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裳抬起眼来,带发修行?华国公这是在给自己设套啊?
云裳浅浅笑着,目光落在珠帘上的水晶上,水晶中,映照着华国公带着几分刚毅的脸,脸上带着几分试探。
“带发修行?国公大人只怕是听岔了,裳儿只是因为年幼时泄漏天机,命中有劫,身子不太好,所以在宁国寺中休养身子,却不是什么带发修行的。”
华国公蹙了蹙眉,又开了口,“公主从小在寺庙中长大,想来也是恪守寺中的戒律清规,并且,对佛法多有研究的吧?”
云裳又摇了摇头,“说来也是对佛祖有些不敬了,裳儿虽然在寺中修养,只是却是个管不住嘴的,每月也还是会偷偷让人带些肉打牙祭。而且,许是因为裳儿年纪轻,悟性差的原因吧,帮着方丈倒是抄了许多的佛经,只是却是一句也记不住,向来也是我没有佛缘的缘故吧。”
华国公眼中闪过失望,这云裳,明明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很好对付的样子,怎么说起话来滴水不漏的啊?虽然看起来还是有几分聪明劲儿的,但是实在是配不上靖王的啊……
华国公低下头,脑中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到应该怎么应对,只得轻咳了一声道,“靖王和公主就要成亲了,有个问题老夫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因为这也是困扰了老夫一辈子的事情,老夫那妇人,是个对行兵打仗一窍不通的,老夫便常常觉得,和她都说不上话来,不知道公主与靖王一起平时都聊些什么呢?”
云裳失笑,这个华国公,倒是一个脾气有些可爱的老人,为了破坏她与靖王倒是煞费苦心呢,先是说她是宁国公主,后来又说她曾经在寺庙中带发修行,现在又问他们有没有共同的话题。
果真是一个更比一个犀利呢。
云裳正要开口,却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为何本王听闻华国公与夫人感情十分好呢?莫不是华国公只是做给世人瞧的?”
华国公一惊,转过头去,便瞧见靖王逆着光走了进来,身姿挺拔,带着几分凌然之气。
华国公心中一喜,连忙朝着靖王讨好地笑了笑。云裳在珠帘后看的分明,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俗话说得好,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靖王却压根没有看向华国公,只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掀开了珠帘,望向云裳,微微皱了皱眉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还跑出来见客?御医怎么吩咐的你都忘了?”
云裳放柔了声音,轻声道,“我没事,整日在床上躺着也无聊,正好华国公来访,便索性出来坐一坐。”
“嗯?”靖王挑了挑眉,转过头看向管家,“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情便不要打扰王妃休息了。”
总管连连称是,云裳一怔,面色微微有些发红,之前总管和下人总是王妃长王妃短的叫,靖王虽然不曾阻止,却也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起王妃二字。
坐在外面的华国公却是不乐意了,心中暗自骂了两声,轻咳了几下,意图引起靖王的注意。
靖王却是仿若未闻,只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云裳道,“先前在玉满楼议事,玉满楼新进推出了一个糕点,叫香茉,是用香芋和茉莉花做的,我吃了一个,觉得味道不错,便给你带了一些回来,你尝尝看喜欢不喜欢。只是你还在喝药,这糕点也不能吃多了。”
云裳低着头接了过来,眉目含笑,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靖王便扶着她起了身,柔声道,“药可吃了?我送你回房吧,昨儿个晚上我瞧你睡得也不踏实,被子都落到地上了,最近天开始热了,你也别贪凉,若是着了凉且得难受呢。”
这话一出,饶是冷静如云裳,也忍不住红了脸,瞪了靖王一眼,便又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靖王将云裳送回屋里,再次回来的时候,却瞧见华国公还坐在前厅并未离去,靖王便走了过去,坐到了方才云裳坐的位置上,让人撤掉了珠帘,微微蹙着眉头望向华国公,“这一两日听说夏国也不平静,华国公怎么还有心思到本王这儿来喝茶?”
华国公轻咳了两声,眼中带着几分哀怨地望向靖王,叹了口气道,“只是老夫前些日子瞧见靖王,觉得靖王是个难得的将才,起了几分爱才之心,所以专程来拜访拜访。”
下人给靖王奉上茶,靖王端了过来,揭开盖子吹了两口,才淡淡地道,“是父皇教得好。本王自小跟在父皇身边,是他一手教导,父皇的本事,想必华国公也是十分清楚的。”
靖王与云裳说了同样的话,若说云裳是无心之举,那靖王便必然是有意的了,华国公有些讪讪,“听说靖王不过是宁国先帝的义子?”
靖王闻言,目光一转,定定的落在华国公身上,笑容带着几分讥诮,“虽是义子,父皇却始终待本王如亲生,比起一些生而不养之辈,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
第151章 成亲
这样的话落在华国公的耳中却恍若惊雷一般,振聋发聩,字字诛心。华国公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来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颓败地倒在椅子上,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自己怪不着他,他什么都不知晓,他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靖王见状,嘴角的笑却是渐渐冷了起来,“华国公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些不适?”
华国公连连点头,“是啊,突然有些不舒服,那老夫便先回驿站了。”
靖王端起茶杯来,目光落在茶杯中舒展开的茶叶上,不曾看过华国公一眼,“如此,那本王便不亲自相送了,管家,送客。”
华国公被管家引着离开了之后,靖王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头紧蹙,坐在椅子上良久,才若无其事地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云裳正靠在软榻上看书,看的是医书,靖王随意地坐在桌子边,望向软榻上一脸闲适悠然的绝色女子,“锦妃娘娘回宫了。”
“嗯?”云裳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喜悦,亦染着几分担忧,“母妃回皇城了?为何我竟然都没有收到消息呢?还直接回宫,宫中不太平,母妃如今的身子不同以往,可经不得一点事儿,皇宫中是不能待的。”
靖王微微一笑,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我便是怕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我派人将她悄悄接回来的,我们后日便要成亲,你母妃应当在场,不然只怕你会抱憾一生的。”
听靖王说起他们二人的婚事,云裳耳朵忍不住有些发烫,微微一笑道,“这我自然知晓,只是如今我不在宫中,皇后又已经重新掌了权,我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不如将母妃也接到靖王府好了?”
靖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带着几分宠溺,“你母妃可是宫妃,自古以来便没有这个先例,若是真将你母妃接了过来,指不定会传成怎样呢,你啊,关心则乱。”
云裳撇了撇嘴,她自然也知晓此事不现实,只是她总觉着,最近有些心慌意乱,只怕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若是不能将自己想要守护之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她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似是知晓云裳的心情,靖王沉吟了片刻,便开了口道,“若是你真担心,我便多调一些暗卫去保护你母妃,你父皇时隔这么些年又有了孩子,也是护得十分的紧,想必他也不会让你母妃出什么事,你放心好了。左右,这还是你父皇的江山呢,他若是真心想要护着一个人,定然是万无一失的。”
云裳闻言,沉默了下来,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好吧,只是我许久没有见到母妃了,可否让我见上一见?”
靖王摇了摇头,“你母妃如今身怀六甲,差不多八月了,我今日瞧见,肚子已经十分吓人,她从来凤城赶过来已经是十分累了,让她来见你也不现实,你现下身子也不好,也不宜走动。你便安心好了,该见时你自然能够见到的。”
云裳无奈,却也知晓靖王说的句句属实,现下的情况,确实是有些不便。想了想,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不再提。
沉默了半晌,才又试探地开了口,“你与华国公……”
见靖王面色突变,有些不太好,云裳正欲出口的话顿了顿,又想了片刻,才接着道,“若是那日华国公所言属实的话,你便是……”云裳小心翼翼地觑着靖王的神色,放低了声音道,“听闻当年,夏国先皇后也只是在战争中怀着孕摔下了山崖,当时他们找到先皇后的时候,便只剩下了一个头颅,谁也不知道……华国公更是因此一夜白了头,这件事情怪不得他们的……”
靖王只是沉默,面色有些发青,云裳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有些事情,她帮不了他……
良久之后,就在云裳以为靖王会岔开话茬子或者干脆不回应的时候,靖王却突然开了口,“你想要我怎样?认祖归宗?你可知道,以宁夏两国如今的形势,只怕很难善了,若是我……你觉着宁国会如何?”
这些事情云裳自然是考虑过的,只是此事更多的是取决于靖王的态度,云裳觉着有些敏感,也从未提起过,却不想靖王却这般直白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