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嘴角更是上扬了几分,笑着道,“果然是书锦的孩儿,这模样,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这聪明劲儿也是一模一样。”
云裳站在原地抬头瞧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被满满的温馨溢满,这便是自己的外公呢。
萧远山两步走上前,便将云裳抱了起来,“一转眼裳儿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还是你刚刚出生的时候,还那么小一丁点儿呢。”
说完便又转身对着兀那道,“这次是我欠你一次人情,下回我们下棋的时候,我便让你三子好了。”
云裳闻言,有些好奇的扭过头望向兀那,却见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开口说的话却让云裳有几分吃惊,“贫僧今儿个可是破了戒,打了妄语才将公主接出宫,三子便可抵消?你想的你太过轻松了,下次上山记得给贫僧带一壶桃花酿便是最好。”
萧远山挑了挑眉,“酒肉和尚。”说完便抱着云裳往院子的另一边走去,“裳儿别和这酒肉和尚说话,他说的话没有一句能听,还竟然有那么多人被他骗了。”
云裳趴在萧远山的肩膀上,只觉得心中无比的安宁,连声音也不由地轻了几分,“裳儿听外公的。”
...
第20章 初长成
七年后。
离宁国寺不远的小镇中住着一户人家,他们在十年前搬到小镇上的,买下了小镇中最好的院子,那户人家里的主子男的俊女的美,只是却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来来往往打点的都是管家下人,镇中的人只知道那府中的主人家姓萧,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
已经是深秋,天气渐渐凉了起来,便是在这神秘的萧府后院凉亭中,坐着两个人,男子约摸四十多岁,穿着一身青衣,眉目间满是温和,“我下这儿。”
“外公可确定?”对面坐着一个女子,十四五岁的年纪,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凉薄,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长发直垂脚踝,只用一根发带随意的束了束,青丝随风舞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美得惊心动魄。定睛一瞧,这个女子却正是长大了的宁云裳。
萧远山点了点头,“确定。”
宁云裳微微一笑,执起黑子落下,“外公承让,裳儿又赢了。”
萧远山皱了皱眉望着棋盘,半晌才道,“唉,不和你玩儿了,明明你下棋都是我教的,这不过才几年,竟然就下不赢你了,下次去宁国寺的时候一定要让兀那老和尚来接受一下打击。”
云裳眨了眨眼,没有说话。自家外公虽然也算得上一把年纪了,只是却总是喜欢与兀那方丈过不去,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找找岔子,据说是因为兀那方丈未出家之时与外婆是青梅竹马,后来外婆嫁给了外公,兀那也因为一些事情出了家,两人却总是针锋相对,用外公的话来说,他们二人是势同水火。可是云裳却觉得,他们的友情倒也坚固得很。
“对了,裳儿,兀那那老和尚说皇帝又拍人到宁国寺接你了,说再过一个多月便是你及笄的日子了,想接你回去。这皇帝也真是烦人,每年都来接一次累不累,我给兀那老和尚说了,让他照常回绝了……”
云裳闻言,目光静静地落在一旁的湖面上,眼中是满满的冰冷,“外公,这回我打算回宫了……”
萧远山收棋子的手顿了顿,“怎么?和外公呆着腻了?”
云裳站起身,走到萧远山身边蹲了下来,望着萧远山轻声道,“怎么会呢,外公对我最好了,这些年,外公为了我各处托人,请人教我琴棋书画,教我行兵布阵,教我行商赚钱,教我培养自己的势力,这些疼爱,裳儿都知道,这些日子也是裳儿最快乐的日子。皇宫是我最不想回的地方,可是,母妃还在那儿呢,有些事情也必须要去面对。裳儿就要及笄了,是大人了,而且,外公这些年的悉心培养让裳儿早已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了,外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好母妃的。”
萧远山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果然让兀那老和尚猜对了,我知道留也留不住你了,你去吧,那传旨的人还在宁国寺中等着呢,不过,要经常回来看外公,外公在这儿可无聊了,你那舅舅也是个十天半月不着家的……”
“裳儿会的。”云裳笑了笑,陪着萧远山在亭中坐了许久,第二日一大早便收拾好了东西,去了宁国寺。
“公主,真的要回宫了吗?”琴依见到云裳进门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坐在一旁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也默默的起身行了个礼。
云裳笑了笑,“怎么,不想回去了?”
琴依想了想才道,“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觉得在这里住了七年,不知道现在宫中是什么样子,想着要回去了就觉得有些紧张。”
“可不能紧张,咱们回去可就是要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迎战的,七年不见,倒是有些期待呢。”云裳看了眼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佛经的女子,朝着琴依招了招手,附在琴依的耳旁说了几句话,便起身道,“你先收拾收拾东西吧,我去和兀那方丈说一声,让他回传旨太监一句,待会儿就启程。”
袅袅青烟中,端坐着一个和尚,云裳推开门走了进去,在一旁坐了下来,目光扫过佛龛之上供奉着的佛像,低着头轻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和尚睁开眼,看了云裳一眼,叹了口气道,“她也不过是无辜之人,你若是害怕她泄露出去,大可将她送得远远的,何必妄害一条人命?”
云裳抬起头,望着佛香升起的青烟,幽幽道,“我不敢给自己留这么一个后患,只有死人才能保证那张嘴能够完全闭上,方丈放心,我不会污了你这方佛门清静之地的。”
兀那捻着佛珠道,“清净自在人心,只是你这一世杀孽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云裳听见兀那说“这一世”,眼神微微变了变,却又静静垂下眼,笑着道,“若是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人,我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呢?”
兀那没有说话,云裳便又道,“裳儿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回来瞧瞧,我外公,还请方丈多多关照。”
兀那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老衲与他这么些年的朋友,他是个有福的,施主请放心。”
云裳闻言,心中稍安,便辞了别出了佛室。
“公主,那女子已经处置了,东西也收好了,你瞧……我们什么时候走?”琴依见云裳进门,便上前询问道。
云裳站在门口想了想,才道,“这些年我让方丈每次回禀的时候都刻意制造出我体弱多病的假象,这戏还得做全了,你去熬一壶药来给我的衣服都熏上一熏,我换件素色的衣裳,你将伞给我打上,我们再出门。”
琴依点了点头道,“就我们二人回宫吗?宁浅他们呢?”
宁浅是这些年云裳培养的势力中的领头人,虽是个女子,却也是个厉害的女子。
云裳走到一旁坐下,“他们都已经先一步到了皇城了,该布置的也布置得差不多了,这回,我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谁心狠谁手辣一些……”云裳嘴角扬起一抹笑,眼中泛过一抹冰凉。
...
第21章 再回宫
“宣惠国公主入殿觐见……”金銮殿中传来一声尖尖细细的内侍通传,云裳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在琴依的搀扶之下走入了金銮殿。
“儿臣叩见父皇……”云裳有些吃力得跪了下来,朝着宁帝叩拜了三下,才直起身子,轻声咳嗽了几声。
宁帝望着殿中七年不见的女儿,心中有许多感慨,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朗声道,“惠国公主为民祈福七载,此期间,宁国风调雨顺,多亏了惠国公主的功劳,特赏金陵为其封地。”
金陵啊,云裳嘴角勾起一抹笑,又行了个礼,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儿臣谢父皇赏赐。”
“平身吧。”
云裳缓缓站起身,抬起脸对着宁帝微微笑了笑,面色却愈发苍白了起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云裳便已经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公主晕倒了……”琴依连忙站起身,上前一步将云裳扶了起来。
“快,传太医!”宁帝的声音带着几分痛楚,急急忙忙的喊了一声,便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抱起云裳便往内殿走去。
栖梧宫中,元贞皇后与华镜正坐在榻上说着话,“今年的天气不错,这桂花糕的味道也比去年甜了许多,你倒是有心了。”
华镜微微一笑,眉目柔和,“母后喜欢便好,待会儿女儿便给父皇送些去。对了,听说云裳妹妹今儿个也已经回宫了,此时应当正在金銮殿中觐见呢,待会儿我也给妹妹送些去,好些年没见云裳妹妹了,也不知她怎样了。”
元贞皇后嘴角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宁国寺中本宫的人也不少,听说她身子骨越来越差了呢。过些日子便是她便及笄了,及笄了,也应当嫁人了,虽然你与她并不是同父同母的姊妹,只是,你好歹也是做姐姐的,便多帮着瞧瞧这朝中如今适龄的男子有没有合适的,也给你妹妹选个驸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