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面嘈杂的动静相应的,陆沅这一夜在床榻上辗转难眠,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外面渐渐安静下来,才勉强有了点睡意。
只是她才刚刚睡着,床上的人便坐了起来,悄无声息的起床。
没有任何犹豫,陆璇直接抬手劈晕了陆沅,然后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自从回到京城,这丫头其实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陆璇知道,这丫头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像个爷们儿,但心很细,因为一直自认为身肩近身保护她的重责,所以更是紧绷着神经。
换好平时的晨练服出门,院子里还笼罩着薄雾,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真切,冷风从袖口灌进来,很凉。
折腾了一夜的国公府安静得没有任何声响,陆璇径直走向工匠弄好的木桩,并不急于练功,而是做了一套拉伸动作热身。
正准备开练,不经意瞥见墙头一个人影,动作止住,无声的询问。
“听说你和少卿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
孟玄尘跃下墙头,走到陆璇面前,虽然是问话,但却是用的陈述句。
陆璇扎好马步,双手握拳放在腰间,神情也由慵懒变得认真,明显进入训练状态。
“六年前那场谋害皇子的大案,如果没有少卿的证词,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定案吧?”
孟玄尘继续道,意味不明的看着陆璇,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陆璇无动于衷,在孟玄尘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猛地出拳,孟玄尘措不及防,下意识的避让,虽然躲开了陆璇的拳头,却因为地面湿滑而跌坐在地上,模样十分狼狈。
陆璇仍扎着马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嘲:“我倒是不知道做大夫的,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好的身手了。”
孟玄尘脸色微变,却也并不慌张,自顾自的起身,拍拍背后的泥土,凑到陆璇耳边低语:“你恨少卿吧?如果想要报仇,十日后进宫,到秋染殿见一个人,他能帮你达成所愿。”
孟玄尘说完,极其自然的拉开院门走出去。
陆璇捡起一根树枝,把它当做自己的红缨枪,行云流水的操练起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陆璇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渐渐地,手里的树枝带了杀气,挥舞间,连院子里的树木都跟着轻轻晃动。
陆璇一个旋身反手将手中的树枝掷了出去,树枝竟直直的钉在木桩上,入木三分!
陆璇喘着气把树枝从木桩上扒下来,看着上面的小洞,不觉伸手触摸,粗粝的触感从指腹传来,微麻。
如愿以偿么?
倒是有几分想要知道,到底是谁会在那里等她呢。
☆、第三十三章 无事献殷勤
因为被陆璇打晕睡了一整天,陆沅这几天一直在和陆璇闹脾气。
她闹脾气倒不是不听陆璇的话,而是只要没事,就气呼呼的瞪着陆璇,好像她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一样。
这一日,陆璇在看兵书,陆沅从成衣铺拿了衣服回来,把衣服往床上一放,就扎着马步瞪陆璇。
经过几日的相处,陆璇早已对她的目光习以为常,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正看得起劲,房门再次被推开,刘婉凝捧着暖炉走进来。
这几日天气越发冷了,那夜折腾得厉害,她也病了两日,这两天才转好。
这人病刚好就往这破屋里来,陆璇可不会自觉地认为是她们之间的关系有这么好。
果然,刘婉凝一进屋就皱了眉:“璇儿姐姐这屋里怎的没有炭火?”
早在刘婉凝进屋的时候,陆沅就站到陆璇背后,外敌当前,内部矛盾可以暂且忽略不计。
此刻听见刘婉凝说话,陆沅只想回一句:“这里别说没有炭火,连这挡风的窗户纸都是她们搬进来之后重新糊的呢,明明住一个院装什么装!”
“小陶,还不把火盆端进来!”
刘婉凝话音落下,小陶就端着一个直冒黑烟的火盆冲进来,屋里很快烟雾弥漫,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主仆俩配合得这么好,一看就是事先商量好的。
陆璇也不拆穿,放了兵书,顺手还把身边的窗户给关上了。
“咳咳……”
刘婉凝和小陶被呛得直咳嗽,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反观陆璇和陆沅,没有一点反应,双方的角色好像对换过来。
“凝儿妹妹真是贴心,雪中送炭,姐姐甚是欣慰。”陆璇笑盈盈的开口。
刘婉凝有些傻眼,这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啊,这女人难道不觉得很熏人吗?
不待刘婉凝细想,屋里的黑烟已经让她待不下去了,陆璇却仍不为所动,刘婉凝只好把事都推到小陶身上。
“你这死丫头怎么做事的?这么劣质的炭火还敢端到璇儿姐姐屋里来,咳咳……还不赶快端出去!”
“是,小姐,小陶错了。”
小陶连连应着把火盆端出去,陆璇也不开窗,就那么气定神闲的看着刘婉凝涕泗横流。
陆沅虽然也很难受,但看见刘婉凝那自作自受的样子,也忍了下来,哼,她就知道跟自家主子作对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小陶把火盆端出去,又风风火火的拿了把蒲扇进来扇走烟雾,刘婉凝抱着暖炉躲躲闪闪,过了会儿还是不可避免的感觉到自己的风寒好像又加重了。
等烟雾没那么浓了,刘婉凝这才走到陆璇面前重新开口:“刚刚是凝儿冒失了,还望姐姐海涵。”
“不会,刚刚我看得很开心。”陆璇‘大方’的回答,刘婉凝眉头抽了抽,表情差点崩坏,却还是努力维持自己的形象。
“听闻姐姐不日将进宫赴宴,凝儿想到姐姐似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衣服,如果姐姐不嫌弃的话,凝儿这里有两套衣裙可赠与姐姐,希望能帮到姐姐。”
这话里里外外不就是贬低人么!陆沅压不住脾气要说话,被陆璇抢了先:“既是妹妹一番好意,那……就却之不恭了。”
☆、第三十四章 她对他终是不忍
见陆璇答应,刘婉凝立刻笑开来,还沾着泪珠的眼睫颇有几分惹人怜惜。
“小陶,快去把我准备好的衣服给璇儿姐姐拿来。”
“是,小姐。”
小陶爽快应着,撒欢跑了,很快抱来两套衣裙,看得出这衣裙做工不错,料子也勉强算得上上乘。
陆璇示意陆沅把衣服接过来,摊开一看,两套衣裙的风格差不多,颜色也都是淡紫色,袖口和裙摆上都绣着紫荆花。
饶是陆璇不懂女红,也能看出这紫荆花出自绣工不俗之人的手。
只是这衣服纵有千般好,也败在这点睛之笔的紫荆花上了。
若是回京前,没有封尧给她的情报表,恐怕陆璇此刻会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紫荆花原是陛下的一位太子妃的最爱,传闻那位太子妃与陛下伉俪情深,且识大体,雍容端庄,没想到在陛下登基一年之后,太子妃做了皇后,刚诞下太子便逝世。
从此,与太子妃有关的一切都成了禁忌。
陆璇依稀记得,七年前的国宴上,有一位才女吟诵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曲子,正是与紫荆花有关,当夜这位才女便被送往寺庙被迫削发为尼。
那一头青丝落地,不知引得多少人叹惋。
陆璇久离京都,不记得这点还说得过去,但刘婉凝说不知道这个禁忌就太假了。
如果陆璇真的穿着这样的衣裙进宫面圣,恐怕真的是有去无回。
“璇儿姐姐可还喜欢?”
刘婉凝期盼的问,脸上是小女儿的顾盼神飞,陆璇有片刻出神,正要回答,一阵咳嗽由远及近。
早在咳嗽响起的时候,刘婉凝就飞快的迎了出去,也不顾自己冷,直接把暖炉塞进路少卿手中:“少卿哥哥怎的出来了?大夫交待要静养才好,你……”
“咳咳……”
刘婉凝的嗔怪被咳嗽打断,路少卿咳得弯了腰,一只手死死地揪着胸口的衣襟,好似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样。
陆璇可以看见他消瘦的指骨,可以看见他因为用力而泛白的骨节,还有凸起的经络,所有的一切都显示出这个男人的身体有多糟糕。
那咳嗽,如同垂暮的老人,苟延残喘着,好像下一刻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努力克制的心,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随着那咳嗽声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撞击着胸腔,疼痛,无法自抑的蔓延至全身。
她还记得他曾经鲜衣怒马的肆意张扬,还记得他意气风发的壮志昂扬。
陆璇相信,任何人见过路少卿神采奕奕的模样,都无法接受他如今的弱不禁风。
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起身大步走向男人,将他手里的暖炉抛到一边,不容拒绝的探上他的脉搏,同时暗中运力从指尖传入他的身体,帮他疏导经脉。
手腕突然被抓住,有暖流从那莹润的指尖源源不断的涌入身体,路少卿的咳嗽戛然而止,唇角眉梢自然而然的上扬。
然后陆璇听见他说:“阿璇,这衣服很衬你呢。”
“……”
突然想一巴掌呼死这男人肿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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