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宫女便皱起了眉头,叉着腰指着那内侍开了口,因着离着有些远,云裳听不见那宫女在说什么,只是瞧着那语气神态,定然是在骂人的。
那个打倒了水的内侍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声不吭,周围围上去了好几个宫人,却也没有人相帮,云裳的目光落在那内侍身上,沉默了片刻,便抬起手来,将窗户拉了过来关上了。
关了窗子,云裳便又拿起书来看了会儿,琴依便回到了殿中,“娘娘,太上皇和皇太后都安好,在下棋呢。”
云裳点了点头,便更是不明白王元军闹得这是哪一出了。
“娘娘,午膳备好了,用膳了。”画儿从外面探出头来,笑眯眯地道。
云裳应了一声,“今儿个陛下不在,便在内殿用膳吧。”
画儿应了一声,便让身后的宫人走了进来,布好膳,云裳方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挥退了殿中的宫人,让人将陈妙思一同叫了过来,几人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开始用膳。
陈妙思吃了几口饭菜,便笑着道:“秋日了,容易上火,娘娘还是吩咐厨房中做一些清淡一些的食物吧,温补一些的最好。这样的天气,像这些个羊肉汤,油爆大虾,炖乌骨鸡的,全都是易上火的东西,娘娘还是少吃一些最好。”
云裳闻言,正在夹菜的手便放了下来,目光落在桌上的饭菜上,倒是正如陈妙思所言,皆是些热性的东西,若是冬日里吃这些倒是无碍,可是这气候本就干燥的秋日,却是极其容易上火。
云裳眯了眯眼,这真的只是巧合吗如今的厨房中尚且不是她的人,光明正大的下毒定然是行不通的,毕竟到她桌子上的饭菜,自是经过了许多道检查的,即便是上了桌,桌上也都是些银子的碗筷,稍稍有毒性便会显出来。若只是做一些热性易上火的菜来,普通宫人根本不会留意到。
即便是尚且通晓药性的她,亦是不曾注意到这一茬,若不是陈妙思提醒,她只怕便会直接忽略过去的。
可是,若只是每日吃这些饭菜,也不过便是会上火而已,上火,便是口舌生疮,声嘶沙哑,也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吃几副药便能好的事情,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云裳脑中有些疑惑,许久也未能想明白,便只暗自在心中留了个心眼,笑着应了。
陈妙思想了想才道:“秋冬倒是进补的好时节,民女待会儿便去给娘娘写几张方子好了,让厨房中的人按着方子准备饭菜,一个秋冬,便定然将娘娘的身子调养得极好,身量苗条,皮肤水嫩。”
云裳听她这般说,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便听你的,你可莫要忘记了此事。”
“忘不了忘不了,娘娘吩咐的事儿,民女怎么能够忘记呢”陈妙思嘿嘿一笑,有扒拉了一口饭,“民女听闻,宫中的太医院是天底下药材最齐全的地方了,娘娘可否让民女去太医院瞧瞧去”
云裳忍不住笑了起来:“敢情你今儿个这般献殷勤,便是因为觊觎太医院中的药材啊”说着便笑着点了点头,“去吧去吧,待会儿让画儿同你一起去,便说是我宫中的人便是了。”
陈妙思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用了膳,便拉着画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云裳瞧着她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对着琴依道:“你说的极对,厨房中的人,是至关重要的,定然得是我们自己的人才是。在吃的上面,能够做的文章实在是太多了,并不一定非得要下毒。”
琴依亦是觉着有些愤怒,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命人去将厨房中原本的人换成咱们从太子府中带来的人。”
云裳却又摇了摇头,“不必急在一时,左右已经被我们发现了,倒是不如将计就计,我倒是有些好奇,他们究竟受谁指使,又想要做些什么不过一些上火的菜罢了,既然要不了命,他们又为何要这样做”
“是。”琴依眉头轻轻蹙了蹙,心中仍旧有些担忧,却又不敢违逆云裳的意思,便只得应了下来,暗自下了决定,不管如何,也定要好生将厨房中的那几个宫人都盯起来。
云裳用了午膳,在未央宫中转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内殿小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便瞧见琴依和画儿都不在殿中,云裳蹙了蹙眉,便坐了起来,待穿了鞋子从床上起了身,才发现洛轻言坐在书桌后面,眉头紧紧蹙着,书桌上的奏折堆了整整五摞,每一摞都有一尺多高,若不是瞧见洛轻言举起手来那折子,云裳几乎是很难从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中瞧见洛轻言的。
云裳站起身来,走到洛书桌旁边,随手便取了一本奏折来翻了翻,却发现那奏折上写的事情是去年之事,在仔细瞧了瞧落脚的时间,果真是去年七月间的折子。
云裳又取了一本来,这一回倒不是去年的了,却也是四五个月前的折子,且折子上的两件事情亦是全然没有关联的。
云裳便忍不住有些诧异了,“陛下看这些个之前的老折子作何可是在找什么东西可需要臣妾帮忙”
洛轻言抬起眼来,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云裳的脸上,沉默了许久,才似乎回过了神来,取了两本折子递给了云裳。
云裳打开来瞧了瞧,一本是去年十月份的,一本是今儿个新上的奏折,可是即便是今儿个新上的奏折,却也早已经是御笔朱砂批复了的,且还盖上了玉玺的折子。已经批复了的折子,为何洛轻言却在这里一看再看云裳蹙起眉头,又看了看内容,一件说的是选秀之事,一个说的是边关之事,全然没有任何关系。
正在疑惑着,洛轻言便开了口,“你瞧瞧这两本折子下面盖的玉玺印,可有什么不同”
“玉玺印”云裳不明所以,目光落在了两本奏折上的玉玺印上,仔细瞧了许久,这一瞧,却果真被云裳瞧出了问题来。
...
第675章 真假玉玺
两个玉玺印瞧着一样,可是细节之处却有些不同,玉玺上面刻着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那去年十月份的玉玺印,便是在那个命字上,有一横似是断了一小块,有些连接不上。
云裳再拿起今日那奏折上面盖上的玉玺印,那个命字上却是十分流畅的,没有丝毫缺失。
云裳愣了愣,脑中一下子便回国了神来,连忙取了好几本此前的奏折来一一对比了一番,无一例外,那命字上的那一横,皆是断开了的。
云裳一下子便呆住了,冷冷地等着那红印半晌,才抬起头问道:“玉玺是假的”
洛轻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神色淡淡地将自己手中的奏折放到了桌子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王元军和那林静阳先前在议事殿前叫嚣着要求见太上皇,说他有证据证明我这个皇帝是因为谋害了太上皇而夺来的。”
云裳嗓子似是被噎住了一般,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就是玉玺”
洛轻言点了点头,“先前因为我任命了赵英杰和孙炳志为领军之将,好些个大臣便跪在太极殿前呢,王元军和林静阳这样一闹,大家便都瞧见了。”
“我欲命人去请太上皇来,王元军却闹了起来,说太上皇根本便不是太上皇,是我让人假扮的,请不请来也没有任何的区别。而后便说,我篡夺了帝位,却并没有找到真正的玉玺,只得用假的玉玺顶替,却不想真正的玉玺在太上皇继位之初,便因着一些缘由,将玉玺一不小心磕了一下,那个命字中间那一横便断掉了。”洛轻言蹙着眉头,眼中带着几分冷意。
“随后,王元军便拿出了此前他接到的一张圣旨来,让我拿出玉玺来对比一番便可知晓。”
云裳闻言,便明白了过来,只怕洛轻言是拿了一个他刚批了的奏折出来,结果发现了不对劲,因而才将这几大摞奏折都给搬了出来。
若是洛轻言手中这个玉玺为假,真正的玉玺又在何处为何夏寰宇不曾说起过此事,夏寰宇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陛下是如何处置的那王元军和林静阳呢”云裳连忙问道。
有那么多人都在那儿瞧见了此事,若是贸然处置,定会引发一些怀疑来,到时候只怕对洛轻言才是尤为不利的。
云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夏侯靖这一招扰乱人心,用得可实在是妙极。只是夏侯靖尚在柳沧,洛轻言继位之事发生得那般突然,才过去了一日,他定然是没有收到消息的,可为何王元军竟然这般快地便来了,且手中还掌握着这般厉害的把柄,莫非夏侯靖知晓真正的玉玺在何处莫非,早在夏侯靖离开锦城之时,便已经料到了也许会有这么一出,便率先做了安排。
可若是如此,那夏侯靖的心思,便实在是有些太过厉害了,厉害的让云裳亦是觉着,有些难以预料了。
“我根本便没有理会他那什么劳什子奏折,直接便下令让人将他绑了起来,裳儿可别忘了,我如今可是皇帝,太上皇传位,是在太极殿上,当着文武百官之面的,他这样污蔑我,我为何不能将他直接绑起来”洛轻言勾起嘴角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