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阿昱让你们俩聚聚,顺带也是想向相爷请教监军一事。”
沈清浊见女儿出落的水灵,想来这些年也未受过苦,不免感到欣慰,对齐昱也愈发赞赏。
“监军一事不可操之过急,还得仔细权衡。”
公孙未知是最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的,没过多久便有些昏昏欲睡,到让沈兮和沈清浊落了个清静。
虽多年未见,但到底是骨肉相连,无了起初的拘谨,沈清浊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在他怀里撒娇卖乖的小女娃,一时感慨万千。
“这些年,府里可好?父亲身体可还健朗?”
沈清浊笑了笑,“府里这些年不过是老样子,你祖母心中有愧,若有机会,你得回去瞧瞧她。”
沈兮颔首,“当年是女儿意气用事。”对那个老太太她虽无多大感情,同样也无多大怨恨。
见她这般乖巧懂事,沈清浊一时有些感慨,“本不想将你牵扯进这些事,没成想兮儿过于聪慧。”他看了看公孙未知,见他正迷糊着便接着说道:“可你要知道,聪慧易折,为人父母更希望子女过得平安顺遂。”
“父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沈兮心里自然是感动的,她的父亲仍是记挂着她,甚至一直在担忧她的安危。
两人又叙了会话,天渐渐亮起来,赤狐已经在她怀里睡得香甜。
沈清浊先走一步,临行前不得不又嘱托了一番。
待他走后,公孙未知已经眯了一觉,凑过来问她,“相爷走了?你们说什么了?”
沈兮整理好心绪,拿过他的大氅大氅,“你不是还要回山庄向殿下复命吗,现在还不走?”
公孙未知一看天即将大亮,立马跳了起来,接过大氅就出去了,敞开的大门传来他着急忙慌的声音,屋外的寒气透了进来,沈兮却并未去关门。
心里一直盘旋着沈清浊方才的话,“殿下虽好,却并不是为父心中的良婿,为父只愿兮儿平安喜乐,再不要牵扯这些尔虞我诈。”
赤狐睡得香甜,她伸手拨弄着它尖尖的耳朵,小家伙伸出小小的爪子抱住了头想把耳朵藏起来。
沈兮逗弄的正有趣,外头也渐渐热闹了起来,早起出摊的小贩的吆喝叫卖声、农妇讨价还价的声音、孩童嬉戏打闹的欢笑声……虽嘈杂,却是一种别样的宁静。
一切那么平凡,却显得那么可贵。
看时辰差不多了,沈兮起身穿上了大氅。屋后正有一架马车等着她,驾车的是怀姑娘。
沈兮靠在马车上,手里无意识的逗弄着赤狐,小家伙被她逗的烦了,一溜烟窜到了角落里,心满意足的翻开肚皮睡大觉。
沈兮之前草率的练习心法,导致经脉受损,她无法修习心心念念的轻功。这些年怀姑娘想尽了办法也未能将她的身子调养好,她自己不由也有些遗憾。
马车一直驶到了郊外的一处寒潭,她每日都会在这里锻炼习武。
脱了身上厚厚的外衣,只穿着单薄的单衣,沈兮将自己整个沉浸了寒潭之中。冰冷刺骨的潭水从四肢百骸钻入体内,那是一种冷到极致的麻木。
在寒水中运行心法,唯有用此法才能压制住体内躁动的真气,修复受损的筋脉,唯一的缺点便是会落下寒疾。
沈兮在谭中待了整整半柱香,最后实在憋不住了爬上了岸,她猛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以缓解胸口撕裂般的疼痛。
怀姑娘蹲在一边,赤狐正躲在她脚边看着她,“不够,继续。”
沈兮换了几口气重新又潜进了谭中,足足待满了两个时辰才算过关。
接下来便要锻炼自己的臂力,既要使剑,手腕的力量就显得极其重要。
怀姑娘给她寻了把重剑,每天需要用此剑将她的剑招练上半天。起初还可以咬牙坚持,练到后来,手臂又酸又麻,虽是冬天,额头上的汗珠却是直直滚落下来,流到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练完重剑后一身衣裳都被汗水浸透,头发里也皆是汗水。这时她还需从山脚跑到山上,再从山上下来,若是错过了怀姑娘定的时间,那便只能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自己走回去。
她没法练轻功,所以必须要让自己的身姿更加灵巧,以躲避敌人的攻击。
经过这样一天的训练,沈兮基本上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晚上洗过澡换了衣裳就只想睡觉。
赤狐窝在她身旁睡得香甜,还带着轻微的呼噜声。见过沈清浊后,她总不可避免的去想些事,明明困得很,脑袋里却异常清醒。
她与齐昱之间,从来只是互相利用,她需要他的力量来保全自己,查清母亲的事。而他则能从她这得到所有忠心于太子的名单。
是了,不过两年时间,他就剪除了太子绝大多数的羽翼,自然是有她的功劳。
他们之间仅此而已,也只能止于此。
☆、第28章 蒙山军队
齐昱接了监军一职,却是去了不过大半年便凯旋而归,一时之间备受民众拥戴。
这一切与前世并无区别,唯一的不同是他此趟并没有带苏黎回来。
只要想起这个女人,沈兮的手就止不住的发抖,对这个人她可以说是厌恶极了。
齐昱渐渐在军中树立了威信,但表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不问世事的模样,沈兮总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他一句道貌岸然。
这些年她除了跟着怀姑娘习武,还帮着齐昱暗中调查一些事情,自然大都是与齐睿有关的。
几年时间,齐昱根据沈兮提供的信息或明或暗的翦除了太子部分党羽。
虽说她这些年并不常出现在齐昱身边,但昭王身边有个才貌双全的小丫头一事仍在京里传了开来,世家公子艳羡昭王艳福,闺阁女子自然是讨厌她这个“随身”伺候的丫头了。
很快她就到了及笄的年纪。
对于女子,这本该是场极隆重盛大的典礼,而沈兮却只有零星几个客人,怀姑娘用珍藏许久的玲珑点翠朱钗替她挽发。粗糙的手指抚过她的耳鬓,温暖的感觉仿佛记忆中的母亲。
沈清浊望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眼眶不由有些发红,心底怀着愧疚,“委屈我儿了。”
沈兮笑着摇了摇头,“家人亲朋皆在座,该是人生一大快事,父亲怎说委屈?”
沈清浊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发,心中很是欣慰。
公孙未知还是老样子,见了赤狐总要逗弄一番,每每被挠的一身抓痕仍是锲而不舍。
几人简单聚了之后便散了,齐昱虽开始出入朝堂,却并不忙碌。待人都走了,他仍老神在在地坐着,沈兮有些疑惑,“殿下还不回去吗?”
齐昱目光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意味,“兮儿长大了。”这语气听着,带了那么一丝满意。
齐昱比她长了十岁,早已是个成熟的男子。只是二十有五的皇子为何还未婚配,这一直是京中女子心底的一个谜。
他眼神深沉,沈兮被他看的不是滋味,这才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件物什给了她,还未来得及细看云戟便过来请人了。
指尖留着两人相触时的温热,仔细一看却是一根白玉簪子。簪子极朴素,洁白无瑕不染一丝杂色,上头精致的雕着两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梅花雕的惟妙惟肖,真实的好似能闻见幽幽梅花香。
怀姑娘收拾完东西正巧见她拿了根簪子在发呆,心中雪亮,顿时打趣道:“兮儿,大了,是该,打扮了。”
沈兮瞬间两颊腾起两团红晕,拿着簪子的指尖都隐隐发烫,下意识就收了起来,“天色晚了,师傅赶紧歇着吧,兮儿先回房了。”
怀姑娘低低笑了两声,嘶哑的嗓音此刻听来却有种别样的味道,沈兮的脸更红了,跺了跺脚回了自己房里。
自从跟着怀姑娘住,她就在怀姑娘隔壁又开了一间房,一住就是好些年。说来也奇怪,这阅古客栈中如他们一样常年住着的人竟不少。
沈兮把齐昱送的簪子放在了梳妆盒的最底层,眼不见心不烦。
日子又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她每日的生活就是跟着怀姑娘练武,偶尔去昭王府与齐昱商讨一些事。
她的剑术这几年突飞猛进,若单单比剑,怀姑娘亦不敢放松警惕。唯一的罩门便是她不会轻功,即使想尽了办法将身体调养好,却仍是费劲心血也未成功。
转眼又到了冬季,因之前的治疗她变得有些怕冷,刚入冬就穿起了厚厚的夹袄,离了火盆暖炉便冻得受不了。
她一路急走进了齐昱的书房,赶紧凑近火盆取暖,这才好似活了过来。
“给你的暖炉呢?怎不带着。”
“我看阿箩冷便给它了。”阿罗是赤狐的名字,养了有两年沈兮才想起来一直没给小家伙取个名字,正巧那时云戟提溜了一箩筐鱼过来,小家伙在那扑腾了半天,阿箩就这么应运而生了。
烤了会火,手脚终于回暖了,沈兮这才脱了大氅,“殿下深更半夜叫我前来,可是有要事?”
齐昱从桌子上捡了本奏折给她,翻开一看竟是一本弹劾太子的奏折。字字铿锵、句句泣血,看得人不得不感慨太子的十恶不赦。
“太子年前在蒙山附近圈养了一支军队,不慎被孙太傅知道了。”齐昱细心地解释道。
沈兮腹诽:再大的军队也没他庄子里的大,再者齐睿出入朝堂这多年哪那么容易不慎走漏这么重要的消息,绝对是齐昱使人“不慎”让孙太傅这个老顽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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