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玉彤应了一声,倒似有些心不在焉,“是啊,漫山遍野都是桃花,是极美的。”说着话,目光却在四处乱瞟,“方才我瞧见你似乎在看账本?此前倒是没见你瞧过,我还以为你素来不喜欢这些呢。”
“确实算不得喜欢,不过也没什么法子,总是要学着看的。”云裳随口应着,吩咐了一旁正在给华玉彤沏茶的浅柳去拿些糕点来。
“我听闻上次在太极殿外长跪了之后,七王爷回府便传了大夫,无碍吧?”云裳轻声问着,她自是已经听洛轻言说起,自那日之后,七王爷便告了假,早朝都不曾去上。不过算起来,七王爷也跪了差不多二十个时辰,那么冷的天儿,即便是寻常人也不太能够受得住的。
却不料华玉彤听云裳这么一问,却只是带着几分苦涩的笑了笑,低下了头去,“我也不想瞒你,自那日之后,我根本便没有见过七王爷。每次我说给他送些补汤过去,都被他的侍从拦在门外,从来都没有进过屋子。”
云裳微微一愣,倒是不曾想竟然是这样的情形,沉默了片刻,才道:“倒是苦了你了。”
华玉彤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苦不苦的,这大概便是我的命吧,这些日子我也看得分明,我不过是挂着七王妃的头衔而已,其实阖府上下,从未有人将我当作真正的王妃。不过也无妨,很多事情,我虽然不明白,不过却也隐隐约约知晓。这样也好,等睿王爷……”
华玉彤微微一顿,轻轻笑了一声,才又接着道:“之后,我便求一份休书,从此过自己的日子去。”
云裳眼睛微微眯了眯,华玉彤那中间未曾说明确的话,只怕是想要说,等睿王登上帝位之后吧。
“你是个好女孩,自是能够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幸福。”云裳笑着握住华玉彤的手,轻声安慰道。
华玉彤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才似是十分随意地道了一句:“不过七王爷应当没事了,今儿个早上我闲来无事在府中散步的时候,瞧见冯明冯将军进了七王爷的院子。”
冯明?云裳的身子微微一顿,心中快速地闪过此前看过的夏国官员将领的资料,暗自将冯明的生平都回忆了一番,面上却是一副平静模样,“七王爷无事便好,你也不必太担心。”
华玉彤愣了愣,才点了点头。
两人有絮叨了一会儿,华玉彤才起身告辞,待叫了丫鬟送华玉彤出府之后,云裳才抬起眼来望向浅柳道:“我书架上第三排第三本书,给我拿过来一下。”
浅柳应了声,取了书递给了云裳,云裳打开书,闭上眼回忆了一番,才打开书,翻到了一页,手指往下滑,落在了一个人名的下面:冯明。
半晌,云裳才轻轻蹙了蹙眉头:“冯明在此前康阳城之战之后,被夏寰宇派到和康阳城相隔不远的城池驻守。最近并未听到夏寰宇有传召啊,边疆驻守将领非传召不能回锦城,他为何会出现在锦城之中,还是在七王府的府邸。莫非七王爷最近又有什么异动?”
“会不会是七王妃认错了?”浅酌立在一旁,听着云裳的喃喃自语,轻声道。
云裳转过头望向浅酌,“我方才听玉彤那般说,便觉着她今日突然来府上多半便是为了此事,因而此前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我虽然不知她为何会将此事告诉我,不过,既然她能够专程来跑这么一趟,便定然是十分肯定的。”
云裳想了想,便对着浅酌道:“冯明的母亲尚在锦城之中住着,你派暗卫暗中盯着一下,冯明是个孝子,若是冯明回了锦城,不可能不去探望母亲,若是有什么异动,便让暗卫回来禀报。”
浅酌连忙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云裳心中仍旧有些奇怪,七王爷与边疆守城将军来往密切究竟是为何?若说是想要借兵力来夺位也不太可能,毕竟远水难救近火。若不是为了帝位,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至于是想要让冯明发兵攻打宁国吧,毕竟宁国和夏国已经签署了和平书了。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便是让冯明在边关制造一些混乱,说是宁国有意挑起事端,而后借机出兵。
可是即便是宁国与夏国打起来,于七王爷也没有任何的裨益,他总不至于想要在她的身上做文章吧。
云裳心中暗自想能够有的可能都暗自想了一遍,却仍旧没有任何的结果,只得蹙了蹙眉,对着琴依道:“琴依,给我准备下笔墨纸砚,我给父皇和母妃写封家书。”
琴依闻言愣了愣,便也应了,将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云裳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沉吟了片刻,方落了笔。
待写好了书信,云裳便将书信交给了浅柳,“让暗卫帮我将书信传回宁国,交给父皇和母妃吧。”
浅柳应了声,亦是出了门去。
琴依想了想才道:“王妃是害怕七王爷拿王妃的身份做文章?”
云裳笑着道:“我的身份大家都知晓的,有什么文章可以做的,我是怕他在夏国和宁国的边境上面搞些小动作,若是夏国和宁国交恶,我的身份便是轻言最大的软肋。我自是不希望如此的,能防则防吧。”
琴依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道:“王妃的身份原本是尊贵无比的,可……”
云裳自是知晓她想要说什么,笑了笑没有接话,又重新拿起先前因着华玉彤来了而放在一旁的账本,专心看了起来。
只是账本刚拿起还没有半个时辰,管家便又进来了,“王妃,宫中来人了。”
“宫中?”云裳蹙了蹙眉,“谁派来的?”
“皇后娘娘……”管家轻声应着。
云裳叹了口气,只怕今日这账本是看不成了。心中想着,便将账本放在了一旁,对着管家道:“我知晓了,你让他在花厅中等等吧,今日我以为不用见客,便只是随意穿了件常服,发髻也随意梳的,我先梳妆。”
管家应了,便退了出去。
琴依连忙给云裳找了一件桃红色绣着云纹的曳地长裙让云裳换了,又给云裳梳了个花冠头,戴了一朵粉红色的芍药花冠。
云裳笑着摇了摇头,“多半是要进宫的,皇后娘娘素来不喜旁人打扮太过艳丽,如今这年还未过完,穿着玫红色没有什么错处,不过这芍药花冠便算了,随意簪两支步摇便可。”说完,又叫了个丫鬟进来吩咐着:“待会儿若是浅柳和浅酌回来了,便与她们说,我进宫一趟,让她们若是下午无事,便去王从文府上盯着去。”
丫鬟应了,琴依便已经将花冠取了下来,找了两只金色蝴蝶带着流苏的步摇给云裳一左一右的插上了,又拿了一根玫红色发带稍稍点缀了一下。云裳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披了件银色的披风,带着琴依一同往花厅走去。
倒是不如云裳所料,那宫人是来传皇后懿旨的,便是命云裳入宫的。
云裳笑了笑,接了懿旨,便命人准备了马车,往宫中驶去。
琴依掀开车帘看了眼骑着马走到最前面的那宫人,才将车帘放了下来,低声对着云裳道:“皇后娘娘召王妃入宫,多半是为了昨日慧昭仪一事,王妃可想要了应当如何回?”
云裳笑着挑了挑眉,“怕什么,这青天白日的,宫中那么多人瞧着,即便她想要对我做什么,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平白给人留下把柄。”
琴依闻言,低低地应了一声,两人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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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第四百五十六章 孕事
琴依所料不差,皇后果真是为着昨儿个慧昭仪之事来的,且似乎十分不悦的模样,云裳一进未央宫,刚跪下请安,皇后便不冷不热地开了口:“本宫还以为,本宫已经传不动睿王妃了呢?”
这罪名安得倒是有些严重了,云裳心中想着,面上挂上了一抹怯怯的表情:“臣妇不敢。”
话音刚落地,皇后便冷笑了一声,“不敢?睿王妃有什么不敢的?本宫昨儿个离开湘竹殿的时候分明吩咐过的,若是慧昭仪之事有了结果,便来未央宫禀报本宫一声,结果睿王妃可让本宫好等啊,这都快一天过去了,若不是本宫传召,只怕睿王妃也想不起此事的。”
云裳闻言,连忙道:“皇后娘娘息怒,请容臣妇解释一番。”
“好啊,你倒是说啊,本宫倒是想瞧瞧你尚有什么样的借口。”皇后冷哼了一声,落在云裳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嘲讽。
“臣妇昨日在湘竹殿中查探了一会儿,陛下便过来了湘竹殿,向臣妇问起此事,臣妇便禀明给了陛下。臣妇离开湘竹殿的时候已近子时,臣妇想着皇后娘娘应当已经歇了,不敢打扰,便直接出了宫。且臣妇离开的时候,陛下说他会与娘娘说,臣妇便以为陛下……是臣妇的错……”云裳声音十分地轻,最后还直接将责任推倒了夏寰宇身上,左右她相信,皇后定然是不敢去质问夏寰宇的,且皇后定然不会想到,她竟然敢拿夏寰宇来撒谎。
皇后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眉头越蹙越紧,半晌才冷声道:“陛下自是会与本宫讲,只是陛下早上要早朝,本宫不知缘由亦是很正常,你难道并未想到此处?未能够与本宫说明情况自是你的错,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