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朕把太子押回东宫,即日起,禁足!”皇帝根本听不进去他的狡辩,厉声打断他的话。
涌进来的侍卫立刻带走了太子。
太子挣扎,口中一直辩解,突然,他看见了孟长嘴角的嘲讽,不由得大声喊道:“是孟长,是他用邪术控制儿臣,让儿臣说的!”
孟长翻个白眼,连看都懒得看太子了。
他就说,那种瞬间提升男人“能力”的药,吃多了,会有副作用,太子情绪越来越暴躁,嘴巴不受控制,就是副作用的影响。
而大家也没有丝毫异样,太子针对孟长多了,他们都习惯了。
孟长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我要是有邪术,就让太子当堂跳脱衣艳舞了。”
皇帝和朝臣:“……”
太子被拖下去之后,皇帝让大家退了出去,唯独留下孟长。
皇帝面上疲惫极为明显,一瞬间老了十几岁的感觉。
他缩在龙椅里,因为身体消瘦,看起来非常可怜,像是一只大瓷碗里站了一只小老鼠。
孟长眨眨眼,甩去脑子里这个荒谬的念头。
皇帝沧桑地说道:“长,你从小也算是在朕身边长大了,武艺见识都是不凡。
我们孟家就这么几根苗,你是接替太子的最好人选。
朕打算,废了长信,立你为太子。”
这一次,皇帝是真心的,没有任何试探。
除了孟长,太子的位置没有第二个人选。
这是他今天听说了太子克扣灾民粮食后,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
皇帝声音毫无波澜,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可见做出这个决定是需要多大的决心。
让亲生儿子接替自己的事业,这是所有男人的通性,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其实是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
孟长的内心和外表一样平静,挑了挑剑眉,冷淡道:“我不稀罕,也不喜欢做太子。”
太子会被废,会被抢,唯独皇帝不会,除非是倒霉蛋末代皇帝。
所以,他要做,就做皇帝。
皇帝面色一顿,神色越发枯萎了。
孟长眉心一皱,果然就听皇帝苦笑道:“朕时日无多,这天下因为朕的愚钝,而变得乱糟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长啊,你忍心皇伯父这么辛苦么?”
又不是亲爹,有什么不忍心的?
孟长没有答话,而是径直走到龙椅边上,手搭上皇帝的脉搏。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瓶来,从瓶子里倒出一颗黄色的药丸,送到皇帝嘴边。
“朕不吃。”皇帝扭过头。
孟长再次挑眉:“皇伯父,你担心我杀你?”
皇帝没有生气,摇摇头道:“唉,长,朕是那么心思龌龊的人么?
你从小师从净空,净空是得道高僧,寿数不可追溯,可能活了百年,五百年,甚至千年。
反正从咱们大孟朝第一代皇帝起,就有净空这个人了。
他手里有多少好东西,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这药,不是他送你的,就是送你的药方罢。”
孟长微微吃惊,不过也只是一瞬,净空那老和尚都死了,讨论他的寿数没有意义。
“无聊的时候,在他药房里随便看见了一本医术,随手炼制的。效果还不错。”后一句,是他故意加上去的。
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瞧了眼皇帝。
皇帝却没留意到这个细节,微微笑着,重复一遍前面的话:“朕不吃这个药。”
孟长了然:“为了姨母么?”
皇帝这才变了色。
孟长心道果然,皇帝存了死志,晚节已丢,他活在世上没有意义,反而要承受指责,不如死了解脱,正好去找袁皇后。
孟长才不会让他这么容易解脱掉。
☆、第527章 摆驾皇陵
谁戳的窟窿,谁堵。
他不是女娲,有补天的善心。
所以呢,他要让皇帝活下去,把这窟窿都堵住了,到时候他要死要活,随便他。
写人命运的,是司命星君,而不是他孟长。
孟长两指拈着那药丸,淡然道:“皇伯父,姨母临终前,把我和世子妃叫了进去。
她没留下什么话,不过,临走前,我给她吃了一颗药丸。”
皇帝莫名所以,蹙着眉问:“什么药丸?”
“就是我手中这颗。”孟长把药丸朝他面前递近了两分。
皇帝一头雾水,脑海里闪过一道光,但快得他没有抓住。
他盯着那颗药丸,又问:“这药丸有什么作用?”
“凝神秉气而已,将死之人,吃了这药丸,可以暂时封存身体,让身体看起来像是死了,没有呼吸和脉搏,但实际上是把身体保留在原来的状态,放在千年冰洞里,可保身体状态停留最多二十年。
一般人吃了,可提气补血,强身健体。皇伯父,你就是那个一般人,不过,你再这么消极下去,过不了三五天,就会成为‘将死之人‘。”
随着孟长的解释,皇帝的眼睛越等越大。
他激动地抓住孟长的手,双眼发绿地盯着那药丸:“长,你是说……你是说,你姨母其实没死?”
孟长淡哂,也不答话。
皇帝一口吞下那药丸,端起放凉的茶水,一口气给吃进肚子里,然后抓住孟长的肩膀,迫切地问:“这药丸,朕吃了,快告诉朕,你姨母呢?”
孟长除了习惯与姜明月有肢体接触,不习惯与任何人亲近,他拂开皇帝的手,一点不顾自己的行为可能不礼貌。
“皇伯父的话侄儿不明白,姨母甍逝后,不是葬进了皇陵么?”
“可是,可是……”
孟长没理会皇帝的话,只要他吃了那药丸就行。
他拱手告别:“皇伯父多吃两杯去火的茶,侄儿正在禁足中,不宜出门太久,以免惹人非议。”
言毕,孟长趁皇帝没回过神,后退几步,退到大殿门口,这才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皇帝如被天下掉的馅饼砸中了脑袋,晕晕乎乎半天,魂儿才回到身体里。
他即刻大喊巫飚。
巫飚以为出了什么事,惊慌失措地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巫飚,摆驾皇陵,朕要去探望皇后!”皇帝急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巫飚以为皇帝只是遇到了为难的事,思念袁皇后,这才会去皇陵,也没多想,连忙应诺,吩咐小太监和御林军准备去皇陵。
皇帝不打算大张旗鼓地去,打断巫飚的嘱咐,自己亲口吩咐安排。
巫飚见皇帝脸上的死气沉沉去了大半,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他有点狐疑,却也开心皇帝这样的改变。
皇帝这边准备微服私访皇陵,那边宁贵妃脚步匆匆到了太子宫里。
飞燕公主因与太子龌龊不断,夫妻俩把个东宫闹得鸡飞狗跳,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和惠长公主没办法,就经常把女儿和外孙女接回娘家小住。
宁贵妃打发走太子的良娣侍妾们,让可靠的人把守在门外。
“太子,我听到不好的风声,是不是真的?”宁贵妃已不复往日的明艳光彩,整个人显得朴素很多,但眉眼间的严厉算计却没少半分。
“什么真的,假的。”太子百无聊赖,以为母妃是来安慰自己的,听她一见面就说这个事,心中就不自在。
“我听到风声,说陛下要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事关生死存亡,宁贵妃也卖关子了,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太子心脏漏跳一拍:“母妃,你确定么?”
“只是听说。”宁贵妃捉急,“你快告诉我实话!”
太子脑袋晕眩,不得已,把事情全盘托出。
宁贵妃气得捶他的背,泪流满面:“太子,你糊涂啊!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在乎那点粮食做什么?”
太子自知有愧,不敢辩解。
他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了,听下面的谋士撺掇两句,以为能捡个大便宜呢,却没想到把自己栽进去了。
“母妃,今天孟长也来了,你说,父皇会不会真的废了我,让孟长做太子?”太子耿耿于怀的,仍然是孟长。
“孟长只是个幌子。”宁贵妃的神色一点点冰冷下来。
“什么?母妃,你知道了什么?”太子心里的不安扩大。
难道,这一切有父皇的算计?
河东道有灾民造反,冬天那会儿就爆发了,河东道的刺史和太守一文一武,应该是互相监督的,怎么会沆瀣一气,把事情给压了下来呢?
如果没压下来,说明皇帝早就收到了奏折,只不过是留中不发,等所有的问题积攒起来,再朝他发难!
太子细思恐极,脑洞越开越远。
宁贵妃冷笑一声,拉回他的思绪:“我一直没告诉你,现在是忍不得了。太子,你姨母,宁王妃的儿子孟长城那小孽种,是你父皇的私生子!”
太子骇了一跳,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宁王妃跟自己父皇有龌龊!
“这,这不可能罢?母妃,父皇那么宠爱你,怎么会跟姨母……呵呵,是不是搞错了?”太子只觉得可笑。
然而,宁贵妃的脸色非常严肃:“我没开玩笑,也没搞错。你父皇如果要挑选太子的话,首选当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孟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