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三虎躯一震,他盯着秦寿,满是污垢的脸上布满痛苦之色。
“我本是廊城巡防军,一日乡中老母病危,我便与上峰告假回乡。老母弥留之际,想要见嫁在邻村的小妹一面,是以,我天不见亮就去邻村接人,哪知到了地头,见到的却是哀鸿遍野,整个村的人没个活口……
“草民那小妹,不足双十年纪,肚子里还有着五六月的身孕,草民从尸堆里将人刨出来,才发现她肚腹被剖开,未足月的孩子被生生剜了出来,可怜草民那不曾睁眼的外甥……”
“我一怒之下闯到府衙,府衙大人问询后,匆匆报与参政司,我本预回乡安置了老母,就回军营,将此事密报上峰,哪知我才前脚一走,后脚整个村就遭了蛮子洗劫,我行至半途,还被一小队蛮子埋伏,至此我才晓得廊城上下早和蛮子勾结在一起。”
“从前我与袍泽每日深入突厥几十里腹地巡防,为的是保家卫国,为的有一日将蛮子彻底赶出大殷,可廊城那群畜牲反而引狼入室,我与袍泽不要命的征战沙场,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如此,我保的是什么,卫的又是什么……”
第063章 公主:谁和你是小夫妻
雒妃没办法回答易三的问题,一样米养百样人,她又能跟他保证什么?与其给他虚幻的许诺,不若从一开始就让他认清事实。
然而秦寿却道,“没人能懂你想保卫的是什么,但男儿立有天地,当是无愧于心。”
这般空泛的话在雒妃看来,也不过是秦寿惯常的手段。最擅拉拢蛊惑人心。
但易三却是沉默了,乱蓬的披发之下,那张满是污垢的脸怔忡莫名,还带着前一刻痛哭流涕的狼狈,倒从他身上瞧出委屈来。
雒妃示意顾侍卫将人带下去拾掇一番,她顿了顿,对秦寿冷言道,“前几日,驸马的长随还对本宫回禀说,廊城之事已派秦家军前去解决,可这才多少时日,驸马的秦家军就是眼下这样解决的?”
秦寿眉头紧皱。眉心丹朱色艳丽绯红,引人注目的很。
要说秦家军转头就背叛秦寿,就是雒妃都不相信的,但是廊城的事又赤裸裸的摆在眼前。让人忽视不得。
秦寿让延安取来一叠书信,他当着雒妃的面一封一封的展开,上头字迹潦草简单,一笔一笔记着廊城大小事......
六月初十。到廊城,沉趁夜,押了左参政使,已招供。
六月十二,遇上西突,杀敌数人,未放跑一个。
六月十三,清查右参政使。
六月十四,清查廊城治下官员六人,其中五人获罪。
……
雒妃念着就觉不对,她沉吟片刻,蓦地指着六月十三前后几日内容道,“十三日后的内容,尽是模糊不清,如十四日,有五人获罪。却不知是哪五人。”
秦寿点点头,“是不对,应该说十二日晚上定然是发生了没有回禀的事,才致秦家军有了今日的变化。”
说到这,他凤眼微沉,右手食指与拇指不断摩挲,脑子里却在想着任何可能发生的、让秦家军暂且屈服的意外,他始终不认为秦家军会真的叛变。
雒妃也自有思量,上一世秦寿的确是去了次廊城。具体何事她并未过问,而目下,她却是不能让他一人就将廊城的事抹个一干二净。
特别是关西突。
乃至到了第二日,秦寿穿着简装。骑在高头大马上,见着金辂车上的雒妃,他的唇一下就不悦的抿起了。
雒妃扬起下颌,带出倨傲来。“驸马以为本宫会予你替秦家军抹罪的机会?亦或是单独见西突少族长?”
秦寿拉了下缰绳,他定定地望着雒妃,确定她铁了心也是要去廊城的,便道。“随公主怎么说,这一路,公主若是吃了苦头,休想本王会给你善后!”
雒妃回以冷笑,她可不是一个人下去的,易三赫然在她侍卫中间,“不劳驸马操心,易三是向本宫告的御状,本宫岂有不受之理。”
秦寿高深莫测地深深瞥了雒妃,然后他一拍座下马儿,那马一声嘶鸣迅疾如电的蹿了出去。
雒妃挥手,身边只鸣蜩与季夏并三十侍卫。余易三,这一行人,她秦寿之后,也匆匆上路。
廊城在容州以北。上临突厥,盖因是以一廊形似城墙卫护容州的模样,故而名曰为廊,距容州并不算太远。左右来回不过两三天的功夫。
是故,两天后,在距廊城三十里地,雒妃被秦寿拦了下来。
秦寿目有嫌弃地看了她的金辂车。开口道,“从此处起,公主当弃车而行。”
说着,他又环视了侍卫及宫娥。加了一句道,“侍卫和宫娥也是不能带。”
雒妃也不是傻的,她自然明白秦寿这话不假,她若坐着金辂车继续进城。指不定还在城门口就让廊城那一帮的贪官污吏给认了出来,其他的还要如何查探下去。
雒妃也不矫情,既然不打草惊蛇,她索性就伪装的彻底些。
换下一身碍事的华服衣裙。发髻也散了重新绾了简单的堕马髻,斜插一根赤金红宝石的蝴蝶簪,如此没纰漏后,她这才下了马车,只打算领着稳重些的鸣蜩走进城去,其他人皆在原地驻扎。
秦寿也是稍作了打扮,他身上那青衫就是泛白半旧,连束发的玉冠也换成了一条玄巾。手上摇着把山水折扇,倒显出几分的书生斯文气来。
他上下大量了雒妃,后目光在鸣蜩身上一顿,皱眉后又松开。
他道。“从眼下起,只蜜蜜与我进城,新婚小夫妻,进城认亲。”
雒妃一听就跺脚。“谁和你是小夫妻,又是认的哪门子的亲!”
秦寿冷笑,他鄙夷地睨着她,“莫不是要本王将白纸黑字的婚书扔你了脸上?”
他和她不是夫妻又是什么。说是兄妹,她那等相貌的,以及眉目怎么都掩饰不住的贵气,有人信才是怪事。
“息宓。”他忽的肃起脸,十分义正言辞,“你要搀和廊城之事,本王也赶不走你。但且有一点,若西突还在廊城,本王希望你好自为知,莫要与本王拖后腿,若不然,别怪本王见死不救。”
雒妃张口就想驳回去,但其实她明白秦寿说的很对,她不是没有自知自明。可易三那日的模样一直印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她觉得即便力不从心,她也一定要做点什么,若不然,她枉为大殷长公主的身份。
是以,她咬了咬唇,也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挥手屏退身边人,她才道,“你当本宫是个蠢的不成?”
话一出口,她见着秦寿眯了眯凤眼,就颇有懊恼,兴许口吻太冲了。
“本宫与你联手,”这话终于脱口而出,不想秦寿太过得意,她又硬邦邦的道,“本宫是看在江山社稷的份上,定要让廊城那帮贪官污吏去死上一死!”
“好。”
她已经做好了被秦寿嘲讽的准备,不想秦寿似乎根本没考虑就答应了。
她一愣,睁大了眸子惊讶地看着他,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见她那副竟诧异到无措的小模样,秦寿蓦地嘴角微扬,“既然夫人无异议,便早些上路,晚了怕是赶不上用晚膳。”
对这样十分适应身份转变的秦寿,雒妃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寿走了几步,见她还站着不动,遂一挑长眉,那俊美无双的面皮在金色斜阳的映射下,氤氲暖色爬上他眉目,竟有一种让人面红耳赤的的清贵多情来。
第064章 公主:滚粗,这是本宫的床
雒妃觉得秦寿脑子一定又坏掉了。
她走不了几步路,秦寿出去转悠了圈,就不知道从何处糊弄来一吱嘎吱嘎的牛车,那赶车的老叟一见雒妃,为她的相貌愣了愣,尔后抚着白须对秦寿笑道,“年轻人,好福气。”
秦寿儒雅端方地笑了笑,他扶着雒妃上了牛车,在老叟的注视下。脸不红心不跳将最柔软的草垫给了雒妃。
尽管如此,雒妃也颇受不住,那没坐多久,就开始觉得翘挺的屁股疼,垫子在软,也比不上她金辂车里的褥子。
更为让她难受的是,那牛车摇摇晃晃一路,她上一顿用的一点东西悉数被吐了出来。
她吐的昏天黑地,面色发白,湿濡的桃花眼微微泛红,再水润润地瞧着你,像只被蹂躏地狠了的可怜猫崽子,哪里还有甚火气。
这身子被养的来娇贵无比,受不得半点不精细,她也是没办法的事。故而即便难受的整个人都软趴趴的没力气,她也半句怨言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因着有那老叟在,秦寿脸上虽不甚有表情,可动作举止间却是温情的。
见雒妃那恹恹的模样,他一把将人拢进怀里。让她坐在自个大腿上,摸着她发髻将她按进他胸口道,“乖,蜜蜜先休憩,再有一会就进城了。”
末了还冲那老叟道。“内子从小娇生惯养,不曾受到人间疾苦,老叔且将车尽量赶的平稳些。”
不用秦寿说,那老叟也晓得,他瞧着两人亲亲密密的作态,忍不住调笑道,“是了,是了,这样娇娇的小娘子,宠着都来不及,谁舍得让她吃苦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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