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子,宁芳夏母子俩的命运,会重复前世沈氏和她的命运。
姜老太君揉揉额头,疲惫地说:“如果陛下不追究,我何苦做恶人。好了,知道你悲天悯人,这事我掂量着来,不会让她去死,这样总成了罢?”
姜明月抿唇一笑,扶姜老太君朝寝室走去:“老太君才是悲天悯人,您累了罢?外面的事有二叔和二婶呢,您先歇歇。”
等姜老太君睡熟,姜明月和孟长离开凉国公府。
临走时,姜明月正眼不看凉国公,警告道:“国公爷,如果你为了王姨娘那贱妾的死,为难太太,当心太子和宁贵妃的报复,你这条命本来就是我们世子爷捡回来的,世子爷也随时可以收回来!”
“姜明月,你这个逆女!竟敢出言不逊,威胁自己的父亲!”凉国公本就气愤难平,受了姜明月的挑衅,不由得指着她,恶狠狠地说道。
姜明月冷笑一声,斜眼睨着他:“凉国公,你该不会忘了你在陛下面前与我断绝关系了罢?你我非亲非故,我是世子妃,皇家儿媳,你有什么资格称为我的父亲?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行么?受了我们家世子爷的恩惠,还对我颐指气使,你哪里来的底气?”
一通话,说得凉国公面红耳赤,本来对孟长救他存有一丝丝感激之心孟长在皇帝面前说话大喘气,害得他御前失仪,他对他的救命之恩就大打折扣了现在则完全变成愤恨了。
“现在还没断绝关系……”凉国公辩解,意图让姜明月注意体面,只要他们还是父女,姜明月就得对他恭恭敬敬的。
“怎么,凉国公,你是在求我不要断绝关系么?”姜明月讥笑道,心中快意。
这个绝情冷心的父亲两世害惨了她,碍着父女血脉,世俗伦理,她不敢拿他怎么样,现在他自己说要断绝关系,她终于可以从这种束缚中解脱了。
“你……姜明月,你不要太张狂,你今天的话传出去,御史们的唾沫也会淹死你!我早就知道你是个狠毒的毒妇,没想到你还是个擅长落井下石的……”凉国公破口大骂道。
姜明月淡淡地打断他的话:“凉国公,你犯下这么大的罪,陛下没杀你,是看在世子爷的面子上。你觉得,你今天的行为,除了让陛下寒心之外,族里的人还会认可你么?恐怕大家都巴不得跟你摘得干干净净。”
思及凉国公迫不及待地朝她身上泼脏水,她恶心欲呕,再也呆不下去了,拉拉孟长的袖子,两人快步离开姜家。
走出二门,姜明月不好意思地说道:“世子爷,你会不会认为我狐假虎威了?”
“会。”孟长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姜明月俏脸一白,尴尬地掰着手指,螓首深深埋着:“那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反正这次已经发生了,道歉也没用,索性不道歉了。
孟长邪魅轻笑,抬起她的下巴,认真打量了两眼,眸光定在她如花的唇瓣上:“我的意思是说,你做得对,你这只小狐狸!”
姜明月的脸顿时飞满红霞,拍掉他的手,慌张地看了看周围:“说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真是是可恶!这人就是改不掉恶趣味的本性!
凉国公在后面骂姜明月忤逆,无非是些她不孝的话,直到两人的身影看不见了,他才停止叫骂。
转头一看,姜如林和韩氏各忙各的,跟没看见他似的,奴仆们也是有多远,躲多远。
虽然表面平静,但还是看得出来人心惶惶。
凉国公这才知道,姜明月所言不假,他心中一阵悲哀,来不及为王姨娘哀悼,就得为自己今后的命运担忧了。
韩氏的眼泪一个劲掉,命人买了口棺材,把王姨娘装进去,放到王姨娘生前居住的院子,便不再管了。
一个小妾而已,连葬礼都没有,也不会有人给她哭灵,能让她在府里停灵,已经是天大的体面了。
她擦了擦眼泪,忍住恐慌,问姜如林:“老爷,是不是该把大少爷叫回来?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姨娘。”
“不必叫回来,发讣告便是了,回不回来看他自己的。”姜如林叹了口气。
韩氏明白了,明言叫姜明宣回来是给王姨娘体面,好像国公府多重视她似的。
☆、第353章 死罪可恕 活罪难逃
只发个讣告,姜明宣还是要回来的,但在面子上就没那么好看了。()
专门回来参加姨娘的葬礼,还是在家中没有准备葬礼的情况下,这能是什么好听的话?
王姨娘的讣告刚发出去,宁贵妃让身边的大太监来下口谕:王姨娘以妾害妻,谋害主母子嗣,其罪当诛,念其已经身亡,责令姜家众人烧其尸骨,令其魂飞魄散,以示惩戒!
姜明月和孟长是在第二天,才听说这件事。
端姑禀告道:“……国公爷拦着不许动王姨娘的尸骨,太子的侍卫把他制服了,太监们当即点了堆火,把王姨娘连人带棺材烧个干干净净。
这还不够,说要她不能凝聚魂魄,不能轮回,一部分骨灰撒在江河里,一部分随风飘走,一部分撒在山上。”
姜明月和孟长对视一眼,姜明月心惊胆寒,宁贵妃这次的怒气不小啊,居然做得这么绝。
不过,宁家怂恿、放纵太子与姨母乱、伦,宁贵妃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再闹下去,姜老太君准会把宁家告到皇帝面前,两边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果然,后面几天,宁贵妃那边便风平浪静了,唯有姜明月和孟长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太子不举绝嗣,宁贵妃恐怕心都要操碎了。
这么大的动静,朝臣们不可能听不到风声,太子乖戾的名声便传了出去,御史们有弹劾凉国公宠妾灭妻的,也有弹劾太子乖戾嚣张的。
皇帝早早地给了两人处罚,凉国公撤去兵部的职务(兵符依旧在他手中),不许其上朝,太子也被罚闭门思过了。
似乎,大家的弹劾都没了意义,只是在朝堂上用语言发泄对凉国公和太子的不满而已。
接下来,匈奴战事提上日程,朝臣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件大事上,没空再去关心太子与凉国公之间的私人恩怨。
孟长紧张兮兮地守了姜明月三天,直到三个太医和十几个民间大夫,都确诊她身子毫无异样,这才放姜明月下炕。
姜明月都快闷坏了。
姜明月在花园里走了两圈,和孟长商量改院名的事。
接二连三的事,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还是孟长今天去了趟巢国公府回来,看见这个院名不爽,这才想起来的。
两人坐在石前亭里,翻看四书五经,最终定下“镜春斋”这个名字。
姜明月研磨,孟长挥毫,写下龙飞凤舞的“镜春斋”三个字,让丫鬟烘干了,拿去让人做成匾额。
端姑看着这对璧人,不禁生出“琴瑟和弦”的感慨,等他们忙完了,这才上前禀报:“世子爷,世子妃,白檀和白檀她娘在柴房里关了几天了,一直求见世子妃。”
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面面相觑,都不敢大声喘气,白檀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竟敢谋害小主子!她们认为姜明月不杀她,实在太仁慈了。
其实,她们都想错了,姜明月并非是仁慈,并非是能容忍谋害自己孩子的人,而是单纯地不愿让白檀死在她面前而已。
她们以为她会饶了白檀?不可能。
她不杀白檀,但是白檀也别想好过,这就是,死罪可饶,活罪难逃。
犯了错儿,不惩戒,以后不仅府里的规矩会乱套,赏罚不明,她也对不起自己的孩子。
“去让白檀和白檀她娘过来罢,也是该处置她们了。”姜明月冷淡地说道。
这一刻,她的神色恢复到以前的清冷,如花似玉的脸散发着冷的月辉。
孟长捏了捏她的手心,嘴角隐着一抹威胁:如果她敢饶了白檀,他绝对不会放过她,至于是什么惩罚,那就是他们夫妻俩私底下的事了。
姜明月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低喃道:“世子爷,你何曾见过我心软了?”
孟长这才放开了她:“需要我回避么?”
“那你先去喝杯茶罢。”
孟长点头,起身离开。
而从花园另外一边过来的白檀,痴痴凝望孟长的背影,脸上露出哀怜的神色来。
姜明月又是恼火,又是叹气。
白檀母女俩跪在地上,白檀她娘磕了三个头,哭道:“世子妃,是王姨娘让人偷走了奴婢身上的镯子,欺骗白檀,进而威胁她犯下大错。
求世子妃看在白檀和奴婢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了奴婢们罢!奴婢们今后定会将功赎罪。”
“哦?你们打算怎么将功赎罪?”姜明月抿了下唇角,微微带笑地问道。
白檀她娘的解释不仅没让姜明月释怀,反而让她越发生气了,她们压根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半句不提白檀的居心叵测,反而把责任全部推到王姨娘一个死人的头上。
白檀她娘忙指天发誓:“今后我们母女二人心甘情愿为世子妃当牛做马。”
“这话太虚了,牛是耕地的,马是拉车的,你们能做?”姜明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