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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二三日常 (金唐)


沈栖转过头,一本正经的疑问道:“谁是你妹妹?”
薛年玉立即讪讪,也不知道如何再插口。偏偏沈栖在这事上不依不饶,又补了一句,“跟你没有半分关系的人你都能认成是妹妹,那跟你稍稍扯上些关系,或是薛姑娘诚心想要有些什么关系,不就要直接投怀送抱了?”这里头是明晃晃的讥嘲。
薛年玉粉面被气得青白不定,转瞬眼中有泪花闪烁,宛若不可置信的盯着沈栖,“你……你怎么好说这些话?”
“咦!”沈栖也懒得在遮掩,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非但根本不能做到淡定,更是刻薄记仇得很。什么世家小姐的风仪统统跟她沈栖没有半点的关系。“是吗?薛姑娘还知道廉耻二字吗?你要真的知道,就不会深更半夜出现在外男的屋子里!”
这话真是实实在在打了薛年玉的脸,何况是当着裴棠当着两个丫鬟的面。可沈栖现在认定了这两人是勾搭成奸,只想着用最最恶毒的话去讥嘲他们。既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还要在意那一层脸面。
“沈栖!”裴棠终于忍无可忍,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沈栖的手腕,他气力极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了一样。
沈栖吃疼,然而不管怎么用力都挣不开,“你松手!”
裴棠却仿佛在这上跟她杠上了,知道她疼得频频抽冷气仍是坚决不肯松开手。他眼眶也有些发红,长眉拧得更深,凝眸看着她,目光锐利得似要探入她的内心,继而缓缓开口说了一个字。“滚。”
沈栖骤然停了动作,就连呼吸都滞后了一分,眸光灼灼如灯,照得他全身都亮起了一片烟火。他……居然让自己的滚?沈栖心里头狠狠的啐了一句,理智不复。她不滚!她才不滚!凭什么!
可裴棠却已经厌恶的模样,转过头去不愿多看半眼,“送她出去!”
那丫鬟被点明,浑然醒悟过来打了个寒颤,往沈栖那为难的挪了两步比划了个“请”的姿势,“沈姑娘……”
沈栖咬牙发恨,只觉得如果这时候耍横将自己的痛楚发泄了,就将成为一辈子遗恨。可又能如何发泄,打骂恐怕都不能入他的眼,轻轻一抹就能揭过。
“这——”屋外忽然进了一形色匆忙之人,见此情状立即寒了神情。对身边随侍的丫鬟吩咐,“快去外面守着,别让旁人进来了。”说着这话又自己转身去关了门窗。裴井兰觉得自己心砰砰的跳,回过头来神情端肃,视线转了一圈,在薛年玉面上停了下来。
薛年玉之前一直在默默垂泪,被那冷冷的目光一刺,越发垂下头。
裴井兰道:“薛姑娘也该回去了。”
薛年玉颦起眉,心道这人不同沈栖那没脑子的,她现在反而希望事情闹开来,可这裴井兰却想不声不响的打发了自己,将这事遮掩了过去。
薛年玉怯弱含泪的看向裴棠,可还不等他开口,裴井兰又道:“薛姑娘但凡知趣些,这时候也该懂得进退。”
薛年玉一张脸涨得通红,分明恨裴井兰忽然冒出来搅和,可碍着她的身份却不敢显露半点端倪,迟疑了一阵终于缓缓站了起来,只是目光还一直留恋在裴棠的身上,尽是不舍。

  ☆、第50章 疏通症结

等人走了过后,裴井兰才过去一把握住了沈栖的手,皱眉道:“你也太大意了,纵是瞧见了也不该当着下人的面发作出来。何况薛年玉是个什么人,她做派不端自有她的下场,这会你倒是反而中了她的计,倘若闹开了可怎么好?”
沈栖心中讥笑,薛年玉不正派,那容留她留下来的裴棠就是什么正派的人了?她心中想着这些,就不自觉流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裴井兰看着这两人叹气,知道这会怎么都不会听进自己的话,只好作罢。她想这事总还得日后慢慢开解,两人分明相互有情,无谓为着旁人的挑唆到了如今的这步。
末了裴井兰挽着沈栖的手臂出了横波馆,此时夜深,外头不比屋中暖和,沈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裴井兰侧过脸去看她唇色发白,知道她之前是真的动了怒还没缓过来。说起来,裴井兰却也有几分埋怨自己,要不是自己下午去应酬也不会叫旁人钻了空子。等她得了消息连忙赶来的时候,却已经是这样一个局面了。
“怎么,你这会还觉得气难平?”
沈栖不提防她忽然跟自己说话,想了片刻又断然摇头,否决了起来,“我只是……”一时又语滞了起来,舌尖带着点点苦涩。其实他和裴棠两世,许多事情真不能说得清楚。亦或许是她觉得这段掏心挖肺的感情并没有得到她期待中的回应,不圆满,才会意难平。她能接受他不喜欢自己,却接受不住他心心念念的始终是白蘅。
“只是什么?”裴井兰停下来拉着沈栖,“你也是个傻子,明明是那个薛年玉的算计还一头往里面栽。你想想,哪能有这么巧的事,你得了消息赶回来就看见她在阿弟的屋中?”
沈栖张了张嘴,思付了会果然皱起了眉头,这事情若有蹊跷的地方,头一个就要怀疑奉灯。奉灯是她在这镇国公府唯一亲近的人,又知道自己和裴棠的“关系”。若不是她哭着来报信,沈栖也绝不可能轻易相信旁人。可真要是怀疑她……
沈栖迟疑不定的转过半张脸朝着奉灯的方向看了眼,此时的奉灯就不近不远的随在后面,仿佛知道自己这事上理亏会被追究,整个人都显得惴惴不安。
裴井兰也睨了一眼,倒是没在这人上多纠结,转而继续道:“倒也不定是她一块合谋,说不定是旁人连着她也算计进了。”说话这话,裴井兰也忍不住叹了句,显得有些忧心。“这府里头哪个人不怀着算计的心思,薛年玉的这些不过是小手段,这回也就算了,你往后做什么都得三思而后行。更何况,裴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的吗?”
沈栖腹辩,自己可不就是瞎了眼没看清,听了这些下来又有点气不过裴井兰时时不忘说裴棠的好。“他要是行的端坐得正,也不会让人有这个算计的机会了。”
到现在都还这样执拗,裴井兰真是觉得无可奈何,不由加重了语气,“这世上许多事都未必能按照本心去做,更何况府里这情况。阿弟为何这样做,我虽然不清楚。可你到现在还要怀疑他的一片真心,也真枉费了我这样苦口婆心的开解你。”
不等沈栖开口说话,裴井兰又继续着道:“你怎不想想,之前好好的人怎么现在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了?”
沈栖只听奉灯说是裴棠叫人上了家法,可到底缘由是什么却不清楚。
裴井兰是没想到竟还有人会将事情想得这样简单,“带你去汤山也不是我的主意,裴娆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京城,是阿弟连夜飞书请我回来带你暂避风头的。倒是他,独自一人留在了府里头解决这事的善后。”
“你是说……他被罚还是跟裴娆受伤有关?”沈栖五味陈杂,咬着唇道。
裴井兰心道这话若不摊开来说,只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去深究这背后的原委了。“这样大的事,你以为沈氏不出了这口气能善罢甘休?更何况,她早对阿弟起了不满之心,不过是趁机发泄而已。他为着你这样费心费力的去周全,护你平安,你倘若有心也不该在薛年玉的事上跟他争闹不休的。”
沈栖微微张着嘴,只吃惊之余又起了几分愧疚,“我、我不知道——”
“不对,那他也不该让薛年玉半夜三更在他屋中的,这不是……这不是勾引吗!”沈栖忽然又回过神,不快的吐道。可越说越别扭,到最后自己也觉得哪里还有立场说这话,声音嗡嗡的飞快掠了过去。
裴井兰见过她之前的气愤至极,可这下脸上是虽然还透着怒,却隐约还带了娇横,并不惹人讨厌。这原来掩盖在盛怒之下,还有一层浓浓的酸味。裴井兰见她终于道出了症结所在,也不由松了口气。转念想到自己和陆陆颂清,只剩下苦笑。“你仍旧还是回去汤山,好在这是在深夜,就算有瞧见你回来的也都好摆平。至于你跟阿弟,你们分开冷静一阵,也好想清楚。”
沈栖知道她的意思,原本就是薛年玉的一个计,要真是闹了起来就真是如了她的意。沈栖点了头,等钻进马车的时候又一副纠结为难的神情,倒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马车行的并不快,等到了山道上越发驾得缓慢,到了汤山半山腰,沈栖下车拾阶而上,不经意瞥见除了裴井兰指了护送的两个仆役,那驾车的车夫也跟着来,细看了一眼,才发觉那人根本就是宋焕章。沈栖惊奇,“你怎么在这的?”
宋焕章这才将戴在头上的斗笠稍稍扶起,“你还以为陆侯夫人是怎么知道你回去了的?”
原来是被他瞧见了去通知的裴井兰。沈栖现在回想之前,倘若当时裴井兰没及时出现料理了这事,只怕依照她的性子,就真的会不依不饶的将这事闹开,好叫旁人都看清这两个平日虚位的真面目。她只图自己的一时痛快,的根本没有想过会不会有什么后果。这时冷静下来,才惊觉自己真是被蒙了眼失了理智,居然当着薛年玉的面跟裴棠起争执。她既懊恼后悔,又觉得之前那行径实在跌面子,脸颊红辣辣的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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