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岑姑娘的丫头还没适应。”早在意料之中,夏苏一笑。
她对待婚姻大事的态度仍是不改,有人争取,有人放弃,无可褒贬,只看结果罢了。
“冲那丫头,我就避之不及,吓煞人。”赵青河表情装没出息,其实是不甚在意,更关心眼前这人,“你饿了?”
他说笑,她还真应是,“我瞧见那边有家粥铺,生意好不兴旺,看得眼馋。”
“应该叫上赵子朔,姑娘家独行,易遭贼人惦记,何况已惹了贼。”不能怪他草木皆兵。
夏苏掀掀眼皮,慢条斯理,没他着急上火,“四公子好品行,同我一齐听到岑姑娘的丫环大呼小叫,果断行君子风度,找船大问今日航程。”
“不是好品行,是吓到了吧。”赵青河咧嘴一乐,“这会儿他肯定觉得自己娘亲真好。”
“……”夏苏欲言又止。
“怎么?”赵青河是该问一定问。
“他似乎对突然冒出一个兄长有些不满,我就说你像大老爷,结果他半晌回一句,他也像父亲。总感觉,他可能要做些一鸣惊人的事。”女子八卦不是缺德。
赵青河沉吟片刻,开口道,“他考上状元还不够一鸣惊人?”
这样么?夏苏想想也是。
两人慢悠悠下船,慢悠悠上岸,赵青河已经完全相信夏苏是冲着粥铺而去的时候,夏苏却忽然停步转身,对着石台上一直在钓鱼的某个人说了句话。
“尊驾是喜欢钓鱼,还是喜欢看热闹?”
戴斗笠的钓鱼人顿时跃起,朝着夏苏挥竿子来,又急又劲。
夏苏一边拉着赵青河,一边往后蹬步,躲开这一击,才说出目的,“此人从沉船浅滩跟到这儿,十分鬼祟。”
赵青河又惊又气,要不是时候不对,真想打夏苏手心,“你不早说?”
“我不确定,直到这会儿。”不心虚,怎会动手!
“妹妹跑远点吧。”赵青河挥挥,挽着袖子,冲钓鱼人嘿嘿冷笑,“阁下又是冯保的哪位兄弟?还是胡子的兄弟?”
钓鱼人却比冯保和胡子懂得隐藏,一声不吭,从竿底默默拔出一支长剑,剑身吸收晨光,反射蓝寒。
“小心,是毒剑。”夏苏没有跑多远,因为她对逃跑是很有自信的。
赵青河眼中一亮,“原来,干掉那船人的凶手是你。”恐怕不但是毒剑,还是快剑。
斗笠遮面,那人仍默然,剑却动了,化成一道笔直的蓝光,直奔赵青河胸口。赵青河没有武器,剑有毒,功夫再奇巧,也做不到空手夺白刃,下意识让开,打算回身旋空踢。谁知,转回来一看,那人竟没停步,噼哩啪啦就往前跑,分明无心恋战,只想跑路。
夏苏身形飘起,居然要追。
赵青河想让她别追,却知他的声音大概快不过她的轻巧,眼见她离钓鱼人越来越近,他左右一看,立时抢上两步抄了一根撑河的铁篙,学跳高起跑,将嵩尖一送一推,同时喊夏苏。事到如今,他选择相信她的本事,借她一臂之力。
但那柄蓝剑朝夏苏回扫时,赵青河的心陡然停跳。
夏苏却没让赵青河失望,她只会轻功,却聪颖不凡,借轻盈的身姿,巧妙接过嵩竿,借力打力,以长制短。
钓鱼人斗笠太大,视线瞻前不顾后,功夫高强,却对夏苏估计不足,一竿子被打弯膝盖,趴倒在地。他手中那道冷毒蓝光,忽顿,怠慢,颓然,飞了出去,未伤到对手分毫。
对夏苏而言,不过施展一回轻功。在赵青河眼中,那是天地灭了又生一回。码头上的人们看来,那是配合天衣无缝的漂亮接力,又是郎才女貌,好不赏心悦目。
就在夏苏争取到的眨眼工夫,赵青河已经赶至,一脚将欲爬起来的钓鱼人踩趴,却见夏苏很积极地摘了对方斗笠,不禁好气又好笑,“妹妹好歹让我喘口气,此人既用毒剑,只怕身上还有……”
夏苏仰起脸,淡褐的眸里些许无奈,“死了。”
斗笠下,白眼无神,乌青长脸,五官十分普通,嘴角一抹黑血。
赵青河双眉一竖,松了脚,看清之后不由火冒三丈,“连猪都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人不但不如冯保和胡子,还不如猪,一招不出就把自己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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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片 老马失蹄
夏苏直起身,退开两步,这么近看死人,仍有点心惊,“算是有自知之明?”
赵青河看着夏苏过白的脸色,“明明怕得要命,却非要追。”这是他关心的方式。
夏苏浅眸清澈,似没听出他的关心,慢道,“我在甲板上瞧见他牵马进了一家客栈,青骢马,又戴大草帽,与昨夜的装束一样,但他半晌没出来。正以为是我多想,却发现石台那里停了一叶扁舟,跳下一个跟他身形差不多,不过换了斗笠和外衫,钓鱼却不管鱼竿动静,斗笠一直转向我们这边。”
“哪家客栈?”赵青河问,不在意她听得出,听不出。
夏苏指给他瞧。
赵青河将客栈和码头石台反复目测,不太明白的是,两个点既然都看得到他们的船,此人为何绕过小半个河湾,特意选石台来盯呢?
难道只是为了换装避人耳目?
“你俩又惹什么事了?我睡个觉都不得清静!”大概船大见势不妙,就把董霖叫醒,他因此匆忙跑上岸来。
赵青河往董霖那儿走几步,皮笑肉不笑,“董师爷,你又要收尸了。”
董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小子不会又要我给你擦——”瞄到夏苏,顿时换口,“又死人啦?”
赵青河摊开双手,“与我和苏娘无关,不过问他今日钓鱼可有收获,他却拔毒剑来杀我们,没跑两步又服毒自尽,好似我们拿捏了他见不得人的把柄。”
“那你拿到这把柄了么?”董霖歪头一看,撇撇嘴,开始习惯死人。
“除了苏娘昨晚在浅滩边见过此人,别说把柄,连门都没有。”赵青河自以为幽默,却遭董霖翻白眼捧场。
“好笑吗?”不但翻白眼,董霖还问夏苏。
夏苏耷拉着眼皮,浅化了平常深邃的眼窝。晨光很亮,她的皮肤又特别白皙,俏翘鼻子也因此虚化,整张脸像只又白又滑的大桃子。
“她这是犯困?”董霖眨眨眼,桃子不见了,只见蹲在那儿,胳膊撑着膝头,手掌托着脑袋,对他的话毫不理睬的姑娘。
赵青河望着夏苏,不觉嘴角勾笑,无意与他人分享她的小毛病,打着抱她起来的邪心思,正要走过去,却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急锣声。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还有人大喊走水——
赵青河回头一望,不得了,他们的船上黑烟滚滚。
夏苏再如何能打盹,也经不起这么闹,立刻清醒,小步快如飞,惊讶问赵青河,“怎么回事?”
董霖抬脚就跑,“管它怎么回事呢,赶紧救火!”
赵青河没有跟上,反而皱了眉,目光沉沉。
夏苏却不忘身后还有一具尸体,转过去瞧,已经惊讶的神色进而大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拍着赵青河的胳膊喝道,“赵青河!快看!”
赵青河听得夏苏语气不妙,连忙看去,也是大惊失色。
原先伏着尸体的地方,却哪里还有尸体的影子?
赵青河顿然想到蓝剑,一找之下,简直哭笑不得。
捡蓝剑的那道影子,可不就是刚才的钓鱼人!
他拾了剑就跑,本已离夏苏和赵青河有两丈远,钻进看火势的人群,眨眼间失去了踪影。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法不面面相觑!
他们都自觉做事谨慎仔细,却不料老马失蹄,居然完全没想到那人会是假死的状况。
赵青河更为懊恼,他引以为荣的敏锐直觉和观察力,在这一刻被打击得无以复加,耻辱感深深刺激了他,自然不想任对方轻松逃脱,拔腿要追。
夏苏却一把拉住他,摇摇头,“追不上了。我刚刚几乎追平那人,知道他的脚力,隔了这么远,你并没有优势,而且还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赵青河明白,夏苏是对的。
她常常在关键时刻,显得异常无畏和决断,使他的好奇变成了心疼。
他曾打听京师刘家,人人都说它名满都城,富贵双全,刘姓子女享尽极致荣华,即便是朝廷高官,也要给刘家三分面子。但透过眼前女子,他只见深不可测一泓虎穴龙潭。
到底是怎样险恶的环境,才会养得出这样的女儿?
总有防心,如履薄冰,咬牙慢行,仿佛已尝尽世间无数的艰辛。
此时锣声还在催人灭火,喊声换了,撕心裂肺,“来人哪!快救我家小姐啊!”
夏苏松开他的衣袖,跑向着火的船。
赵青河却反手拉了她的袖子,故意拖沉她的脚步,“妹妹慢点儿跑。让你离远些,你肯定不会听,那就离我近些,一伸手碰得到。你只管为国为民,我只管为己为你,所以你好歹让我心安些,别不要命得往前冲。”
“我哪里为国为民了?不过担心乔生。”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这人鬼话连篇,书上都找不到他的用词,夏苏没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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