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油灯一闪一闪的,温润的灯光打在她红润白皙的脸上,真像一个水灵灵的红苹果,诱人的想让人一口给吞了。赤赢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悄悄的背过身,避开她的视线,掩饰自己的尴尬。
两个人都在害羞,竟然没有人先说话。
最后,先开口的还是赤赢,他道:“你们东擎的姑娘不是非常注重女子闺誉吗?”
顾熙月没听懂,疑惑抬头。
赤赢解释说:“那措是和我同一个村子的,你刚才的话如果被他传出去,你可就要真的嫁给我做我的妻子了。”
顾熙月愣了愣,敢情赤赢的意思,是怕刚才那些话毁了她的闺誉啊!
可是,她都跟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了,要真有闺誉,也早就被他毁的一干二净了!顾熙月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我以为我早就没闺誉了!”
赤赢笑逐颜开,坏坏道:“哦,原来你知道啊!”
顾熙月抬眼瞪他,懒得和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没好气道:“你那兄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缠着我不放?烦死了!”
赤赢这回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笑声在他的胸腔内振动,发出闷响。他解释说:“在我们西梁国,未婚的姑娘有享受爱情和挑选恋人的权利,只要她没成亲,她就有追求他人和被他人追求的权利。因为你没有成亲,所以那措有权利追求你。至于答不答应,全取决于你。”
他顿了顿,黑眸微眯,危险地盯着她,声音凉凉的,话里话外全是威胁:“你想答应吗?!”
顾熙月:“……”
赤赢这样,她哪里敢答应啊?
而且她现在根本就不会去考虑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惊叹于西梁国的民风。
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彪悍民风啊!
难怪那措一见到她,就会那么疯狂的追求她,露.骨的表示爱意,甚至都不怕是否撬了赤赢的墙角。
这么一想,那措被打了,似乎有些冤枉呢。
☆、第19章 行在路上
看见顾熙月老老实实的摇了头,表示自己不答应后,赤赢才收回视线,满意的点点头,甚至还破天荒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心情极好的吹灭了油灯,上床睡觉。
睡觉时,他甚至还主动伸手,把顾熙月捞进怀,贴着胸膛抱紧,这才闭了眼睛,沉沉睡去。整个过程,吓得顾熙月一动没敢动,心跳如鼓,完全不知道赤赢这突然是怎么了,好像……好像又回到了她第一次被他抱进营帐的那天。
这一夜,顾熙月反复的被紧张、不安、恐惧、茫然等多种情绪纠缠,做的梦更是光怪陆离,她翻来覆去的,睡得十分不安稳,最后觉得怀里的那只暖炉最让她舒服和安心,于是闭着眼睛蹭了上去,迷迷糊糊,总算睡着了。
醒来时,顾熙月隐约听见屏风后面有水声,听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是赤赢在洗澡。可是,赤赢并没有叫热水,他竟然大早上的洗冷水澡!
顾熙月很生气,他明明手臂上还有伤,竟然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仗着自己身强体壮,胡乱折腾!
水声听了,片刻后赤赢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脸帕胡乱的擦脸,密实坚硬的长胡子被他擦得一团乱。他没料到顾熙月已经醒了,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他慌乱的避开她的颜色,心虚的不敢看她。
顾熙月其实还没怎么睡醒,她只是担心他手臂上的伤,却没想到看见他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顿时疑惑:“赤赢,你怎么了?”
赤赢飞快的清咳了一声,迅速道:“没什么,时间还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一会儿我叫你。”
顾熙月疑惑,歪着头瞧了瞧窗子那边,天色确实还早,她不明白赤赢起这么早做什么。
赤赢却早已经找了借口落荒而逃,跑出了房间,飞快的下了楼,临下楼前还不忘把还在床上的那措拎走了。
等顾熙月又结实的睡了个回头觉醒来后,这时天才大亮,她才起床洗漱、梳头,还不忘把赤赢昨天送她那根簪子戴在头上。
一切打理完毕,顾熙月才下楼用早饭。
赤赢和那措已经坐在桌子边,看样子已经吃了一会儿了。那措今天见到顾熙月,并没有像昨天那般热情,见她过来,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嫂子”,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跟常人无异。但他人还是很体贴,殷勤地帮她递碟递筷子,唯一不协调的是,赤赢递碟递筷子的手慢了一步,只能尴尬的悬在半空,后又默不作声的自己收了回去。
顾熙月看见他那副受挫样,嘴角不由的上翘,根本就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
赤赢很敏感的发现顾熙月正在笑他,很淡定的转过头,拿起筷子端起碗,若无其事的开始喝粥吃咸菜。
那措趁赤赢不备,凑到顾熙月旁边,哀怨的问道:“嫂子,你昨晚是不是让赤赢欲.求不满了?”
原本顾熙月觉得今天的那措还挺乖的,加上昨天误会他了,心中内疚不已,想着今天一定别让他再受委屈了。没想到,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她刚喝进去的一口糠粥顿时就喷了出去!
那措发现自己惹祸了,立即退了很远,还极其不怕死的抱怨:“我敢打赌,他肯定是欲.求不满,要不然也不至于大早上天还没亮就拉着我去练武!嫂子,你可要知道,跟赤赢练武,哪里叫什么练武,完全是单方面被殴打!”
“还想练练吗?”赤赢一句话甩过来,那措觉得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于是急忙摇头,便是自己不想了,真的一点都不想了。
欲.求不满?
顾熙月想明白这词时,脸上火辣辣的,低着头捧着粥碗,把自己的脑袋整个埋了进去。虽然还未曾经历过人事,但她可是在陪嫁之前看过小册子的人啊,赤赢,他……那样一个云淡风轻、宠辱不惊人,他也会吗?
越想,脸越热,顾熙月觉得自己真的没脸见人了,尤其是没脸见赤赢了。
这顿早饭,最后在赤赢的强势压迫下,吃的很安静。
收拾好东西,备好干粮,赤赢牵着四蹄等在了客栈门口。那措昨天正好也卖完了货,办完了事,跟着他们一起回村子。
顾熙月的包袱更简单,除了换洗的衣裳,什么也没有,轻装上路。
那措是带了马车的。说是马车,其实只是一匹马,后面拴了个车架子,上面铺了木板,箱子和货物捆在上头,简陋至极。那措热心的在车板上铺了一层垫子,邀请顾熙月坐在马车上。
顾熙月犹豫了一下,去看赤赢,想要征求他的意见。赤赢点点头,翻身一跃,坐到了四蹄背上,道:“你坐马车吧,我们今晚要连夜赶路,四蹄的背太颠簸,马车能舒服些。”
顾熙月乖巧的听话,把手里的小包放在马车上,自己爬了上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稳。
那措坐在马车前面,拿着马鞭驾车,赤赢骑着四蹄,走在马车侧面,刻意保持着与顾熙月很近的位置。
镇子的大道本就铺的不平坦,这简陋的马车行驶一路,车轮子吱呀吱呀的乱响,车板一上一下颠簸个不停,坐在马车上的顾熙月被颠的晃晃悠悠,很快就觉得身子骨像是散了架子似的。
不过,赤赢说的对,这路对马车来说不好走,对马匹来说也不好走,尤其是对于不习惯于骑马的顾熙月,还是坐在马车上比较舒服。
顾熙月被颠簸的累了,靠着马车上的箱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听见那措和赤赢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那措大嗓门子,嚷嚷着:“赤赢,朗吉好像是镇上的商号了,你没起看看。”
赤赢对聊天兴趣不大,敷衍答:“这次没有。”
那措了然:“哦,也是,我前几天听说朗吉好像又出去走帮了,说是这次去的地方挺远的,过一阵子才能回来,这几天应该不在票号才对。你去了,也见不着他。”
“嗯。”
赤赢越来越敷衍,连神经大条的那措都发现了,犹犹豫豫的问:“赤赢,你……两年前,是不是你家出了什么事啊?所以你才头也不回,一言不发的就跑了?”
赤赢嗤笑了一声,反问:“头也不回,一言不发?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那你为什么那么突然的就离开峡谷了?”
“没什么,当时就是想出去看一看,所以就走了。再说,我又没有不告而别,阿妈大哥他们都知道,还是他们把我送到村口的呢。”
“赤赢,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你上头有哥哥,凡事都有人顶着,就算天塌了也不用怕。我就不行了,我是家里的老大,我不卖力干活,想法子多赚点钱,我底下那几个小的,就都得饿肚子。”那措一脸艳羡的模样:“不过这回好了,你回来了,有发财的路子,记得带着点兄弟我,你也知道,我家那几个小子年纪都太小了,顶不了事,我阿爸阿妈年纪又大了,再加上我还要讨媳妇儿,一想就头疼。真是应了那句,半分钱难倒英雄汉。”
“放心吧,有发财的路子,肯定带着你。”赤赢给了一句承诺后,就沉默的骑在四蹄的背上,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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