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政权,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无论如何都是说不通的。
夏国,夏侯忱,夏侯慎,哪怕就是夏侯逍,总还是有人的,不像定国,除了他们姐弟,就再也没有血缘亲近的人,季旷这般行事,多有些子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阿齐格没有强求,很快就回去了。连齐说起阿齐格,也是觉得又可惜又可怜,原本她是季旷的正妻,就算是没什么感情,但是总还有相扶走过一切的恩情在。
但是阿齐格满心满眼的都是漠北,都是她的家族,生生就跟季旷疏远了去。现在季旷称帝,漠北塞外的那些阿齐格族人,也知道已经不能改变什么,尤其漠北人也实在受不了内陆的生活,他们想将现在的定国发展成牧场,显然已经成了奢望。
漠北人不傻,果断的跟季旷服了软,签订了每年拿牛羊马匹换取粮食铁器的协定。漠北与季旷之间就这样轻易的化解了矛盾。
当季旷强大到漠北人都忌惮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敢太过嚣张。
可如此一来,先前阿齐格闹腾的一切,都变成了笑话。这样的处境对于阿齐格来说,苦楚可想而知。
默了,连齐也只得叹一句,“嫁给皇帝,哪里还有什么舒心的日子过呢。”
这话季昭华倒是赞同的,无论如何,嫁进皇家都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那座皇宫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黑洞,能将一切都融进去,看不到尽头。
季旷登基后,着手做的事情很多,很重要的一项就是重新安置了定国公的陵墓。这以后就是他们的宗庙了,要子孙万代朝拜的。
季旷追封已逝的定国公季骅为定太宗皇帝,大将军季昊为定太祖皇帝。这样一来,季家也算是三代为帝,太宗,太祖皇帝的牌位以皇帝的形式排场放入宗庙,这一日,季昭华自然是要出席的。
长公主的礼制朝服,五彩的金凤像是活了一般,随着季昭华的走动,栩栩如生。这是季昭华在册封大典后第一次出席大型的活动,而这一次,她面对的是定国万千的民众。
从长公主府出发,季昭华坐在奢华的凤辇里,一路向着城外祭祖的地坛而去。
这凤辇是四面没有围墙的,让民众看清皇族的模样,也算是为皇族赢得民心的一种手段。
季旷坐在前面的龙辇里,金刀铁马的坐着,那不怒自威的样子,让季昭华都觉得心悸。
百姓们恭敬的跪着,声声请安声震耳欲聋的。
路过当年斩首定国公全家的地方,季旷当时并不在场,自然不会在意,但是季昭华却恍恍惚惚的,似乎当年的一切就在眼前。
谁能想到呢,当年是那样的屈辱,残酷,现如今是这样的尊贵,张扬。女央投划。
季昭华似乎看到了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嫂嫂,但是…….等等!
简直心脏都停了一拍,季昭华确信自己看到了,夏侯忱!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觉,季昭华将头伸出凤辇,追着看过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了。
可是夏侯忱的样子,她又怎么会认错呢。
这般忐忑着,季昭华一行到了城外祭坛,步履轻摇的走下凤辇,走到季旷的身边。季旷今日显然心情是不错的,脸上虽然还是冷冰冰的,眼中却少了很多的阴郁。
他牵起季昭华的手,声音温和的跟季昭华介绍,“这位是汝阳侯。”
对面的男子恭敬的跟季昭华请安,“仰慕长公主许久,今日得见,大幸。”
这人身材高大,长相很有些威武,满脸英气一看就知道是武将。季昭华不明白季旷这般正式的介绍这么个人给自己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扭头看向季旷。
第二五八章 他是金戈
季旷脸上不显什么,但是握着季昭华的手却是一紧。季旷这般的表现,就算是季昭华心中有万千的疑问,却也还是得做出一国公主该有的尊容。她微笑的点头对着那人说:“汝阳侯,谬赞了。”
能得到季昭华的回应,这汝阳侯显然是开心极了,眼中的炙热几乎控制不住的喷射出来。
季昭华脊背生出密密的一层疙瘩来,慌忙的低下头,不敢在抬头面对汝阳侯了。
后面的祭祀大典,季昭华一直魂游天外,哪怕是对着父亲,兄长的牌位,她也没能从这样的惶神中醒过神来。直到大典结束,回到凤辇之中,季昭华就迫不及待的问向身边的春环,“可知那个汝阳侯是什么人?”
春环显然早知道季昭华会有此疑问,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汝阳侯是这次皇上登基后册封的第一个侯爵。他是军中战将,皇上的左膀右臂,说是当年皇上北上的时候,就是跟在皇上身边的。”
“名字叫做金戈。”
金戈铁马。这名字倒是跟他的身份。长相都相合。
只不过季昭华听到这些之后,更多的是不安,很大的不安。
季旷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今天这样的场合。这样直白的引荐,若说是毫无深意的,想来是不可能的。
当晚一行人没有回城,而是都住在了距离祭坛稍近一点的城外行宫里。前朝所有的皇家遗留,季旷都恢复了起来,这城外行宫就是原来周朝皇帝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修建的自然是富丽堂皇的。
到了行宫,季昭华脱去繁重的礼服,沐浴后换上质地绵软的蜀锦裙子,上身穿着粗布的褂子。
“吁----”长长的吐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长公主的礼服虽然美艳无双,但是好东西总有她的弊端。实在是重的很,上面镶嵌的那些宝石拖着季照哈走路都有些艰难。并且皇家的祭祀典礼,从来都是漫长而复杂的,这一天下来,季昭华简直要累瘫了去。
偏偏这种时候,她还是无法得到安宁。
“皇上来了。”门口的太监进来禀报。
用了‘来了’连个字,并没有用驾到,可见季旷这会儿来,也是秘密前来,并不想申张的。就算是嫡亲的姐弟,晚上皇上踏足她的住地,传出去还是不合适的,招惹闲话也避免不了。
季昭华站起身来,等到季旷进来,便屈膝行礼。
季旷受了季昭华的礼,然后说:“坐罢。”
听了他的话,季昭华乖顺的坐下了。季旷初初登基的时候,每次季昭华行礼,季旷都是不许的,但是很快的时间,季旷就变的理所当然起来,这实在是很奇妙的事情。
季昭华自然明白,这不能怪季旷,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即便是作为姐姐,她还是臣,而季旷是君。
权利就是这样残酷的东西,根本不会在乎什么血脉亲情。
“今日的汝阳侯,你觉得如何?”季旷并没有说什么客套话,而是开门见山的说。
季昭华已经有了猜想,这时候听他的问话,斟酌着字眼说道:“听说是个很有功绩的人。”
对于季昭华这样的评价,季旷显然有些不满,眉头皱起来,季旷这些年威严渐重,他的容貌本来就像定国公更多些,现在这幅样子,真的让季昭华有了当年面对自己父亲时的压力。
“朕的意思是,若他给你坐驸马,可好?”女司大技。
尽管之前已经猜到,但是季旷说出了口,季昭华还是有一阵的心悸。
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季昭华才苦笑着说了一句,“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这事情绝不可能是季旷突然之间就有了的主意,必然是想了很久的,今日的事情也决b可能是偶然。
到底还是逃不出帝王的心计,到这个时候,她还是要被利用么?
季旷听明白了季昭华的意思,勃然大怒道:“你把朕当什么人?金戈是什么样的人,朕心中明白,当日你的册封大典上,他对你一见钟情,后来思索了很久才敢跟朕开口。朕想着,你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几岁的年纪,没道理要孤独一世,这才有了今日的引荐。”
季昭华愣愣的听着,孤独一世么?这个她还真的没有想过啊。
对于季昭华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季旷最是反感,从夏国回来到如今,季昭华从来都是这幅什么都不愿意想的样子,整日将自己关在公主府里,日子过的像个活死人。他虽然政务繁重,但是对于这个唯一的姐姐,当然还是关心的。
金戈对着他提过对季昭华的心思,开始他当然是不满意的,在季旷看来,自然是没人能配得上他这个姐姐的,可是日子久了,季旷也就慢慢松动了。他不能这么自私的,季昭华作为女人来说,可算是命苦的很,跟过两个男人,失去过两个孩子。如果下辈子还要一个走过漫长的岁月,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给金戈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季旷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季昭华,冷冷的说:“你以为所有人都像夏侯忱?除了算计你,旁的什么事情都不会做!”
季旷负气离去,季昭华呆坐在那里。
她不是不相信弟弟对她的一片心意,而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难免的第一反应就是联姻,就是利益的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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