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眨了眨眼,一派懵然:“薛姐姐要问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我今儿不就是为了二姐姐。昨儿你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我听见的竟是这样吓人?”薛年玉说这些话的时候果真是露出了一脸的担忧,神色凝重。
沈栖心头微微一动,不露痕迹的打量了薛年玉,她这样一反常态,却又句句不离她们昨儿下午遇见的事情,难道这些事都是她做的?沈栖一脸怯怯,仿佛心有余悸,“薛姐姐还是别问了,真是吓死人了。不过好在二表叔已经抓到了人,老夫人也叫我去指认过了,听说后来就直接送去了提督衙门,那意思……是非要抓到了背后指使之人法办了不可。”
薛年玉虽然强持着镇定,可听到末了这几句话的时候神色还是晃动了一下。
沈栖心中冷笑,仍然说道:“这也怪不得镇国公府要重视了,连着二姐姐都敢动,也不知那人到底有多大的祸心本事。薛姐姐,你说是不是?”
“是……”薛年玉声音有些发虚弱,勉强笑了一句,“对了,我这还有一颗天甘丸。是宫里老太妃赐给我家王爷的,我今日一并带了过来给二姐姐的。可……二姐姐恐怕不肯见我,栖妹妹,你帮我带过去可好?“
沈栖心想这东西是个什么她都不清楚,更何况是帮她送入裴井兰的口中,故而犹犹豫豫的问:“这是……什么?”
薛年玉紧忙解释:“这是保胎圣方,只一颗就能平安到生产。”她见沈栖仍是一副惊讶不信的表情,只好咬着牙压低声音道:“是宫里头太妃赐下来的好东西,那位太妃是先帝除却皇后外仅生养了孩子……”
“哦——”沈栖恍然,却还是没有接过。
薛年玉也知道她难为在哪里,自己和裴井兰早之前就机会撕破脸过,现在哪能轻易让她接受了自己?随即只好神情委屈的说道:“我也知道二姐姐不肯原谅我大哥做的那桩事情,我还听说了那女子如今怀孕陆侯爷早将人光明正大的接入了府中。我原先年纪小,没成过亲也不知道这其中心酸滋味,不能体谅二姐姐心里头的难受。”薛年玉说得动容,眼中都好像露出了闪烁的泪花。“现在才明白,真是我大哥的过错。可再退一步讲,那女子再风光也不过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二姐姐想对付也是极其容易的。怀了孩子就能稳妥的将孩子生出来了不成?我看她未必能有那样的福气。”
沈栖可从相信薛年玉没目的,她这话中意思已经表明了可以为裴井兰出手解决陆颂清的新欢。这一番话下来,沈栖更加笃定了昨日下午遇袭的事情跟这人脱不开关系。“总归是薛姐姐大哥做的事情,跟薛姐姐无关,薛姐姐也不需要一味在这事上磨求二表姐的原谅,等时日一长她自己也总能想开的。”
薛年玉一听这话,岂不是还是跟自己打了个太极?可她早上来了的时候就被薛老夫人三申五令的叮嘱过,这事情的关健还是在于裴井兰,只要裴井兰松了口,那就一切都好办。她早上不是没有去过裴井兰那边,可却没有半点办法,连院子都拦着没让进。只能往沈栖这边打主意了,可这沈栖又是什么好东西,也同裴井兰一丘之貉,都是软硬不吃的!
薛年玉愁着面叹了口气,“虽然是我大哥,可也实在不像话。怕你也知道了先前那一桩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怎么有胆子去烧了七宝阁的!还好这事最后是我去求了王爷最后才不了了之。我那大哥还不知道反思,还一味在那声辩不是他做的,有时看他这样坚决,我倒也怀疑那事是不是真不是他做了。早知道不该让王爷去阻止,说不定事情继续查下去会有另外一番内情……栖妹妹,你说是不是?”
☆、第96章
这一番话说得可真是意有所指,沈栖回望着薛年玉,噗嗤一笑,“薛姐姐现在说这话也怕是晚了,既然案子都已经被赵王爷压了下去,哪还能再翻出来审。不过……薛姐姐在赵王爷心中自然不同一般人,去求一求说不定也能说动王爷再将此案翻出来重审。”
“……”薛年玉不想她说话柔柔软软却是指了关健,反而有些被噎住了。这事情早已结了去求赵王恐怕也是让自己被责问,失了在王爷面前的体面。薛年玉早就有素,她大哥这桩事是给旁人做了垫背,十有*就是裴井兰。她这会忽然说这话也是想拐弯抹角的借着沈栖之口去提醒裴井兰,好叫她记起还有这桩事,可偏着沈栖装傻充愣。“栖妹妹倒是拎得清楚。”
薛年玉这时候也懒得再装了,缓缓卸下了脸上挂着的笑容。“栖妹妹是不肯帮我了吗?”
“不帮——”沈栖轻轻抿着嘴,嘴角又有些上翘。
薛年玉不想她竟这样对自己,想往日跟自己总还要装个和和气气,现在反而不顾这些了。她是笃定了自己这一回定然是会被牵连?薛年玉咬了咬牙,对面前这人又多了两分厌憎和恨意。为了她大哥,自己今日已经放低了姿态,接连在裴井兰和沈栖这边都栽了跟头,心中怎么能痛快,泄愤似得的说道:“沈栖!你别得寸进尺!”
沈栖歪着头一笑,之前种种摩擦都还能忍受,只是如今涉及生死,这要是再纵容一次,指不定下回会不会变本加厉。
薛年玉从不觉得沈栖是个多能耐的人,性格也好拿捏,并非那种不肯善罢甘休的,平时也总是有些避着自己不做正面交锋。就算是汤山那次,沈栖也不过是私下做搞得鬼,若不是事后赵王府的菖蒲道出了这事,她当时也根本没想到是因着沈栖的缘故才没对裴棠设计成功。
她之前能一忍再忍,怎么现在就这样强势的跟自己对着干了?
薛年玉气不能忍,身子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再竭力维持着镇定。
这时候,外头却来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朝着两人欠身道:“老夫人和薛老夫人在长明堂提到沈姑娘,老夫人让奴婢请玉夫人和沈姑娘一道去说话。”
薛年玉点了下头,转而对着沈栖再没之前的亲近,却也谈不上冷淡,只是一如她在王府中的那样不近不远的寒暄,“栖妹妹,那咱们一道过去吧。”她站起了身子,并不等沈栖就先行一步出了院子。
沈栖见她这刻意疏远的架势也就明白了,这倒是正好,她也不稀罕跟薛年玉,省得相看生厌。可偏偏到了长明堂外的时候,薛年玉站在那侧着脸等她,盈盈一笑了道:“栖妹妹走得这样慢,叫那些多事的下人还以为咱们生分了。”说着竟是揽着沈栖的手,带着她两人一齐弯身钻入了被撩起的毡帘里头。
沈栖一阵腹诽,真是一会一个面孔,冷淡淡的抽回了手。薛年玉浑然不在意。
屋中厚厚的帷幕,夹壁与镂砖内也已熏笼了炭热,一进去就是扑面的热浪,站在里头的丫鬟立即解下了两人身上的披风。
老夫人瞧见了指着一侧的丫鬟吩咐:“快去拿着两个手炉给她们两个的捧着,可别这一路过来受了凉。”
薛老夫人也极为难得的顺着说了话:“可不是,这些孩子一代比一代的金贵,这要是有点什么,操碎了心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半截身子要入土的?”
沈栖远远听着稀奇不已,要说之前这位薛老夫人也在这住了三四个月,见到她时总是伴着面孔,可没这样说笑的。
老夫人听了点头,“还是老嫂子想的通透。”
再说薛年玉进去里堂,明显感觉被自己祖母的那道目光探问了一遍,只好趁机朝着她做了个摇头的动作。薛老夫人了然,失望之余收回目光,朝着沈栖看过去,依旧带着笑意对老夫人道:“这丫头在你这养了几个月,倒真是养出气派来了,可见你这府中风水极好。难怪我前阵子搬了新宅子哪里都不舒服,原来是叫你府中的风水养得身子都刁钻了。”
这话夸得明显,老夫人有些承受不住,只当她这嫂子也是在打趣,连连笑着给否了。按说当日薛老夫人忽然搬出去,个中原委着实伤了老夫人的好心好意。不过薛老夫人今日可亲自过来,确实消了不少隔阂。
“这样好的孩子,我竟也是越看越喜欢,你可有给她留心了什么人家?”薛老夫人目光在沈栖身上转了两道,忽然问道。
沈栖心中咯噔一声,想她忽然提起了这话,难道是要……?
“我倒是真心疼她,也想着要给她好好留心好人家,可……到底是沈家的姑娘,到底肯不肯将来总还要看她家的意思。”老夫人边喝着茶边说这些。她怕沈栖年纪轻轻脸皮薄,就故意压低了声音只让薛老夫人一个人听见。
可这薛老夫人砸砸了嘴,声音也没见降低,只如平常一般:“才刚想着我真有个人选,教你这样一说,反而是将我的话都堵了回去了。也怪你那大媳妇走得不巧,不然如今两家人都在这,可不是正好能商量商量这事?”
“两家人?”老夫人问。
沈栖却是听得清楚明白,薛老太婆的言下之意就是让自己嫁给他们姓薛的!
薛年玉也领略到了其中的深意,立即接了话道:“薛家正有适龄的男子好配栖妹妹,就是我的长兄,也是薛家的长子嫡孙。”
沈栖心头一怒,果然这两人盘计着这心思,薛吏是个什么东西现在京城人尽皆知,光是个随风楼的那个什么嫣姬都已经牵扯不清了,难道还要来祸害自己不成?“老夫人!“沈栖唯恐说得晚了就会吃亏,所以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又急又响,让堂中所在众人都是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脸来。“老夫人——沈栖学业未成,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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