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柳和浅酌应了声,一旁的浅音沉吟了片刻,亦是朝着云裳点了点头,云裳便转过身与刘文安一同出了睿王府,马车便停在睿王府门口的,云裳倒是不曾想到,刘文安所言倒是不假,睿王府外多了好些人,男男女女皆有,见云裳走了出来,议论声四起。云裳脚步微微一顿,复又不疾不徐地上了马车。
马车外的议论声时不时地传入云裳的耳中,皆是在议论昨日龙凤楼之事。云裳细细倾听了片刻,发现大多数都是在夸赞的,皆言睿王深情如斯,是睿王妃之幸。有女子更是直言不讳,说希望能够嫁给睿王这样的男子。
云裳勾了勾嘴角,看来,洛轻言准备倒也是十分充分的,民是国是根本,民之信仰便是国之信仰。百姓皆言洛轻言此举是好的,那旁人即便是想要定罪,亦是难以成事。
夏寰宇在议事殿等着云裳,刘文安将云裳引入了殿中,夏寰宇正在看折子,殿中只听见翻动折子的声音,云裳走到殿中,待刘文安站到了夏寰宇的身后才跪了下去,行了个大礼,“臣妇拜见陛下,陛下万福。”
夏寰宇似是并未听见云裳的声音一般,目光仍旧落在折子上,连头也不曾抬起。半晌没有听见夏寰宇的声音,云裳倒也没有丝毫焦灼,只静静地俯身在地,心中想着,他尚有心情与她摆帝王谱子,也许情况尚未像云裳想象中那般坏。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云裳才听见刘文安轻咳了一声,似是在提醒夏寰宇。翻折子的声音稍稍一顿,殿中才响起夏寰宇似是有些惊讶的声音,“睿王妃已经来了啊?方才在看折子也没有瞧见,刘文安你怎么不提醒我。睿王妃快平身……”
云裳在面上挂起一抹恬淡的笑容,道了一声,“谢陛下。”方抬起头来,却仍旧静静地跪着。
夏寰宇也不叫她起身,只垂下眼沉默了半晌,才开了口,声音中难辨喜怒,“睿王妃倒是御夫有方,竟让睿王甘愿为了你犯下人命,这可是大罪,他是皇子,是王爷,你可知,这样的罪名将会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什么样的污点。”
云裳笑意不减,“臣妇初到夏国的时候,亦是听一些老人曾经提起过当年陛下和华皇后之事,说陛下和华皇后算是青梅竹马,当初亦是为了华皇后,后宫只一人。陛下当初可有觉着,是因为华皇后御夫有方,陛下才会如此深情相待?”
“大胆!”夏寰宇手猛地拍在御案之上,“寡人与先皇后也是你能议论的?”
云裳笑了笑,面上没有丝毫畏惧,“若是论起来,华皇后,臣妇也应当叫一声婆母的。陛下与华皇后当时的深厚情意可让臣妇十分向往,也在民间广为流传,成为了一段佳话。只是奈何天意弄人,华皇后如今却已经不在。睿王兴许是继承了陛下和华皇后的情深如许吧,这是臣妇之幸。臣妇希望能够珍惜这份情意,不要有任何的遗憾,陛下你觉得呢?”
夏寰宇的面色铁青,目光恶狠狠地望着云裳,云裳丝毫不怀疑,若不是有太多的顾虑,夏寰宇定会直接冲下来拔剑将她给杀了。
刘文安轻轻咳了一声,夏寰宇这才收回了目光,只是扶着御案的手却仍旧青筋毕露。
“你说,若是寡人杀了你,睿王是不是就不会分出心思还要看顾着你了?是不是就能够安安心心地打理朝中之事了?是不是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了?是不是就不会还心心念念地想要回宁国了?”夏寰宇面色如常,只是吐出的话却一个字比一个字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云裳听着夏寰宇的话,微微挑了挑眉,不会心心念念想着回宁国?夏寰宇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云裳沉吟了片刻,突然想起昨日在龙凤楼中,洛轻言假装醉酒,口口声声吵着要回家,云裳扶着他说要带他回去,他却突然道,不是要回睿王府,是要回靖王府。
云裳眉头一跳,当时她尚不明白为何洛轻言会说这样一句话,原来,竟是说给夏寰宇听的吗?
云裳悄然抬起头,瞧着夏寰宇的神色,却见夏寰宇的眼中分明是带着几分不安的,云裳心中一动,也许,夏寰宇对洛轻言的看重程度,比她想象中要高,高上许多。毕竟,洛轻言是夏寰宇曾经最爱的女子生下的孩子。也许此前表现出来并没有再多的在乎,更多的,是夏寰宇对洛轻言的一种保护。
想到此处,云裳便勾起嘴角,笑着抬起了头,“当初华皇后离开的时候,陛下是什么样子的心情?也许再回想回想,陛下便会知晓睿王爷的选择了。对了,臣妇还得提醒陛下一句,臣妇在宁国,亦不过是一介公主而已。臣妇当初,叫王爷皇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尽宁国百姓爱戴的靖王爷,这个身份,这样的地位,并非因为他是宁国先帝的义子,而是他在战场上,用鲜血一点一点赢回来的。即便臣妇死了,他仍旧可以是宁国的靖王爷,当初我们离开宁国的时候,父皇便说过的,若是有一天,王爷想要回去,他永远都是宁国的靖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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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化险为夷
夏寰宇的眼中又猛地闪过一抹凌厉,正欲开口,云裳却又稍稍柔和了几分道,“王爷为何一直惦记着宁国,只怕陛下不知道吧?”
夏寰宇掀了掀眼皮,沉默了片刻,见云裳并未接着说下去,才淡淡地开了口,“为何?”
“大抵是因为,在宁国不曾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父母兄弟虽然素日会有一些小摩擦,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十分和谐的。在宁国可以做王爷喜欢的事情,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在宁国,我即便是只带了两个侍女出门,王爷亦是不用担心的,而在夏国……”云裳苦笑了一声,“陛下或许不知道,如今臣妇出门,王爷派了近四十个暗卫跟随着,且,王爷还严令禁止臣妇没有他陪着便出入宫廷。”
夏寰宇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沉思。
云裳又接着道,“且在宁国,王爷至少不用担心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想要往他身边塞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见夏寰宇望过来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云裳便又笑着道,“王爷此人,最不喜欢的便是旁人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若是有人非要强迫他,他只怕是会六亲不认的。”
“说来说去,还是你嫉妒心太强。”夏寰宇冷笑了一声。
云裳的笑容中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嘲讽,“陛下觉得,若是王爷喜欢上了旁人,非要收入府中,臣妇能够阻止吗?臣妇虽然算不得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却也并非是心胸狭隘之人。”
夏寰宇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沉思,半晌,才道,“朕知道了。”说完便挥了挥手,对着刘文安道,“送睿王妃回睿王府吧。”
云裳浅浅一笑,朝着夏寰宇行了个礼。
刘文安连忙引着云裳出了议事殿,朝着宫门走去,刘文安在前面低着头迈着小步走着,云裳便听见刘文安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睿王妃是个聪明人,只是却也不该在陛下面前提起华皇后,那是陛下的禁地。”
云裳笑了笑,“若是不提起华皇后,只怕陛下根本不愿意认真听我说话,我亦是无奈之举,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华皇后离开这些年,我以为陛下对这句话知之甚深。”
刘文安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半晌才又道,“睿王妃尽管放心,陛下在心中对睿王爷十分看重,不会让旁人有机会害了王爷的。”
云裳听着刘文安这般一说,便知晓了,只怕夏寰宇要出手保住洛轻言了,心中悬着的石头便也悄然落地,云裳长吁了口气,才低声道,“多谢刘公公指点。”
回到睿王府,云裳便被众人围了起来,“王妃,没事吧?陛下可有对你如何?”
云裳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话?便将陛下想得这般不堪?”
浅酌叹了口气道,“方才瞧着那个阵仗,倒是将奴婢们吓了一跳,王妃走了之后,浅音姐姐便急急忙忙使人传信到了宫中,让浅浅老大去瞧瞧,只是浅浅老大说她想去议事殿探个究竟,却被挡在了殿外,因着皇后又突然去了湘竹殿,她只得又匆匆赶了回去。方才浅浅老大的信传出来的时候,可将我们愁坏了。”
云裳笑了笑,心中暖意融融,“无事,王爷也会无事的,陛下不过是带我进宫问一些事情,问完了便将我放了回来,方才陛下说了,王爷很快也会回府了,我们不必担忧。”
“那便好。”浅柳亦是满脸高兴,“王妃到了夏国之后便频频遇见各种各样的不好的事情,抽个空王妃也去拜个佛求个香吧,将那些妖魔鬼怪的都统统赶走。”
云裳笑了笑,应了声。
回到了屋中,云裳便也不如早上那般焦虑,浅音想起云裳从早起到现在便不曾用膳,便吩咐着丫鬟去准备吃的去了,云裳便坐在桌子前给宁国写信。给锦贵妃写,给宁帝写,给宁国中的暗卫写,倒也写了好几个时辰。
写完了信,便已经是未时三刻了,云裳便让丫鬟收拾了东西,将信送回宁国,自己在软榻上小歇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