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那瑞英的兄长从前边的院子里头出来之时,璃姬却又傻眼了,这子宸,不是先前那与她对视的男子又是谁!
[古镜歌盛世篇 第89章 疏而不漏]
直至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璃姬还在暗自懊恼,虽然她是万分不想让那刘瑞英的哥哥,刘子宸来做她的护卫的,奈何已经允诺了人家,倒是不好变卦了,况且她也舍不得刘瑞英那样俊的功夫。
璃姬坐在马车里头思来想去,最终却只能自个儿劝自个放宽心,那刘子宸好赖也是个高大隽秀的男子,只当平白得了个会功夫的冷漠隽秀男子,放到家中养眼罢了。
既然打定了主意,璃姬便端正了心态,将帘子掀开了一道缝隙朝外望了望,却见那骑在骏马上的刘子宸好似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恰好转头望了过来,吓得璃姬飞快地扔了手里的帘子,赶忙回身紧紧地靠在马车壁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兰草见她这般,不觉好笑地道:“小姐,你找了个护卫怎地跟见到老鹰的小云雀儿一般,怕成这个样子。若是刘护卫长得满脸横肉,你这般怕他还有些道理,可我瞧着刘护卫长得还挺俊的……”
璃姬偷窥被抓个现行,正是十分羞恼,偏那兰草还要来笑话她,于是她也不跟兰草客气地伸手去挠她的痒痒肉,还语气凶狠地道:“你个死丫头,连你主子都敢编排了是吧!”
璃姬顿了一顿,觉得气势还欠缺一些,于是又十分霸气的补充道:“我做什么怕他?我是主子,你们都是仆从,我叫你们往东你们不能往西,让你们往南你们不能往北,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地任我使唤。”
“哈哈,好小姐,你快别挠了,兰草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小姐不怕刘护卫,小姐这是要做个欺仆的恶主啊!”
璃姬不光不停下,还狞笑道:“没错!小姐我不光欺仆,还要把兰草嫁给倒夜香的麻脸赵,叫兰草一辈子翻不了身!”
一时间,马车里头传出银铃一般的笑声,刘瑞英看似十分正经地端坐在马上,却偷偷地瞄了瞄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的刘子宸,见他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禁不住想,这璃姑娘倒是个有趣的……
一行人刚刚到了璃府门口,却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大厅的方向传来,那凄厉之声真真儿颇有花落满地鸟惊飞之势,璃姬听闻这样可怖的声音,只怕是阮氏又犯病了,便也不等兰草来扶,自个儿心急如焚地便先要从马车上跳下来,可手刚碰到车辕,却蓦地从旁边伸出一双大掌,将她拦腰揽过,她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地面上。
璃姬偏头一看,却是那刘子宸站在身旁,将她抱了下来,璃姬心中恼怒,这面上自然不好看。却又不好在人来人往的家门口对着侍卫发作,因而只冷冷地剐了他一眼,口气十分不善地道:“谁许你碰我的?”
可那刘子宸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道:“还不快进去看看?”
璃姬见他竟然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正要出言教训,那兰草却拉了拉她的衣袖,努着小嘴往大门的方向看去,璃姬想着,现在确实不是置气的时候,便头也不回地和兰草两个匆匆地往大厅走去。
于是乎一行人步下生风地来到大厅,却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哭哭啼啼低头跪在璃老太爷的面前,那堂上高坐璃老太爷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怒瞪着地上妇人。
璃姬何曾见祖父这样气怒过,却是不知这妇人究竟是何人,竟然有这等气人“本事”,方才正眼打量起地上的妇人来。
只见那妇人约莫三十来岁,一身华贵装扮:她上穿桃红色绣蝴蝶穿花对襟上衫,下着石榴红绣金线牡丹的长裙,头梳时兴堕马髻,两鬓别着珠翠宝钿,并一式两件鎏金镶红宝石花钗,髻上还插着四蝶振翅金步摇,尾端嵌着坠着穗状珠玉串,分组下垂。此时这妇人见有人来,又是一阵长嚎,那声音极其尖细,又哭的乱乱糟糟的,听着让人十分脑仁疼。
“……如今夫君的罪定了下来,正收监大牢,不日就要处斩,那一帮子官差这两天将府上抄了个底朝天……老太爷,自从分了家出去之后,如今二房这一支就剩下我们了,本来底子就单薄,若是这次闹个满门抄斩,那二房彻底就断了香火,老太爷,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璃姬眼下听了一耳朵的哭闹,有些发晕,隔了好半响这才知道来人是庶二房的正房夫人李氏,正是退回去不是,站这儿也不是,又担心这般大的动静会扰了母亲,那阮氏因着这病,本就神经脆弱,万一病又发作可怎么好?璃姬一时间没了主意,只顾着愣愣地站在门口了。
眼下这一屋子人正是被哭嚎之声给震的魂飞天外之际,却见一道高挑的白色身影快速地掠过璃姬,来到厅中,只见此人垂下剑柄在妇人后脖颈一敲,那妇人一声呜咽还卡在喉咙里,便双眼一翻,软软地倒在了地板上。
那吵人的哭嚎声遽然而止,一时间,厅内十分安静,璃姬一脸敬佩地看向那身穿白色劲装的刘瑞英,果然是女中豪杰,出手的确不凡,竟然上来就将这呱噪的妇人给拍晕了。
而其他人则被这突然来到厅中,手持三尺青锋的年轻女子吓了一跳,这璃家世代文官,府中上下没一个会武的,哪里见过有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将人打晕的?可偏又不得不说,虽然突兀,可她这样动作却十分令人畅快,故而倒也没人说她不是。
璃老太爷隔了好半响,这才回过神来,拿手揉着太阳穴,显得十分疲惫地吩咐左右:“将二夫人抬到厢房去吧,好生伺候着,等她情绪稳定些了,再来见我。”
于是乎,这场闹剧就算是暂时平息了下去,待到黄昏时分,璃氏父子从官署回来,璃姬杵在璃泽的院子里头,一副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不走的架势。璃泽拗不过妹妹,便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道来:
原来永乐城南的王员外想给自个儿的儿子买个官职,也不知是得了谁的指引,求到了在吏部任职的璃二爷跟前,那璃二爷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货,却是知道当今圣上的铁腕手段的,自然轻易不肯答应。
那王员外见一求不成,便投其所好,带着两名美婢,诚心诚意地去敲开了璃二爷的门,这次也不提买官之事,只说十分赏识璃二爷的为人,想要交个朋友。
二个大男人牵着两名美婢关在书房里,据说足足一天一夜没有出过房门,直至第二天清晨,这王员外才出了璃二爷的府上,只是离开之前,还在书房的案几上留了一排金砖。
又过了月余,这永乐城周边小县城里,便出了个新上任的知县,可好巧不巧的是,这新知县正是姓王。
这王知县上任还没多久,那县城的一户陈姓人家突然一纸状书告到了永乐城来,那状纸上详尽地说明了这新上任的王知县,强抢了陈家新娶的小媳妇不说,还纵容家仆打杀了陈家的儿子。
官府得知此事后,即刻派了一队官差去那县城捉拿王知县时,却见县衙门早已人去楼空。却说那王员外的儿子得了消息,连夜急急地逃回家中,正是慌得六神无主之时,那王员外却是个拿得定主意的,当即找了与自己儿子外貌、身形、年纪都相仿的男子,去那官府自首投案。
这背锅男子乃是王员外一个外室所生,身份自然比不上嫡子金贵,反正也是王家血脉,替自己哥哥去顶个罪,到时候再去牢中打点一番,过几年也就放出来了。
这王家本就薄待庶子,谁又能真心向着本家?于是乎,那男子眼见事迹败露,也不想担这份责,却在衙门里头将自己的父亲如何找人捐官,自己那哥哥如何强抢了陈家小媳妇,纵容家仆仗杀了陈家儿子,事无巨细地一一说了。
于是官府又提了王员外来问,王员外一把老骨头了,自然禁不起折腾,眼看着就要将璃二爷给拱了出来,听闻风声的璃二爷为了撇清关系,赶忙主动将那一排金砖送回了王员外家,打算来个撇清关系、死不认账。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那一排金砖,将璃二爷给暴露了出来:
原来王员外拿出的这一排七块金砖,正是从天下钱庄取出来的,这天下钱庄正是刘家产业,钱庄有个规矩,所出金砖都有编号,而王员外取的那批金砖,钱庄里的人自然也详尽的记录了提取的时间与编号。
其实王员外此时并没有将璃二爷供出来,可偏偏心中有鬼的璃二爷送回王员外家的那七块金砖,却只是他慌乱之中开了库房胡乱拿的,并不是王员外当初送来的那几块。
官差们顺藤摸瓜彻查了王员外的家,从钱庄的单子上一查,王员外手上的金砖编号对不上,自然便知道这几块金砖被王员外送出去了,并不在自己手上。而王员外府上多出来的编号不明的七块金砖,官差们又拿去钱庄核对,却发现这七块金砖竟是数月前,璃二爷府上的人提走的。
至此,就不是官差们自己能办的了,自是逐级向上呈报。
[古镜歌盛世篇 第90章 暗中操纵]
却说到那捐官的王知县打死陈家儿子被告了之后,牵扯出了吏部郎中璃淮以出卖官位来聚敛财富的龌龊勾当。于是乎,这件事儿便捅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