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夏侯忱说什么,她心意已决,在这里住着虽然孤单了些,但是到底平静,她能安安静静的过完余生,就算是季旷要利用她,但是有这层亲情在,只要季旷不丧心病狂,她这个长公主一世的安稳还是能保证的。
这样的安稳在现在的季昭华来看,比所谓的爱情,两情相悦,要好太多了。是她更想要的,也是适合的生活。
夏侯忱看她一幅决然的样子,心头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
张嘴咬上她光滑的肩头,牙齿只是一磕,他就舍不得了,念着她还在病中,只得用舌头舔弄。
“你怎么能这样狠心,抛开那些大道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想朕,想我们以前的日子。晚上睡觉,朕觉得空荡荡的,时而还去山里的小屋睡一晚,那床上还有你的味道。明明以前看着很小的屋子,你走以后竟然格外的大起来。你就真的忍心朕一个人过,真的就连一丁点感情都没有么?”
季昭华脑袋愣愣的,有些想不明白,其实季昭华从来都是个很感情用事的人,若不然当初就不会嫁给孟辰良,更不会心甘情愿的求着夏侯慎带她离开。
不是不念情的,她能有今日的冷静克制,说来还全部都要归功于夏侯忱。他从来都是极度克制的人,所以,渐渐的季昭华也成了这样凡是先看大局的人。
夏侯忱还要说什么,外面季旷的声音已经响起来,“怎么还在泡澡!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第二六三章 以男人的方式,给你选择!
听到季旷的声音,季昭华有些发急,出手推着夏侯忱,让他快点离开这里。可是季昭华这会子还在病中。这手上的劲儿自然是没有的,夏侯忱看着她着急皱眉的样子,低咒了一句,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却是没走的。
外面季旷到底是军人出身,又是在草原上呆过那么长时间的,屋里稍有动静,他就已经察觉的到,不顾阻拦,就这么走了进来。
季旷走的快,他进来的时候季昭华甚至都能感觉到他随之带来的那股子冷风,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夏侯忱就站在屋里,以一种毫不畏惧的姿态等着季旷。
季旷进来就看到夏侯忱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袍子,长身玉立的站在屋子中央。而夏侯忱的身上有水渍的痕迹,不用想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季旷眼中似乎什么被划破了一般的,疼痛。
他当然不是对姐姐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很长时间以来,季旷都无法想象季昭华与人有肌肤之亲时的模样。这可能是作为弟弟的病态思想,他总觉得自己的姐姐是冰清玉洁的,虽然理智告诉他,那不可能。但是内心深处还是这么固执的认为着。现在看到季昭华的房间里有一个身上湿润的男人。说不怒是不可能的。
“卑鄙!”季旷语气十分的恶劣。
夏侯忱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夏侯忱比季旷年长几岁,当年季旷还是懵懂少年的时候,夏侯忱还给他做个几天的夫子,也算是有师徒的情意,对季旷,夏侯忱自问还是看的比较清楚的。但是今日一见,夏侯忱只有叹息。
季旷已经变成帝王的样子,霸道,蛮横,甚至唯我独尊。
这样的季旷对于夏侯忱来说,并不陌生,曾经的夏侯忱也是如此。就如同女人都会有年少懵懂,心花怒放的时期一样,男人也总是会有自以为是,胸怀天下,甚至目空一切的时候,那是少年郎都会经历的过程,过了皇帝的,就更是严重的很了。
夏侯忱抿抿唇,那时候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但是在经过了人生的种种后,夏侯忱现在已经意识到这些东西也许都是虚无的,夏侯忱已经三十岁了,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很多三十多岁的人就已经做了祖父。夏侯忱自己的人生阅历告诉他,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家庭,爱人,温暖的一餐,也许比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要令人向往的多。
至少现在的夏侯忱是这么认为的,想到这些夏侯忱不由自主的摇摇头,这样年轻的季旷,让他觉得欣慰的同时又难过,到底还是要经过了失去,苦痛之后,男人才会变的成熟,才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需要的东西。
夏侯忱这样不言不语,只是摇头的样子,令季旷更加的愤怒,这无疑是一种羞辱。
怒极反倒笑起来,“没想到堂堂夏国的国君,竟然做了梁上君子,深更半夜潜入女子闺房。”
这样的话不无讽刺,若是早些年的夏侯忱自然是听不得这样侮辱的话语的,但是现在他并不在乎,只说:“来看看自己心上的人,这些算得了什么!”
季旷瞪着眼睛,简直觉得眼前的夏侯忱是个非人类一般的。
早年间季旷就是见过夏侯忱的,那时候的夏侯忱是刚刚登基的皇帝,跑到周国来探听周国的形势,为了能更好的了解季家的人,他来季府做了夫子,季旷不会忘记当初那个眼高于顶的先生,别说是季旷当时不服气,很多季家的孩子当时都是看不上夏侯忱的。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在拽什么,总喜欢说些人生大道理,还喜欢教训旁人。
那时候季旷才十来岁,最烦的就是有个自称是大人的人跟他说什么样的人生才是对的,什么样的才是错的。
烦透了他。
但也记住了他。
多年后季旷成了当年夏侯忱的样子,总想着能告诉季昭华什么样的人生才是对的,而季昭华就该听话,过这种季旷口中的所谓对的人生。
而这个时候,当年在小小少年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却变了个样子。
帝王怎么可以说出什么心上的人,帝王就是要斩断七情六欲,无欲无求的才是。
“你到底是谁?”季旷皱起没有,竟然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夏侯忱,他记忆深处的夏侯忱,不是这个样子的。
夏侯忱只说:“她,朕要带走。”
这种不容拒绝的口气,脸上那种不可一世的表情,这样的夏侯忱才是他。季旷虽然跟夏侯忱接触的不多,但是却很了解夏侯忱的为人。有时候敌人反倒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他们都花了漫长的时间来研究对方。
夏侯忱透露一点,季旷就能看出端倪。
不在说什么是不是夏侯忱的傻话,季旷冷斥道:“凭什么?”
“你根本就保护不了她,只会让她伤心难过,她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差,还不都是你办的好事!”
季旷对夏侯忱怨气很大,当年季旷原本是有机会逃去夏国的,但是夏侯忱来信说,若是他去了夏国,季昭华就不能去夏国了,夏国只接收他们姐弟中的一个人,为了这个季旷去了秦国,后来又去了漠北。
那时候夏侯忱是保证过要照顾好季昭华的,但是结果,就是夏侯忱的保证,并没有做到,季昭华不仅没有保护好,还让她伤了身子伤了心。
这些都是季旷对夏侯忱的埋怨。
夏侯忱心里清楚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又给季昭华带来过什么,但是这些话,他可以当着季昭华的面认错,服软,对着季旷,那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
他说的是,“那么你呢,如果你能将她照顾的很好,今日朕就不会站在这里。她这半年没有开怀笑过一次,孤单的住在这座你赐给他的金丝笼里,你比朕又能好多少呢!”
两个男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季昭华开口想让他们停下来,他们这样的对话,在季昭华听来,简直就是折磨。
都是她最亲密的人,可是却是这样的剑拔弩张。
这样的对峙,也许才是季昭华一直以来最害怕的,她一直可以避免着让两个人这样为敌,却又无从避免。
女人的心总是如此,非黑即白对于季昭华来说太难了,无论他们中的谁失败,死去,对于季昭华来说都是不可挽回的疼痛,她已经失去过那么多的亲人,现在已经经受不起哪怕是一丝丝的失去。
这种痛苦,没有失去过的人不懂。
刚开始的时候,看着定国公他们惨死,那种痛真的是撕心裂肺的,是不可收拾的,恨不能死了跟着他们去。
可是后来呢,雪儿没了的时候,季昭华就再没想过死了,因为生与死已经没有了差别,人已经活成了行尸走肉,那种疲惫的感觉,时至今日还时时跟随着她。虽然当中她回光返照似的画过一段日子的小黄书,但是那也是离经叛道的思维,并不正常,至少对于季昭华来说并不正常。
她不想再失去什么了,已经无力承受。
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伸起来的手臂断线一般的落下,能说什么呢。
这个世界,她该早就看清的,根本就不是她一个女子能改变的,她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看着他们争斗,残杀,最后走向死亡。巨何爪圾。
女子悲伤疲惫的哭声时隐时显,无论是对夏侯忱还是季旷来说,这样的哭声都是对他们这些男人的控诉,是最残忍的惩罚。
在这样一个男子占绝对主导地位的社会里,女子从来都是附庸品,生做季昭华这样的七巧玲珑心,又如何会不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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