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杰似乎这才回国了神来,连忙将手中的桂花鱼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拜倒在地:“末将赵英杰拜见惠国公主,公主千岁千岁……”
云裳忍不住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虽然赵英杰与洛轻言算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只是这性子相差得却实在是太远了,一个冷漠腹黑,一个正直憨厚,倒是极其难让人联想到一块儿。兴许是因着,洛轻言和赵英杰无论是容貌还是性子都比较像父亲的缘故吧。
云裳笑了笑,望向那椅子上还在动着的桂花鱼,沉吟了片刻,才开了口:“靖王爷,倒也十分喜欢吃桂花鱼。”
赵老夫人闻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云裳。
云裳这才笑着开了口:“赵将军无需多礼,是我突然来打扰,未能知会一声。”
赵英杰笑了两声,半晌才朗声道:“公主来了不如午饭便在这儿吃了吧,桂花鱼,很好吃的。靖王爷喜欢吃的话,将靖王爷也请过来吧,我想与靖王爷切磋切磋已经想了很久了。”
云裳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不知晓赵老夫人如何教导的,竟然让赵英杰有着这么干净的性子。
“靖王爷如今也在边关打仗呢,夜郎国不安分,与夏国七王爷勾结,想要对靖王爷和夏国皇帝不利,夺取帝位,有些棘手,靖王爷暂时回不来。”云裳笑着轻声道。
赵英杰闻言皱了皱眉道:“夏国自己的王爷与仓觉青肃勾结?这岂不是卖国?”
“是啊,卖国。”云裳笑了笑,才又轻声道:“午饭我便不吃了,我匆匆忙忙赶来,亦有许多事情堆着未曾处置呢。”
云裳说着,便抬起眼望向赵老夫人,沉吟了片刻,才又道:“那我便先行告辞了,我便住在城北的萧府之中,夫人若是想要见我,随时可派人过来。”
说完,便微微完了弯腰,带着紫苏离开了。
“等等。”赵老夫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云裳心中猛地一跳,便连忙转过了身去。
却见赵老夫人指了指桌子上的卷轴和折子,淡淡地道:“这两个东西,还是请公主带走吧……”
云裳愣了愣,才点了点头,让紫苏去取了,才又出了门。
出了门,走到了院子门口,云裳又转过头望了眼屋中,赵英杰手中提着那桂花鱼,兴冲冲地对着赵老夫人说着什么,赵老夫人嘴角带着笑容抬头望着赵英杰,眼中满是柔和的目光。
云裳垂下眼,掩住心中的心疼,她有些心疼洛轻言了。
洛轻言自小便不曾知道过,亲情是什么模样,后来,终于认回了夏寰宇,只是没有享受到所谓的亲情,却已经卷入了各种明争暗斗之中。
他的这二十余年,只怕是极其累的。
没有成为宁国先皇的义子之前,他在努力活下来,忍受着饥饿和病痛。后来成为了先皇义子,他仍旧在努力活着,日日在刀林剑雨之中求生存。如今他成了夏国名正言顺的睿王爷,却还在努力求活,在各种阴谋诡计之中,求得一席生存之地。
只是这般想着,云裳便觉着连心尖都在开始痛了。
...
484.第555章 鸿雁传书
云裳说有事需要处理其实不过是借口,此前在路上的时候,一直呆在马车之中,琴依放在车中的书看完了,云裳连每日暗卫传来的书信都一一看了好几遍,自是没什么事情需要处理的。
回到院子,用了午饭,阳光正好,院子中种着一颗槐花树,云裳便命人搬了竹制的躺椅到院中的槐花树下小憩。
正歇着,云裳便听见有一声长长的鸣叫声,将云裳从浅眠之中惊醒了过来。云裳抬起眼,便瞧见天空之中有两只鹰在盘旋着。
云裳抬起眼望向那两只鹰,蹙了蹙眉,便又闭了眼继续睡着。
又是一声长长的嘶鸣声,云裳听见紫苏惊叫了一声:“王妃小心。”便连忙睁开了眼,却瞧见那两只鹰突然从半空之中俯冲而下,速度奇快。
云裳亦是心中一惊,暗自握紧了袖中的银针,只是那鹰却松开了鹰爪,一只绑着红线的竹筒便落了下来,落在了云裳一旁的地上。而那两只鹰却已经停在了屋顶的檐角之上,仰着头望着云裳,眼中带着几分骄傲。
云裳觉着好笑,便让紫苏将那竹筒打了开来,竹筒中是一封书信,紫苏跪在云裳面前,将那书信展开来给云裳看,云裳望向那书信,嘴角便突然翘了起来。
书信之上的字迹是她无比熟悉的,带着她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来的桀骜味道,只简简单单地写着四个字:“一切小心。”
云裳从紫苏手中拿过那书信,才发现,下面尚有一行极小的字,最开始写着一个日期,四月初九。四月初九,便是昨日。后面还有一句:这是我训练出来传递书信的鹰,回信交给它们便好。
云裳嘴角一翘,笑容像是春日里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带着几分融融暖意。
“紫苏,去取笔墨纸砚来。”云裳笑着对着紫苏道。
紫苏连忙应了声,进了屋中。云裳望着那书信,看了良久,才又抿了抿嘴,这人,好不容易让这两只鹰传递来了书信,却只写了这么四个字。瞧他写的这几个字,只怕是知晓了她如今在哪儿,又是为何而来,他却只字不提,也不问问赵老夫人如今可好。且也不说苍南那边情形如何,也不说他准备如何做,甚至不问她腹中孩子如何。
实在是让人欢喜却又恼怒呀。
紫苏将笔墨纸砚取了过来,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云裳坐起身来,拿了笔沾了墨水,想了许久,才落了笔,认认真真地写着:昨日已经到康阳城了,方才去城守府拜访了赵老夫人……
写着写着,便将那纸取了下来,揉成了纸团,这样子写,似乎显得有些太过啰嗦了,倒像是在向主子汇报事情。
云裳想着,便将那纸团扔到了一旁,又取了一张纸,重新落了笔:已经到康阳了,琴依将马车布置得很舒服,一点也不累……
云裳轻咳了一声,便又将纸揉作一团,扔了。
不一会儿,云裳的脚边便已经落了好些纸团了,只是却仍旧没有一张满意的。
许久之后,云裳才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诸事顺遂,唯念君安。
云裳取下那纸看了良久,才忍不住笑了起来,方才她还在恼怒洛轻言只简简单单写那么几个字,如今自己却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将那纸条卷好放到了竹筒之中,云裳看了眼站在屋顶上兀自看着风景的两只鹰,嘴角微微一翘,便将那竹筒扔到了半空中,却见其中一只鹰猛地便冲了过来,用爪子抓住那竹筒,两只鹰便一同猛地冲上了空中,在上面围着院子盘旋了两圈,便渐渐飞远了。
虽然赵老夫人尚且没有任何表态,云裳却也一点儿也不着急。一切如常,反倒是更多了几分清闲,在院中小憩了一会儿,便又悠闲自得的用了晚膳,早早地便睡下了。第二日一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醒来用了膳,便出门在街上逛了逛,逛的累了,寻了酒楼用了午膳,倒也巧,云裳在酒楼之上竟然遇见了此前在康阳城外曾经一同并肩作战的刘华和王充二人。
云裳瞧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酒楼之中,便坐在二楼大厅,两人正在拼酒,还在大声笑闹着,说着明儿个在训练场上定要让对方好看。云裳听见两人的话,忍不住嘴角翘了翘,这两人还是这般开怀。
云裳便径直走到他们桌子上坐了下来,因着云裳出门戴了帷帽,刘华和王充倒是没有将云裳认出来,见状便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着,脸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疑惑。又抬起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发觉到处的桌椅都是空着的,疑惑便更重了几分。
“这位夫人,不知……”刘华终是开口问道。
云裳闻言,便笑了起来,抬起手将帷帽摘了下来,递给了紫苏。刘华和王充瞧见了云裳的容貌,才猛地瞪大了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半晌,才哈哈大笑了起来,连忙跪下行了礼道:“末将拜见王妃。”
幸而二楼除了他们并无旁人,云裳连忙道:“礼便免了吧,我这次是偷偷来的,可不希望被人发现了。”
刘华和王充闻言,又连忙起了身。
王充望着云裳,嘴角噙着笑道:“王妃有喜了?恭喜恭喜。”
云裳轻轻颔首,面上亦是满脸笑意:“这么久不见,你们倒是仍旧这般开心的模样。我倒是还记得,我们在军营之中,半夜喝酒吃肉的情形,倒是算得上是我一段比较特别的回忆了。”
王充亦是笑着应道:“前几日我还在与刘将军说呢,王爷和王妃于我们一同喝酒吃肉,还是在军营中,实在是想起来都觉着有些不可思议呢。当初王妃可是让我们刮目相看的,左右今儿个也遇见了,不如,咱们再来喝一杯?”
刘华瞪了王充一眼,“喝什么喝,没瞧着王妃如今身子不便吗?怀孕之人哪能喝酒?”
王充被刘华这么一训,有些呐呐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