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简浔重活一世又还有什么意义,作恶的人反而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偿所愿,苦大仇深的苦主却什么都没有了,以后更得寄人篱下,受尽白眼与屈辱,——世上岂能有这样便宜的事!
简浔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妥善的既能救下自己和父亲,又能让侯府维持现状暂时不变的法子来,懊恼得她直捶床,为什么她如今这样小,什么都做不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简浔忙闭上了眼睛。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便走到简浔面前,替她捻起被子来,简浔故意“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借翻身的动作将眼睛觑开一道缝,飞快看了一眼来人,就见不是别个,却是何妈妈。
何妈妈红肿一片的眼里全是挣扎与愧疚,但最终,她也只是定定看了简浔一会儿,蹒跚着出去了。
简浔这才睁开眼睛,冷笑起来,你们一家都吃我母亲的穿我母亲的,更是仗了我母亲的势,才能在崇安侯府横着走,过得比小户人家的主子还体面几分,到头来还敢背叛我们母女,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等等,仗势?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她和父亲是势单力薄,却完全可以借其他有权有势之人的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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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决定
一想到自己和父亲完全可以借别人的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简浔的大脑立时飞快的转动起来。
那个人一定得比简君平聪明,比简君平强大,还要有能凌驾于崇安侯府之上的权势才是,不然他怎么好贸然插手别人的家事?说白了,就是仗势凌人。
当然,那个人还得足够可靠足够嘴紧,“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三岁小儿都明白,简浔可不想让自家成为整个盛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话儿,崇安侯府可要不了几年,就是她父亲和未来弟弟的了。
念头才闪过,简浔的脑海中便下意识闪过了一个人来——摄政王宇文修。
后者只比自己大两岁,虽然按如今的年纪来算,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但她却是亲眼目睹了后者十六年后,是怎样权倾朝野,跺一跺脚,整个盛京城便要抖三抖的,这样一条粗大腿,不趁如今对方身处微小时抱起来,更待何时?
不过……任宇文修以后如何权势滔天,这条粗大腿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难道还能指望一个六岁的孩子,阻拦住精明世故的简君平不成?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简浔不由勾唇无声的苦笑起来。
可除了宇文修,她还能借谁的势呢?
外家外家不得力,本家本家以崇安侯府为尊,说白了就是以简君平为尊,盛京其他有权有势的亲王郡王国公们,便与崇安侯府有交情,也是看的祖父,然后便是简君平,而且他们肯不肯插手简家的家事不说,毕竟“仗势凌人”真不是什么好名声,那些王公们轻易是绝不肯扯下这块遮羞布的,便他们肯插手,只怕结果也会与她所期许的大相径庭,她反而是在引狼入室,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简浔再次苦笑起来,她方才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宇文修,其实除了知道宇文修将来足够强大以外,也是因为心里知道自己根本无人可靠罢?
无奈的翻了个身,简浔不死心的又将记忆里自家所有的亲朋故交翻了一遍,最后悲惨的发现,她果然指望不上别人。
难道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前世的悲剧再次上演,让自己再重蹈一次前世的覆辙不成?不,她绝不能让前世的悲剧再重演了!
说来宇文修虽还得等十几年才能权倾朝野,她也不是就等不了这十几年啊,只要父亲能平安度过此番的劫难,她可以先忍下心中的仇恨,待新夫人进门后,再慢慢儿的图谋后事,只要父亲在一日,简君平的狼子野心便休想得逞,侯府的现状也短时间内改变不了,而她纵得多等上十几年才能报仇雪恨,又有何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况报仇雪恨并不是她此生最主要的任务和目的,让父亲能寿终正寝,让自己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活得更恣意更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她好容易才得来了这第二次生命,却得日日都围着禽兽不如的简君平一家三口转,让他们占据她全部的视线和精力,他们也配?
简浔豁然开朗,忙顺着这一思路继续往下想起来。
她记得宇文修在领兵打进皇宫以前,一直都声名不显,她还是偶尔一次听皇上气急了,骂他‘竖子该杀’时,方知道了有这么一号人物的。
对其有进一步的了解,却是在她做孤魂野鬼的那两年,她每天夜里都在皇宫里飘来飘去,将偌大皇宫里所有人的喜怒哀乐都尽收眼底,慢慢儿的自然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说来宇文修后来虽权势滔天,打小儿却是个再命苦不过的,他母亲睿郡王妃生他时,因为难产一尸两命,都已小敛了准备封棺时,人们才发现睿郡王妃竟在死后生下了他。
世人都称这样的孩子为“鬼之子”,视其为极度不详之兆。
睿郡王听了这样的话后,一是为爱妻之死伤心欲绝,二是担心儿子会为自家带来灾难,于是在发现宇文修出生后不到两个时辰,便打发人将其送到了自己远在京郊的庄子上去,打算任其自生自灭。
所以宇文修虽身为睿郡王的嫡长子,盛京城内却一度鲜少有人知道他,更没有人见过他。
简浔想到这里,忙凝神想起睿郡王那个庄子的具体位置来。
宇文修后来恨睿郡王入骨,她前世也十几年都未曾听说过盛京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可见宇文修在睿郡王那个庄子上待的年份不短,如今他更是只有六岁,必定一直在那个庄子上,她只要尽快找到那里,给小宇文修嘘寒问暖雪中送炭一番,不愁他不视她为亲人。
那等到将来他发达以后,她仗着他的势,到哪儿哪儿都横着走,想让谁生谁就能生,想让谁死谁就得死,又会是什么难事不成?以简君平的心计城府还有能力,要彻底的打倒他也确实不容易,关键他还占了她长辈的名分,就得这般简单粗暴,让人纵敢怒也不敢言的才好。
唔,那照这么看来,她明儿还得如了简君平和古氏的意,让自己被“掳走”,然后借此机会,去找宇文修了?
毕竟宇文修再怎么不受睿郡王喜爱,总是郡王嫡长子,她若大张旗鼓的去找他,难免会惹人动疑,若再让人误以为她的行为是代表的崇安侯府,而不是她的个人行为,惹出什么麻烦来,就更糟糕了。
倒不如以“求救者”的身份“无意”闯入宇文修所在的庄子,倚小卖小的先缠上他,再慢慢儿的让他视她为亲人,如此“自然”的相遇,当然也就不会惹人怀疑了。
不过她如今到底太小,这事儿终究离不得旁人的帮助,不然假掳人变成真失踪,她哭死了也是白搭;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她必须得提前提醒父亲一番,让他知道她一定会平安归来,一定要等着她才是,不然她纵傍上了粗大腿,为自己找到了一座全天下最大的大靠山,又还有什么意义!
简浔遂又思谋起一应细节来,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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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的亲们,把手举起来,让我看到你们的手好吗?(^_^)
☆、第十回 选择
次日,何妈妈再对上简浔时,便从说话的语气到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多少带出了几分不自在来,眼神亦是躲躲闪闪的,不敢对上简浔的脸,虽然她一直极力自持着。
简浔只当没看见,简单的用过早膳后,便不顾古氏的劝说,让何妈妈引着自己去了前面母亲的灵堂,既是想为母亲尽最后一份心,也方便给自己制造趁人不备时,偷溜去见父亲一面的机会。
古氏见劝不住简浔,她也不是真的想劝,浔姐儿若一直待在他们二房不出去,到头来却被人“掳走”了,他们二房休想脱得了干系不说,她更是首当其冲要遭殃,所以浔姐儿当然还是在其他地方被“掳走”更妥当。
于是古氏将简沫安顿好,忙也领着人去了前面。
崇安侯府此番没的是世子夫人,就算段氏娘家没落了,那也是世子夫人,自然盛京城内但凡有点头脸的人家都来了人吊唁,所以与昨日一样,仍是到交午时,灵堂才终于渐渐清净了下来。
古氏要招呼来吊唁的女宾们,如今侯府内就她一个女主子,纵有简氏族中的长辈妯娌们从旁协助,好些客人也必须由她亲自出面招呼,是以吩咐自己的贴身妈妈古妈妈照顾好简浔,并从近枝族人家里借来暂时充作孝子的侄子简泊简江等人后,她便忙忙去了敞厅里。
余下简浔左右看了看,拉了何妈妈的衣角,小声道:“妈妈,我想去净房。”
何妈妈闻言,忙与古妈妈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简浔出了灵堂,直奔后面的净房。
不想行至半道,简浔却忽然朝着与净房相反的方向大步跑去,急得何妈妈忙追了上来:“小姐,走错了,净房在那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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