅的发现和自己的怀疑都一并同洛轻言说了。
洛轻言闻言,便将桌子上摆着的书全都拿起来瞧了瞧,半晌才道:“我不擅辨别字迹,不过这天下之大总有擅长的,这几本书给我吧,我去叫人来瞧瞧。”
云裳应了声,传了膳,同洛轻言一同用了晚膳便歇下了。
洛轻言的动作倒也快,第二日便已经传了信来,说那字迹给翰林院的院士孟追和韩明清都瞧过了,系出同一人之手,只是年份却都是十年内的字迹。
十年内,云裳微微眯了眯眼,这个时间明显是对不上的,落雪阁被查封都已经近二十年,可是阁内的东西都是近些年才放进去的,分明是有人动了手脚。这让云裳对自己心中的猜测,又坚定了几分。
云裳抬起眼来吩咐着浅柳:“去寻礼乐官,让她找一把好一些的琵琶来给你带回来。”
浅柳轻声应了,便退了下去,待浅柳取了琵琶来,云裳便带着她一同又去了私牢。曹珊秀面容仍旧冷静,不知是不是因着戴着面具的缘故。
见云裳来,曹珊秀只抬起头来看了云裳一眼,并未开口说话。云裳走到曹珊秀面前,命人搬了椅子来坐了下来,又吩咐人沏了茶。
曹珊秀见状,方冷笑了一声道:“皇后娘娘似乎是将这私牢当作了喝茶的地方,只是这里没什么风景,只怕会影响娘娘喝茶的兴致。”
云裳伸手揭开了茶杯杯盖,用杯盖细细拂去最上面的浮沫,盈盈笑着道:“此情此景,若是太嫔娘娘来一首琵琶曲,却正好。也好让本宫见识见识,这闻名天下的反弹琵琶,是如何的美不胜收。”
曹珊秀闻言,只低下了眉,好半晌,才轻轻嗤笑了一声道:“皇后娘娘只怕是寻错人了,我虽也姓曹,只是这反弹琵琶的技艺,却是不会的。”
云裳却恍若未闻,只自顾自地道:“湘太妃,你昨儿个想必也是瞧见了的。最开始来私牢来寻我的便是她易容而成的,她是本宫的暗卫之中,最擅长易容之术的人。怪只怪,太嫔娘娘你的运气太过不好了一些,偏偏在她面前露出了破绽。”
云裳端起茶杯捂在手中,方吁了口气道:“从昨儿个离开之后,我便将此事禀报给了陛下,不知我是该叫你什么来的好,是曹太嫔还是太子妃?还是曹太嫔吧,曹太嫔是不是以为,将落雪阁中原本留着曹珊秀字迹的书全都换了,将曹珊秀留下的痕迹都抹掉了,陛下和本宫便没有其它的证据证明了?若是你还是不信这个邪,本宫倒是不介意将湘太妃的师父寻来,将你脸上的这易容给除去。”
曹珊秀眼神不停变换,待云裳说完了,才哈哈大笑了起来:“是,我是曹雯夕,那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不等云裳说话,曹雯夕便又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晓了此事,对你只怕并没有什么好处。你可知夏寰宇为何不敢动我,为何费尽心思地要帮我保护夏侯靖的性命?皇后,你可知,十五公主,是我和夏寰宇的女儿。你说,若是我的真实身份被人公诸于众,夏寰宇还有何颜面可言?这定然会成为夏国建国以来最大的丑闻。哈哈……”
曹雯夕的声音狂妄至此,云裳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眼中带着几分厉色:“当年,分明是夏淳放弃了太子之位的,夏寰宇并无夺位之心,是顾念兄弟之情,才背负着弑父杀兄的罪名登上帝位的,且他为你养育夏侯靖和柳吟风这么些年,你又为何要这般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曹雯夕声音更冷了几分:“是,帝位是夏淳让给他的,可是,他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是彻底铲除了我曹家!虽然他说是因为我父兄贪得无厌,扰乱朝纲,可是,他又何必这般赶尽杀绝?夏淳作为我的夫君,明明知晓夏寰宇的计划却并未同我透露半分,这个仇我如何能够不报?我装作不在意,跟着夏淳离开了锦城,可是却一日也未曾忘记过复仇。夏淳的病是我下的毒,他死后,我打着怀孕待产的借口入了宫,他也便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