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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妆 (阿姽)



那模样,做足了看重子嗣传承的做派。

雒妃嗤笑了声,手边那本关乎水利的孤本已经看完,她今日又换了本铸金银铜钱的古籍,听闻首阳那样说,她轻蔑抬头道,“她倒是个胆子大的,敢将本宫与驸马搅合到一起来。”

说到这,她玉白指腹摩挲着书卷边,泠泠的道,“约莫是瞧着自打成亲以来,本宫就与驸马不对付,目下无波无澜。就坐不住了吧。”

首阳换了小条桌上凉了的茶水,迟疑的道,“这与她有甚好处?”

雒妃眯了眯眼,瞧着头顶槐树荫间细细密密的碎金流光,整个人都懒懒的,“好处可多了,本宫与驸马反目,若斗的个两败俱伤,她就做个渔翁,给驸马落井下石,最好将人给弄死了,她儿子秦勉可不就是容王府唯一血脉,届时这世袭容王的名头自然而然就落到她儿子头上,偌大的容州还不就是安家说了算。”

闻言,首阳吃了一惊。“容州毗邻东西突,怕是除了驸马,就是朝中都没几个人能坐得稳的,安家何德何能?”

她就差没直接说,如安家掌了容州。怕是离城破就不远了。

雒妃冷笑一声,“哼,这世间人多的是没自知自明的。”

隔日,安氏再来的时候,连首阳都没好脸色了。雒妃懒得与她再虚以为蛇下去,听她说了一通有的没的后,开门见山的道,“少跟本宫废话,本宫与驸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啄。”

被这样当面申饬,安氏一下就变了脸色,她捏着丝帕,隐有失望和诧异。

对身份地位不够让她多看一眼的,雒妃从来都是倨傲,不讲道理的,“磨磨唧唧,烦了本宫便割了尔的舌头,省的聒噪。”

安氏面色如土,她抽了口冷气。声音有颤的道,“公主,你怎可这样?”

雒妃斜睨着她,“莫要披着皮,在本宫面前装好人。你那点心思还真以为吃斋念佛个几年就没人晓得了?真是自欺欺人。”

安氏心头一跳,“公主休得污蔑,我安氏行的端立的……”

“要死就滚出本宫的院子,”雒妃粗暴地打断安氏的话,心里十分不耻。“想要驸马死就直截了当,指不定本宫还能高看你一分。”

安氏忽的神色就沉了下来,她死死盯着雒妃,原本和气的眉目尽是锋锐之气。

见她终于不做作,雒妃暗自点头。“本宫可不管是谁做容王,总是驸马也苛待本宫,下年,本宫还是要回京城的,这几日你有一句话倒说得很对。”

她偏头看着她。艳色的脸上浮起古怪的浅笑,“这男子的恩宠都是虚的,唯有自个,才是真的……”

安氏心头复杂,她不晓得自己改如何面对雒妃。对她这样直言不讳的就说出自个的心思,也为她的恣情而隐有不忿。

哪个世人不是藏着掖着自个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过活,凭的雒妃就能这样恣情,不被世俗所拘束。莫不让人记恨。

她蓦地笑起来,那样的笑靥倒将她脸上的沉闷之气冲的干干净净,“驸马千不该万不该,求得了公主,就将公主置于这样的境下,这样的心思,哪里是有心悦慕艾的,公主千金之躯,就当真吃的下这样的暗亏?”

雒妃不屑哼了声,“想要挑唆本宫?凭你这张脸?也不自个掂量掂量。”

安氏并未介意。总归撕了那层伪善,她也不再假装好人,“不是挑唆,是与公主一道,后院失火的事。可大可小,轻则毁人前途,重则殒命,公主以为呢?”

雒妃意味不明地望着她,尔后她自行合上眸子。平澜无波的道,“退下吧。”

她身下的摇椅晃荡,她脚边层层叠叠的裙裾就泛起如水波纹,好看的紧。

安氏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行礼旋身离去。在她半只脚踏出院门之际,似隐约听到雒妃在说,“本宫可懒得理会那些龌蹉勾当,别连累到本宫身上倒好,若扯上本宫。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安氏回头,她睁大了眼睛见雒妃并未有动作,还以为自个听错了,可那声音真真切切,叫她不容忽视。

安氏走远了。首阳悠悠地给雒妃打着扇子,她似有不解的问,“公主,若今日的话传到驸马那边,驸马以为公主受了挑唆,可要如何才好。”

自白夜走后,首阳是颤颤兢兢,生怕雒妃与驸马又闹出让自个吃亏的事来。

雒妃睫毛动了动,但始终未曾睁眼,“晓得又如何。不晓得又如何,那是安氏与他的事,本宫充其量冷眼旁观罢了,他还能将本宫如何?”

首阳轻叹一声,她既是不希望公主与驸马之间太过,可也同样不想公主吃委屈,眼下的境地,怕是唯有公主回了京城才能真正开怀起来。

雒妃一眼就看出首阳在想什么,她也没多解释其他,有些事,本不必多言。


第059章 公主:本宫要输钱,谁敢拦?

随后几日,安氏果然动起了手脚。

她也没做旁的,无非就是打着关心秦寿的名头,往鸿鹄阁塞人,或妩媚或单纯或粉嫩的婢女,一送就是三四个,再不济就往秦寿面面诉诉苦,说说这些年的不容易。指望着能从秦寿手里将王府中馈拿过来。

秦寿哪里会理会她,送来的婢女,都不照面,径直就让延安将人扔到粗使下人院里,让娇滴滴的娘子尽干粗活,没个几日,哪里还能见着光鲜。

中馈更是简单,寻了个天气凉快的午后,令延安抱着账册直接去了安佛院,美名其曰,作为容王妃,公主的日子不能过的太闲适。后宅还是要理起来。

末了还给她一串库房钥匙,日后整个王府的吃穿用度,都要过雒妃的手。

雒妃热闹没看成,反被抓了丁。她摸着那一摞的账册,晃着手里的钥匙,笑意浓浓的回了秦寿,“管家可以。银子管没了,可怪不得本宫。”

延安眼皮一跳,将此话回了秦寿,哪知秦寿只点了点头,再无反应。

雒妃哪里会管中馈,就是她的嫁妆扈地,自来就是槐序在打理,她索性也将王府的账给了槐序,自个则从库房里摸了银子出来,只管花销便是。

如此十日后,她拧着眉,瞧了瞧地上那堆买回来的乱七八糟玩意,闹心的道,“本宫花了多少了?”

槐序面无表情的道,“总计六千五百二十一两余十三文。”

雒妃揉了揉眉心,这几日。她即便自个不出府,也是让下面的人出去可劲地花银子,就说她安佛院的采买用度,银碳、冰块已经储存到明年都用不完,更勿论说地上那堆没用的废物。

自来从不为银子而发愁的雒妃,头一次为花银子而闹心了。

叫她安安分分地接下王府中馈,为秦寿打理后宅,她哪里会愿意,且她心里还憋着股气,又哪里肯乖顺。

“不用刻意花银子。”她幽幽丢下一句,摸着还未看完的铸金银铜钱的古籍继续看了起来。

槐序吩咐粗使婢女收检了地上那堆,没用的扔了。有用的送人,待花厅里没外人,她才沉着道,“公主。这纯粹的买卖,哪里花的了多少银子出去,公主还需的另辟蹊径。”

雒妃抬头看她,“哦?说来听听。”

槐序那张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忽的带起点笑来。“就婢子晓得的,这世间有一种法子,可让人一夜之间从家财万贯都一贫如洗。”

说着,她伸手,沾了茶水,在案几上写下一个字。

雒妃倾身看过去,却是个大大的“赌”字,她再次皱起眉头,沉吟片刻摇头道,“实际花银子实非本宫本意,本宫最想的还是将驸马的银子都掏出来装到本宫的荷包里头。”

闻言,槐序眸子一亮。她的性子乏味的很,可唯有一点,那就是喜欢数银子的很,她五指跃动。将随身携带的小算盘拨打的噼里啪啦。

好一阵算后,她兴冲冲的对雒妃道,“公主,婢子与宫里姑姑学管账的时候。听过一则典故,那典故说的是汉有金错刀,一刀平五千,有王姓者。以铜锡铸此刀换黄金白银,数年后,百姓有金错刀再无金银,而那王姓者家中则堆满黄金白银。他仅凭一金错刀,就将天下钱财悉数收拢自个库中。”

雒妃最近看的孤本古籍颇多,这些方面的倒也有听闻,她想了想摇头道。“如此行径,致百姓于水火无异,不妥不妥。”

槐序笑了,“公主又不是那王姓者。且即便要铸金错刀,那也瞒不过驸马去,婢子的意思是公主可借鉴此法,只要将驸马库房里的金银换成如金错刀的物什即可,日后一出容州,那等物什,哪里是能兑换金银的,还不是破烂一堆。”

雒妃眸色闪动。槐序的提议自然十分心动,但有上一次的教训,她跟自个说了好几遍的冷静,这才慢慢的道。“去,将有关金错刀的书卷寻来本宫瞧瞧。”

谋定而后动,一应都想好了再论也是不迟。

吃亏一次,哪里有学不乖的。

槐序眸子晶亮如水洗。只要一想起府中驸马库房的金银财物,她就觉得悸动的不行,满屋子的真金白银,早晃的她心痒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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