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当时听到的时候,我心中实则是十分惊骇的,我自幼被长辈夸做天资聪颖,也未学会这样繁多这样驳杂的知识。”顾行舟眼神复杂地低声说道。
“正当我要提出疑问的时候,玉姝姐便开口解了我的疑惑,她说她大哥自幼就用神童来说也毫不过分,看东西都是过目不忘,想学什么也是很快便学会了,就这样一直到了他长大。”
“接着玉姝姐便说,起初的时候,她父亲母亲很是心喜,并且以她大哥的聪慧而深觉高兴,可是随着他越长越大,学会的东西越多,便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了,直到此时,自关外云游过来的一位道人路过她家,见了在园中中站着读书的玉大哥,开口说了四个字,便让玉姝姐的父亲母亲呆在当场。”
“慧极必伤……”容筝慢慢地从口中吐出这四个字。
顾行舟深深看了容筝一眼,便接口道:“没错,就是这四个字。”
“自此之后,他们父亲母亲愈发感觉到玉大哥身上的变化,开始什么事情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很多东西他学一遍就会,也便懒得再把精力放到那些事上,这些不过是他的一部分表现,最严重的事,莫过于,他对男女之情也没有丝毫兴趣。”
“许多事情得到的太过容易,便会很快就失去兴趣,他这种情况,我想我大概能理解一二了。”听罢顾行舟的话,容筝补充道。
随即又接着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便更不可能让我姐姐同他在一块儿了。”
顾行舟不禁问道:“这是为何?”
容筝抬起头,对着顾行舟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能一学就会的东西他尚且不在意,那么自己赶着上前去的呢?他会珍惜吗?”
“绝对不会。”
“所以,我是绝不会让姐姐继续去做这种飞蛾扑火的事的。”容筝坚定地说道。
顾行舟听容筝说罢,轻轻摇了摇头,对她说道:“阿筝,你还记得你今生重生的初衷吗?”
容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回答道:“当然记得。”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为容笙姐打算的吗?”顾行舟继续问道。
“当然是为姐姐找到她的良人,让她这辈子过得幸福美满。”容筝回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追逐着自己心仪的人,自己的心中就不是欣喜的呢?”
“你又怎么知道,你若是拦着容笙姐,她心中是否会愿意呢?”
“更何况,阿筝,你又如何确定玉大哥就不会为了容笙姐改变呢?”
“万一有这个可能,我们岂不是耽误了一段良缘?”说完这句,顾行舟面带笑意,目光灼灼地盯着容筝。
容筝被他瞧得脸红,低了头,然而还是忍不住反驳道:“那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们一定会成就一段良缘?”
顾行舟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筝,有时候结局并不是最重要的,有些事,只要自己去努力过,追逐过,并为之有过那些喜怒哀乐的情绪,以后想起来还会因为这些回忆而轻笑而过,这才是我们去追逐那些东西的真正意义所在。”
“阿筝,上一世我们都记得很真切,容笙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平日我们大家都看不出来她是多坚韧的一个人,你试想,她会怎么面对这件事。”
挣开顾行舟的手,容筝提步向前走了几步,在一棵花树前停了下来,背对着顾行舟说道:“我明白了。”
顾行舟走近她,低下头眼神温柔地对她说道:“我知道你心疼容笙姐,不忍心让她经受这种求而不得的难过。”
“你不用再说了,我懂得,姐姐那个性子,是会知难而退的吗?就算是要碰个满头鲜血淋漓,她也会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我阻得了一时,还能阻得了一世不成?”容笙幽幽地开口道。
说罢转过身轻轻拉了拉顾行舟的袖口,对他说道:“阿舟,对不起……刚刚我对你说话的口气不太好,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到姐姐的前世,情绪有些激动。”
顾行舟抬手替她将额旁的一丝青丝轻柔地挽到耳后,温声地对她说道:“阿筝,你知道的,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白兰取东西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俊秀的少年帮身前的少女挽起一缕青丝,二人眼神专注得仿佛都只能容得下对方一人。
没有去纠结英国公世子是从哪里进来的,没有出声打扰,也没有上前去,只是安静地退到了回廊之外。
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做自己该做的事,不问不该问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容筝才对顾行舟说道:“你快回去歇着吧,我过会儿还要同母亲去阿婉的及笄礼呢,我可是她邀请的赞者,不能去迟了。”
“好,那你去吧,我这便回去了。”顾行舟答道。
容筝嗯了一声,便望了一眼围墙,示意顾行舟先走。
顾行舟看见后,唇角便带了一丝笑意,冲着容筝点了点头,便足尖轻点,一跃而上,随后身影便消失在围墙后。
容筝目送着他离开,便出声唤道:“白兰。”
白兰立即应声答道:“回小姐,奴婢在。”
“东西拿回来了吗?”
“回小姐的话,拿回来了。”
“嗯,那便好,走罢,方才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了。”说完这句话,容筝便率先往前走去。
白兰赶紧急步跟上。
离盛京不远的一家客栈中,伙计们正开始忙活,做好饭菜,给各房的客人们送上去。
小二正端着一碗粥和几样小菜往楼上走,一边在心里想着:前几天掌柜的就交代他们了,最近来住店的客人可都是进京来参加科举的,说不得哪位就是未来的举人老爷了,可得好生伺候好了,没准儿以后还能给小店留个墨宝什么的,那可就有面子了。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是,小二停下了脚步,轻轻地敲了敲门。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待到看清眼前开门之人的容貌,小二便愣住了。
眉若远山,目如点漆,面色白皙,长发用一根玉簪固定起来,身着一袭青衫,端的是一身清华气质,令人久久见之不忘。
☆、第20章 渐成
夜幕悄悄地降临,孟府经过一日的喧闹,现已重新归于宁静。
孟婉的母亲方氏正坐在桌前与孟永业说着话:“夫君,今日阿婉及笄礼后,虞学士的夫人同我说话的时候,几次提到了她的二儿子虞砚,依我之见,怕是有与我们家阿婉结亲的意思。”
孟广业换下外衫,随手搭在榻前的脚凳上,斜倚在窗前的罗汉床上,拿起一本书后缓缓开口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两个孩子从小就是一块儿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也就是这样了。”
“他们家虞砚,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相貌样样都是拔尖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方氏听完他的话后,放下手中正在缝制的衣裳,走过去将他边儿上的那盏灯的光挑得更亮了些,坐回原处后接着开口说道:“我不是不放心,虞砚那孩子我是一千一万个放心,虞夫人他们家的家风也是极好的。”
“若说姑嫂关系,那便更不用担心了,阿笙那般年纪,估计很快便要出嫁,阿筝也定了亲,虽说现在年纪还小,不过看顾家人把她宝贝的那样子,我看着啊,恨不得立马就娶回家去呢。”
“话说回来,即便阿筝这些年不出嫁,我们阿婉与她也是这么多年的手帕交了,今日阿婉及笄,她还来给阿婉当了赞者,带了一副自己的绣品来送给阿婉呢。”
孟永业听完后抬起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那你在担心什么?”
方氏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睁大一双美目瞪向他,开口说道:“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这就要成了人家的媳妇了,你还不许我难过一会儿?”
“好好好,你就可劲儿的难过,行不行,最好啊,把阿婉留在家中一辈子留成个老姑娘。”孟永业立即说道。
孰不知,在上一世,这句话却一语成箴。
方氏听见他这番话,顿时气得不愿再同他说话,转过身去坐着。
见她这模样,孟永业呵呵一笑,下了罗汉床走到她身侧,将手按在她肩上,轻声说道:“是我不好,不该说那样的话,可你也要想开些,我们没有儿子,只有阿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幸福美满的,哪怕再舍不得,也要为她考虑才是。”
“夫君,是我不好,未能,未能……”方氏听闻孟永业刚刚的话,又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嫁进孟府这么多年,也只生了阿婉一个女儿,未能给孟家生下一个儿子。
以前年轻的时候,还想着替夫君纳个小妾为孟府开枝散叶,把这个想法说与他听的时候,却被他拒绝了,当时他抓着自己的手郑重地说他绝不会纳妾,儿子有则有,没有便没有了,有些东西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
幸好公公婆婆都和善得很,也不在意这件事,反而过来安慰她,对她说别着急,纳妾这种事不能解决矛盾,反而会造成更大的事端。她便按下了这个想法。
可是不管过去多少年,一想起自己没能替夫君生下儿子,心中便涌上一阵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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