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云裳脑中一直闪过这两个字,泾阳比起康阳来,即便夏军攻下来了,后面却也十分艰难,为何他们会弃康阳而取泾阳呢。
靖王如今便在泾阳城中,他会不会有事?云裳咬了咬唇,一想到此处,只觉得心像是被人扯着一般,生疼。
“王妃,好了。”浅音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几分责怪,“王妃怎生这般不爱护身子,若是王爷知晓了,只怕又要生气了。”
“王爷……”云裳喃喃道,脑中却似一道霹雳打了下来,靖王!
云裳猛地站起身来,她明白了,夏侯延之所以舍弃康阳而取那不占据任何优势的泾阳城,便是因为,靖王!
想通了此事,有一些症结便顺便明白了,近日夏侯延与夏侯靖频繁通信所谓何事,只怕便是为了靖王,为了靖王的身世。
靖王的身世若是公布出来,威胁最大的人,便是夏侯延。毕竟夏侯延如今是夏国皇帝与皇后的嫡长子,可是靖王如今身世大白,夏侯延嫡长子的身份只怕便得让位给靖王了,这般算来,最该继承太子之位的人,便是洛轻言。
夏侯靖知晓此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怕便将此事告诉了夏侯延,打的便是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夏侯延费心得来的太子之位,又怎会甘心拱手让给别人,何况此人还是他一直便视为劲敌的靖王。便起了,趁着夏国皇帝还未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将靖王给杀了。毕竟现在,靖王还是宁国的王爷,亦是夏国的敌人。哪怕日后夏国皇帝知晓了此事,追问起来,夏侯延也是有理由可以推脱。
因为知晓了靖王在泾阳,夏侯延才会这般迫不及待地带兵直奔泾阳,只是为了杀掉靖王。
靖王……靖王……云裳咬了咬唇,只觉得心中痛不堪言,若不是因为她掉以轻心,怎会让夏侯延有可趁之机,怎会落入柳吟风的障眼法中。
云裳虽然心中十分乱,却也明白此时不是自责的时候,她决不能够先自乱了阵脚,急忙走到桌案前,写了两封信,匆匆封好之后,便交给了暗卫,嘱咐暗卫迅速将此信送往皇城,亲手交到宁帝和锦妃手中。
她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靖王的身世被揭露了出来,被父皇知晓了,靖王的境地定然只会更差。
李静言作为宁国朝中一等一的文臣,却竟然是夏国的奸细,这样的打击对宁帝已经十分的大,若是知晓了靖王竟然是夏国的皇子,只怕很难不往不好的方面去想,毕竟靖王是挺小的时候被先帝捡到的孩子,这些年却手握重兵,宁帝几乎将整个宁国的安危都交到了他手中,到时候若是宁帝先入为主的认定了靖王是夏国安插来的人,定然会对靖王下毒手。
前有夏侯延虎视眈眈,后有宁帝反目,只怕到时候,靖王便真的危险了。
云裳必须先趁着消息还未传入宁帝耳中的时候,写信将此事说明,并且言明,靖王此前并不知晓此事,说服宁帝支持靖王回夏国夺取皇位,告诉宁帝,若是靖王成了夏国皇帝,定然不会与宁国为敌,反而能够给宁国带来一定的好处。
她也同时将此事与锦妃说了,也让锦妃能够在宁帝耳边吹吹风。
待将信交到了暗卫手中送走了之后,云裳便又让暗卫火速去泾阳报信,将此事告诉靖王,并且告诉他自己定会带兵支援。
一切妥当之后,齐朗却也已经换好了衣裳进了营帐。
云裳一见到他,便急忙问道,“齐将军,如今营中尚有多少士兵可调遣?”
齐朗连忙应道,“不足十万。”
云裳闻言,便沉默了下来,半晌才猛地站起了身,“我只怕是等不及他们回来了,如今夏军尽数往泾阳而去,康阳亦没有了危险,我先带着这不足十万的士兵赶去泾阳,我会留下浅音与一半的暗卫军在营中,若是其他几位将军回来,便劳烦齐将军令齐大公子带五万人留守康阳营地,齐将军则迅速带着其他士兵前来支援。”
齐朗沉默了片刻,便应了下来。云裳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出了营帐,便让亲兵去校场将所有士兵都带着,匆忙出了营地,往泾阳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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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亲人相见
而此刻的泾阳城中,靖王还未不知晓柳吟风与夏侯延已经带兵往泾阳赶来,正坐在书房之中听着暗卫的回报,“王妃让人将许多炮仗中的硫磺硝石放到一处,用东西绑起来,然后用长长的引线点火,威力确实不一般。属下瞧了那样子,只怕是连人也能炸死炸伤的,只是硫磺硝石较为难弄,城中所有的炮仗也只能做出几个来,不然若是拿来迎敌应该也是不错的。”
靖王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轻轻在桌上瞧了瞧,嘴角微微翘起,“听起来倒确实有几分意思,既然你喜欢,那便让人去做几个来玩一玩吧。”
那暗卫欢欢喜喜地应了声,才道,“只怕这次夏军要栽在王妃手中了呢。”
靖王睁开眼,却是摇了摇头,他倒是不觉着云裳能够一次性地便将夏军全部覆灭,毕竟,柳吟风也不是那般容易对付的。
听了暗卫禀报了云裳的安排,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疏漏,便朝着暗卫道,“去与王妃说,柳吟风虽然是夏军的脑袋,只是夏侯延却也不可小觑,那人虽然脑中没什么弯弯绕绕的,但是论起打仗来,倒也是一名强将,让王妃也莫要对夏侯延掉以轻心就是了。”
暗卫应了声,见靖王并无其他吩咐,便也退了下去,去康阳报信去了。
暗卫离开之后,靖王才拿起桌上的书来,笑着看着,神情中满是愉悦。
“咚咚……”两声清响响了起来,靖王也未曾抬头,扬声道,“进来吧。”
门便被推了开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神情带着几分凝重,“王爷,那夏国的华国公传信过来,请王爷三个时辰后在城外的落日岭上相见,说有要事与王爷相谈。”说着便递上一封书信给靖王。
靖王沉默了片刻,便接了过来,撕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信纸上却也只言有要事相谈,说他不会带一兵一卒,希望靖王也能够只身前往。
靖王抬起眼,便道,“张琪,去让人准备马吧。”
那方才进来的男子正是泾阳城中的守将张琪,闻言也是已经,连忙上前一步道,“王爷,小心有诈,这地方是那华国公选的,末将猜测,那华国公只怕早已在落日岭附近设下重伏,王爷且不要上了他的当。”
靖王却微微笑了笑,华国公心中所谓的要事,只怕便是他的身世了,他自从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便着人在夏国查探了一番,得到的消息都言,华国公与他的女儿感情甚笃。华翎与夏国如今的皇帝自幼相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是因为华国公觉着皇帝都是三妻四妾的,只怕很难给与他女儿幸福,所以亦是阻拦过一阵子的,只是因为华翎喜欢,最终华国公也只得妥协了,华翎这才嫁给了如今的夏国皇帝。
华翎是华国公之后,从小华国公对华翎喜爱,什么都肯交给她,所以华翎虽为女子,却也十分不俗,是难得的奇女子。夏国皇帝行兵打仗也带着她,二人十分恩爱,只是却也就是在战场是出了事情,华翎丧命,一夕之间,华国公便苍老了许多,才渐渐从高位之上隐退了下来,甚少再插足政事。
既然华国公这般疼爱他的女儿,自己既然是夏国先皇后之子,他便应当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无妨,本王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孩,这世间想要取本王命的人那般多,本王不也好好活着的,那落日岭山上没有树木,如今是冬日,更是光秃秃的一片,想要埋伏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若只有华国公一人,想要伤我却是不容易的。”靖王笑了笑,“去备马吧。”
张琪虽然心中仍旧有些担忧,却也不欲违背靖王的命令,便点了点头,去准备好马匹,才使了人去禀报靖王,只是心中仍旧有些不放心,看着靖王上了马,张琪又道,“王爷,不如末将带一些武功不错的精兵在山下等着王爷吧。”
靖王哈哈大笑道,“不用了,本王的暗卫不会离本王太远的,你放心便是。”
张琪这才想起来,靖王身边随时都有暗卫保护的,心中才稍稍放了心,由着靖王骑着马往落日岭去。
到落日岭的时候,比华国公约定的时辰还早了半个时辰,只是靖王却已经瞧见落日岭上的凉亭之中似是已经站了一个人了。
靖王便骑着马上了落日岭。
那凉亭中的人果真是华国公,听见身后的马蹄声,华国公便转过了头来,“据闻这落日岭上看落日无比漂亮,只是可惜了,今日没有太阳。”
靖王沉默了片刻,才下马,走进了凉亭中,“华国公这般千方百计地将本王叫了来,所为何事?”
华国公转过脸望向靖王靖王的侧颜,眼中涌动着几分难以看清的情绪,“我听闻前些日子有人在夏国调查我那苦命的女儿的事情,我猜应当是你,你知晓你的身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