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夏双手捂住眼睛，越想越难受，最后忍不住失声痛哭。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属于她的，一直以来，她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就连自己的孩子也是血脉不清。
她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报复凉国公那个人渣，而去勾引太子，贪图一时欢愉，结果让自己的孩子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等太子有一天回过神，一定会杀了他们母子！
天光一点点放亮，宁芳夏瞪着眼，万般无奈地看着黎明到来，然而，她的世界依旧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曙光。
宁芳夏如常穿衣用早膳。
王姨娘有一件非常华丽的衣服正放在针线房做最后的修改，准备明天二老爷过寿时穿。
宁芳夏掐着时辰，等在去针线房必须经过的路上。
王姨娘远远看见宁芳夏坐在凉亭里，她不愿给她这个嫡妻行礼，原本想绕道走，但思及宁芳夏怀孕了，她忍不住过来瞅一眼宁芳夏的肚子。
宁芳夏的肚子是平的，然而，她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恨不得上去狠狠地踹宁芳夏的肚子，打掉那个孽种！
宁芳夏下意识地用手扶在腹部，莫名感觉到凉意窜上脊梁骨。
“王姨娘。”宁芳夏强忍着不适感，扬起柔弱的笑容打招呼。
王姨娘面无表情地屈膝行礼，阴阳怪气地笑道：“太太的胎儿才三个月，怎么看起来已经显怀了呢？看着倒是有四个月大了。”
宁芳夏脸色一黑，暗恨王姨娘造谣生事，但她素来是不会发脾气的，依旧柔柔地说道：“那准是王姨娘的眼神儿不好，不过是我衣裳穿的厚了些。”
宁芳夏这么直白地骂她，王姨娘却不敢骂回去，她还记得当初被宁芳夏的嬷嬷以及宁贵妃整治的下场。
盯着宁芳夏的肚子，她眼神寒碜碜的：“太太无事的话，那妾下去了。”
“王姨娘等一下，帮我来瞧瞧这几个丫鬟哪个长得美貌一些，可好？”宁芳夏笑着道。
王姨娘立刻警惕起来，一般世家大族主母怀孕，都会为男人挑选几个通房丫鬟，帮自己伺候男人，免得男人去外面打野食。
宁芳夏这是，想给凉国公挑选通房丫鬟？
王姨娘自己跟凉国公中间隔着个宁芳夏，就已经够让自己发疯了，再多来几个通房丫鬟，她怎么接受得了？
“王姨娘，你怎么不说话？”宁芳夏故作奇怪地问道。
王姨娘恶狠狠地瞪了那几个丫鬟一眼，好像要吃了她们似的。
丫鬟们不动如山，王姨娘跟宁芳夏交手数次，都没讨到便宜，她们才不会怕她。
王姨娘指了指一个长得最丑的丫鬟，艰难地说：“她是最漂亮的。”
宁芳夏身边的丫鬟都是宁老夫人精心挑选的，个个水灵灵的，比不上宁芳夏美貌，却也是貌美如花。
宁芳夏朝那个丫鬟看去，这姑娘的皮肤特别白，又不爱笑，看起来面罩寒霜，竟有几分姜明月的模样。
她一阵恶寒，王姨娘这是故意恶心凉国公的罢？凉国公看到这丫鬟，想起姜明月，是怎么也不可能下嘴的。
“王姨娘果然好眼光，这个丫鬟的确有几分世子妃的模样。”宁芳夏笑着点点头，“那么，就是你了，春燕。”
王姨娘见她说破自己的心思，竟然笑盈盈的，还真的挑中了这个丫鬟，她自以为抓住了宁芳夏的把柄，正要洋洋得意，只听宁芳夏笑道：“如果卫世子满意了，王姨娘，我一定不会忘记提你的功劳。”
什么？关孟长什么事？
王姨娘蓦地反应过来，这丫鬟是挑给孟长的！
她一下子变得极为兴奋，脸上的笑带着几分打探的味道：“太太怎么想到给卫世子挑暖床丫鬟呢？”
“哦，世子妃进门数月，却未能有喜讯传出，而王爷王妃急着抱孙子，我昨天去了王府，听王妃姐姐表达出这个意思后，深觉愧疚。
而且我们姑奶奶出门子时，我这个做母亲的因着自己不好意思，就没想到给她准备几个貌美丫鬟，预备做通房丫鬟，所以想趁着明儿她和姑爷来府上贺寿时，给补上。”
王姨娘心头火热，又指了另外三名最美的丫鬟。
宁芳夏全部应下了，笑着对四名丫鬟道：“如果姑奶奶看上你们，是你们的造化，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果姑奶奶因此怪我多管闲事，不要你们，你们也别臊，以后依旧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看向王姨娘，疑惑地问：“王姨娘，你方才是要去哪里？”
王姨娘答了一句“针线房”，便甩着帕子过去了，一路上都在想宁芳夏的话。
宁芳夏直白地给姜明月塞通房丫鬟，依照姜明月那鬼丫头的机灵，准会全部退回来，那就气不到姜明月了。
王姨娘心火蹭蹭上涨。
姜宝珠来信说，姜明月让孟长打她耳光，结果把自己的牙齿全部打掉了。想起这件事，她就怒不可遏，可惜一直没机会整治姜明月，明天是个好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不能光靠宁芳夏，她得自己行动。
于是，晚上，王姨娘用特殊手段伺候得凉国公身心舒泰后，靠在他怀里说道：“国公爷，去年宝珠落水的事你还记得么？”
提及姜宝珠，凉国公的舒泰瞬间减半，漫不经心地道：“自然是记得的，怎么了？”
“宝珠落水的时间那么短，很快被我们救起来了，大夫就诊断她体寒，以后再不能怀孕了，国公爷，您想想，大姑娘在落月湖中泡那么久，她的身子……”王姨娘拉长了尾音。
凉国公皱紧眉头。
王姨娘再加一把火：“她在王府这么久享受卫世子的独宠，都没能怀上身子，肯定是患上了体寒，比我们宝珠更厉害啊！”
凉国公嘴角绷紧，蓦地笑出声：“这个死丫头，倒是瞒得我们紧紧的！”
☆、第338章 夫妻相
他低头亲了王姨娘一口：“灵儿，还是你敏锐！”
王姨娘便讲了下午碰到宁芳夏的事，并将她的打算告知凉国公：“……大姑娘能言善辩，肯定不会接受通房丫鬟，为了王府的子嗣着想，国公爷应该帮世子一把。”
“交给我就是了。”凉国公心情大好，心中已有无数主意。
他记得，孟长是个酒量极浅的，特别是新婚那天，才吃几杯酒就醉倒了。
那么，这事就好办了。
他怀里的王姨娘眼底流转着算计的光芒，那光芒中隐藏着一股凶狠，一股疯狂。
……
这天，姜明月挑选了几个礼盒，带上精致包装的鸡血石，和孟长一起到凉国公府，为二叔姜如林祝寿。
姜老太君看他们俩进来，老眼眯成一条缝，笑容和蔼，和韩氏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人笑成一团。
姜明月略微窘迫，上前打趣地笑道：“老太太不会是在取笑我罢？我可不依。”
韩氏捂着帕子，笑说：“老太君说啊，你们夫妻俩越来越像了！”
“我就知道老太君准是在打趣我。女子跟男子，怎么也不可能越来越像啊！”姜明月故意说道。
“老太君不是说你们相貌像，是说你们的气质像。以前，你啊，成天没个表情，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世子爷呢，高高在上，谁也不放在眼里。自从你们成亲，就变得越来越有人气儿了！”
韩氏一边解释，一边来回打量孟长和姜明月，见二人果真是越看越有夫妻相，忍不住又笑一场。
姜明月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过日子嘛，哪能不接“地气”，一直高高在上？
姜老太君拉了她的手，欣慰地点头道：“看你们越来越有过日子的模样儿，我这心便能安宁了。”
姜明月莞尔，看了看与二叔谈笑风生的孟长。
孟长似有所觉，也朝她看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姜明月先脸红地挪开目光，孟长盯了她几眼，直到发觉姜老太君和韩氏、宁芳夏都在看他，才知道姜明月被那群女眷们打趣了。
他微微一笑，终于放过了姜明月。
过了会儿，姜老太君去更衣，韩氏陪同，女眷这边只剩了宁芳夏和姜明月。
宁芳夏指着四名丫鬟说：“你出嫁时，原本是该我这个做母亲的给你准备陪嫁丫鬟，那时候我不大懂得府务，前儿去你们王府，经你们王妃提醒，才记起这茬儿来。姑奶奶，这四个丫鬟作为补偿，你瞧着可好？”
姜明月心底微微怪异，宁芳夏这么当面给她丫鬟，她明显是会拒绝啊，不过听她提到宁王妃，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只是碍于宁王妃的体面，来走个过场的。
她有些好笑，宁芳夏外表温顺的近乎木讷，但事实上，木讷成了她很好的保护色。
她扫了眼那四个丫鬟，个个长得花容月貌，缺了大家闺秀的风范，但绝对称得上是小家碧玉，其中一个甚至在气质上与她有五分相似。
这些丫鬟送给她是做什么的，不言而喻。
虽然恶心宁芳夏与太子通-奸，但相比起来，姜明月最恶心的还是太子，想起自己的经历，便认为宁芳夏是被太子强迫的，这个女人也是个可怜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