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言转过眸子望向云裳,眼中已经不见了方才的愤慨之色:“想不到,我的皇后竟是个野心颇大的人啊。”
云裳扬了扬眉,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
说完,云裳便又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经过这一场,仓觉青肃兵力受损严重,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来犯,咱们,是不是应当回锦城了”
洛轻言轻轻颔首:“待我将这灵溪城的事情安排安排,咱们便回,锦城也不能放得久了,放得久了,只怕回去的时候,什么都变了。”
云裳其实心中有些不太想要回到锦城,只是却也知晓,终究是避不开的,便笑着应了下来:“那臣妾命佩兰他们收拾东西。”
“辛苦夫人了。”洛轻言抱紧了云裳,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
“娘娘,陛下,钱将军求见。”外面传来佩兰的声音,云裳蹙了蹙眉,从洛轻言的怀中坐了起来,盯着洛轻言道:“陛下方才可是答应了臣妾的,今儿个好生休息,不见任何人,不处理任何事情。”
洛轻言哭笑不得,点了点头:“好,只是军中之事也耽搁不得,你去瞧瞧他有什么事吧。”
云裳颔首,穿了鞋子站了起来,叫了佩兰进来为她梳好了发髻,才出了门,钱军在书房候着,云裳便带着佩兰走了过去。
“钱将军。”进了书房的门,云裳便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钱军转过头来,见云裳走了进来,便连忙行了礼道:“末将拜见皇后娘娘。”
钱军这人死板,礼数从来周全,云裳笑了笑,走到书桌后坐了下来,才笑着道:“钱将军不必多礼,请起吧。佩兰,给钱将军赐座。”
佩兰搬了椅子来,钱军谢了恩坐了下来,云裳看了钱军一眼,放开了口:“陛下受了伤,又淋了雨,昨儿个晚上发热,如今尚且十分虚弱,不能前来,不知钱将军有何事同本宫说也一样。”
钱军愣了愣,抬起眼来看了云裳一眼,云裳以为钱军是对自己心存芥蒂,正欲开口,却听见钱军道:“娘娘误会了,末将今日前来,便是求见皇后娘娘的。”
这一回,倒是轮到云裳诧异了。
“见我”云裳眨了眨眼,不知眼前是什么情况。
钱军点了点头,哈哈笑了起来,又站起身来朝着云裳行了个礼道:“末将此前对娘娘多有得罪,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云裳却是记不得钱军什么时候对她有得罪的,眼中满是迷茫的望着钱军,钱军这才说明了来意:“末将上次在替陛下取东西的时候,曾经因着皇后娘娘半夜避人耳目运泥土出府,打听了听闻是皇后娘娘想要在府中挖一个湖之后,末将曾经极其不喜娘娘,还不自量力地前来警告了娘娘。”
云裳忍不住笑了起来,竟是此事,她早已经忘记了此事,却不想钱军却专程来向她道歉。
“钱大人秉公职守,并无过错,何须道歉”
钱军摇了摇头,面色一本正经:“末将不知皇后娘娘是为了掩人耳目,末将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皇后娘娘竟是想要挖一条地道,通往夜郎国大军之中救下太上皇和太后,以免我们在行军打仗之事尚且瞻前顾后。”
云裳正欲开口告诉他这是洛轻言的主意,钱军却没有给云裳机会,而是又接着道:“凤凰山上一战,末将知晓那十面埋伏阵是皇后娘娘所布置之后,对皇后娘娘更是敬佩不已。娘娘一介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一次得亏有娘娘相助,我们才能如此重创夜郎国大军。娘娘在阵法之上的精通却是末将未曾想到的,末将素来也喜欢研究阵法,不知皇后娘娘可否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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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章 回宫
云裳闻言,微微一愣,想起那日夜郎国大军之中攻城之时,也确实是他在指挥大军摆阵,便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钱将军实在是太过抬举本宫了,本宫此前托陛下之福,曾拜擎苍先生为师,本想好生学一学阵法,奈何实在是机缘不巧,同擎苍先生几乎没怎么见上面,却是连皮毛都不曾学到。: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那石林之中的阵法,亦不过是看了擎苍先生赠予的书,临时抱了抱佛脚罢了。”
钱军闻言,却更是无比的惊喜:“娘娘竟曾拜擎苍先生为师”说完,又暗自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
云裳笑着点了点头,见钱军眼中带着几分祈求之意,便笑了起来,吩咐着佩兰道:“将书架上第三排最右边的那本书取来吧。”
佩兰应了声,将书取了递给了云裳,云裳看了钱军一眼,才笑着将书给了他:“钱将军若是喜欢研习阵法,本宫便将这本书送给将军。这书中阵法,本宫也记得差不多了,且本宫平日里在宫中,这东西放在我这儿也不过时浪费,不如送给将军,将军若是能够用他上阵杀敌,护得家国平安,亦是我夏国之幸。”
钱军面上满是欢喜之色,连忙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书,跪了下来,朝着云裳行了个礼道:“末将谢皇后娘娘,定不负皇后娘娘重望。”
云裳挥了挥手,让他不必多礼。钱军站了起来,低着头,神情似是有些吞吞吐吐。
“钱将军可是还有什么话想说”云裳轻声开口道。
钱军沉默了片刻,才又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娘娘此战,助我们击退了夜郎国来势汹汹的攻势,末将以为,若此事只是为我们军中寥寥无几的将领知晓,却是可惜。”
“可惜”云裳有些不明就里,“何来的可惜”
钱军低着头,声音稍稍顺畅了许多:“陛下初登帝位,正是需要笼络民心之际,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是陛下的妻,皇后娘娘若能够夺得军中士兵和百姓们的交口相赞,对稳固陛下的帝位,百利而无一害。对百姓而言,一个能够在战场上杀敌的皇后,定然比一个锁在深宫之中,只会打理后宫的皇后更得人心一些。太上皇当年独宠太后一人,但就是因为太后娘娘出生将门,且在战场上立功无数,百姓们对太后娘娘亦是十分尊崇的。”
云裳眼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钱军说完,却又憨憨地笑了笑道:“末将也不过随口胡言乱语,皇后娘娘勿怪,陛下受伤,皇后娘娘尚且需要照料,末将便不多叨扰了。”
云裳点了点头,看着钱军退出了书房,才微微勾了勾嘴角,方站起了身来,回到了寝居。
洛轻言见云裳神情,便忍不住问道:“钱军找你说了什么,瞧你这般高兴的模样。”
云裳将钱军的话一一同洛轻言说了,洛轻言才笑了起来:“倒是他考虑周全,所言并不无道理。”
云裳眼中亦是带着笑意:“这位瞧着十分无趣的钱将军,有时候,倒是有几分意思。虽然太过操心了一些,不过也俱是善意。且为人虽古板却不守旧,不妄自菲薄,会虚心求教,若毫升培养,倒不失为一名良将。”
洛轻言闻言,却是忍不住打趣着云裳道:“我记着,皇后前几天还在疑心钱将军是夜郎国的细作呢,不过是夸了皇后几句,便让皇后彻底改观了,皇后娘娘立场还真是不坚定。”
云裳伸手便要掐洛轻言,只是想着他如今浑身是伤,才只得作罢,哼了一声道:“陛下便是抓住一个人的小辫子便得取笑一辈子,臣妾不也是为了陛下思虑啊,如今朝中将才缺乏,若有良才,自是应当好生拽住的。”
洛轻言连连点头称是:“皇后之命,不敢不遵也。”
已经是盛夏的天,窗外阳光明媚,不时有蝉声入耳,屋里的两人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大战,难得有些许平静的时光,正在窃窃私语着。
经此一役,夜郎国退兵三十里,似是在悄无声息地承认是自己输了。灵溪城中一片欢声笑语,同云裳刚来时候的凝重气氛浑然不同。这一场战争从去年便开始,已经八月有余,从最开始两军兵力相当,赵英杰分散兵力,处处牵制仓觉青肃。到仓觉青肃放弃北面同宁国的战场,增派兵力支援灵溪,夏军因兵力悬殊,开始处于劣势,到仓觉青肃以抓住太上皇和太后的名义相要挟,使得夏军军心难稳,到如今将夜郎国击溃。
将士们皆压抑了太久,因而难得的有了轻松的时间。
只是这一场仗亦是消耗不小,夏国亦是损耗了不少兵力,灵溪城中尚可,只是城外四处都是尸首,也给这一份胜利增添了不少沉重。
又在灵溪城呆了大半月,将战场打理完毕,整理安排了一下后续事宜,洛轻言和云裳终是在六月末的时候,班师回朝了。
回到锦城的时候,大捷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锦城,云裳的那一场十面埋伏,亦早已经成了茶肆之中说书先生最爱说的故事。
因而,他们入城的那一天,百官来迎,且几乎全锦城的百姓都来出动了。云裳和洛轻言坐在玉辇之中,怀中抱着宝儿,外面人声鼎沸,三呼万岁的声音响彻云霄。
玉辇入了宫门,洛轻言便径直去了太极殿,云裳乘着玉辇到了未央宫。
下了玉辇,却见宫中那些个太嫔太妃都在未央宫中,似已经等候多时,云裳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