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伶歌应了一声,踱步走向了佛龛,幽梅和幽兰两人合力,将佛龛抬了起来,慕伶歌俯身,将那块碎布拿了出来,转身走到了白氏的身前,双手呈给了白氏。
白氏接过了碎布,蹙了蹙眉,看向了慕伶歌,道:“歌丫头,你可认识这碎布……”
“回祖母的话,伶歌认识!”慕伶歌斩钉截铁的道:“孙女儿回府的时候,父亲曾经派人给孙女儿送上了三匹蜀锦,孙女儿瞧着蜀锦适合大娘和姐姐,所以,便命幽梅给大娘和姐姐各送了一匹,而这匹蜀锦,正是孙女儿送给大娘的那一匹!”
白氏闻言,脸色倏然一寒,目光凛冽的看向了张氏,沉声呵道:“你说,那蜀锦何在!?”
张氏不禁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足足能够塞进两颗鸡蛋,张氏万万没有想到,慕伶歌竟然早已经部署好了一切,等着张氏和张月瑶跳进陷阱当中,这一切,慕伶歌是如何发现的!?
看着张氏脸上精彩丰富的表情,慕伶歌的嘴角冷气了一抹冷笑,卷起了帕子,掩住了一双朱唇,将目光从张氏的身上落在了张月瑶的身上。
白氏顺着慕伶歌的目光,看向了张月瑶,徒然冷哼了一声,双眼之中漾过了一丝寒芒,用力的一拍身前的桌案,冷冷地盯着张月瑶,冷声呵斥道:“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第89章 逐她出府
“这……”张月瑶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低垂下了眼眸。赫然瞧见了自己的裙幅之上,扯出了一道口子,缺少的一角碎不,正是白氏手中蜀锦的形状。
那日。慕伶歌命幽梅将蜀锦送给了张氏。她轩然大怒,原本想着,慕晋元得了几匹上好的蜀锦。怎么说都会有自己的份。可是,张氏万万没有想到,慕晋元竟然将蜀锦全部赏赐给了慕伶歌,更让张氏恼怒的是。慕伶歌竟然让人将蜀锦送到了自己的牡丹苑。生性多疑的张氏,以为定然是慕伶歌变着法的羞辱自己,盛怒之下。命人将蜀锦剪碎。
可就在这个时候。张月瑶前来请安,瞧着上好的蜀锦后,便爱不释手,求着张氏将那匹蜀锦赏给了她,又连夜命京城当中的裁缝,制成了身上的这件华服,张月瑶更是喜爱有加,每日加身,可不曾想,今日却成了最有利的罪证!
张月瑶贝齿紧咬唇瓣,白玉观音本就是张她所摔碎,想要家伙给慕伶歌的,现在证据当前,纵然张月瑶有百张巧嘴,也不能够脱罪了,若是一味的否认,到时,又不知道慕伶歌会让自己和张氏如何难看。
想到了这里,张月瑶挑起了裙幅,“噗咚!”的一声,跪在了白氏的面前,还没有说话,双眼之中漫过了一抹水色,欣长的羽睫微微一颤,两行眼泪簌簌而下。
“还请老夫人恕罪!”张月瑶啜泣着,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月瑶是无心之失,本是听闻,府中下人们常说,老夫人有一个宫中宝物白玉观音,月瑶没有见过,所以想要偷偷瞧上一眼,可不曾想一不小心撞到了佛龛上,那尊白玉观音……”
张氏在一旁听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水袖之中的双手紧攥成拳,张月瑶虽然一力承担了下来所有的过错,但是毕竟张月瑶是张氏的亲侄女儿,自己若是出言,便是偏袒,若是不闻不问,心中难免为张月瑶的下场堪忧,更何况,自己方才还一再的和白氏提及,若是抓住了罪魁祸首,定然不能够轻纵,可眼前……
慕伶歌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张氏,举步轻摇,径直走到了张氏的身边,撩起了素手,轻轻地抚了抚飞星逐月髻上发簪的流苏,随着黄昏的一道残阳射下,照耀在流苏之上,折射下了斑斓的晶莹。
“方才,大娘一而再的和祖母说,定然不能放过罪魁,可不知道,是不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慕伶歌冷笑了一声,轻声在张氏的耳畔说道。
“你……”张氏眯了眯一双狭长的凤眸,冷哼了一声,道:“一定是你干的好事!!”
“呵!”慕伶歌冷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女儿只不过是早有提防,却不曾有过害人之心!”
“咔咔……”
张氏将双手紧握,泛白的指节,发出了一声声的脆响,别过了头,怒视着慕伶歌。
而慕伶歌像是没有看到张氏充满了愤怒的目光,清浅一笑,折步走到了白氏的身后,轻轻地顺了顺白氏的背,柔了一抹轻声,道:“祖母,现下事情已经明朗了,表姐又已经承认了过去,您瞧瞧,这些下人可还都跪着呢,不如,先让她们下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要让表姐的颜面置于何地。”
白氏闻言,蹙了蹙眉,张月瑶并不是慕家之人,若是想要责罚,未免不顾及张家的颜面,点了点头,暮然一挥衣袖,冷然道:“都下去吧!”
“是……”
一众丫鬟、婆子闻言,如蒙大赦一般,纷纷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了慕伶歌,紧接着,一个个的离开了白氏的正堂当中。
须臾,慕伶歌瞧着下人们退去,又瞧着周婆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便朝着身后的幽兰打了个眼色。
幽兰心领神会,立马端着椅子,放在了白氏的身后,慕伶歌挽住了白氏的手臂,伺候白氏坐了下来,道:“祖母息怒,事已至此,表姐都已经向您认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表姐计较了。”
说着,慕伶歌接过了周婆子手中的药碗,放在了唇下,呵出了一口兰气,吹了吹汤药,道:“祖母,您的身子要紧,还是先喝药吧。”
白氏侧目,接过了慕伶歌手中的药碗,轻轻地抚了抚慕伶歌的手,道:“还是祖母的歌丫头懂事。”
话落,白氏轻饮了一口汤药,苦涩的汤药划过了白氏的咽喉,泛起了一股浓烈的苦涩,白氏皱了皱眉,一仰脖,将汤药喝了下去,脸色有些难看,将药碗递给了慕伶歌,随即,慕伶歌将药碗交给了身后的周婆子。
慕伶歌将手深入了水袖当中,拿出了一个牛油纸包,从其中拿出了一枚蜜饯,递给了白氏,道:“伶歌知道良药苦口,随意特意制了些蜜饯。”
白氏笑了笑,择了一枚蜜饯,放入了口中,脸色稍稍地缓和了一份。
场中众人,一个个都低头不敢多言,生怕白氏动怒,牵连到自己的身上,张氏亦是如此,可张月瑶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儿,若是不帮着求情的话,指不定要受到什么责罚。
张氏迈着小碎步,走到了白氏的面前,抬手挑起了裙幅,俯身跪在了张月瑶的身旁,深深地低下了羽睫,轻声道:“母亲,是媳妇儿管束不严,才会让月瑶犯了这么大的错,还请母亲治罪!”
“哼!”白氏冷哼了一声,冷冷地瞥了一眼张氏,冷声冷气地说道:“你平日里是如何管理阙府的,我也从来不曾过问,如今,你侄女儿犯下了这么大的错,你自己说,应该如何处置!”
白氏将话语权抛给了张氏,这可苦了张氏,轻罚不是,重责又不忍,无奈地将头低的更深,闭口而不言。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王氏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氏,心中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暗忖道:“你也有今天!”
须臾,王氏上前一步,朝着白氏欠了欠身,道:“老夫人,月瑶也是无心之失,再者说,她并不是咱们慕家人,若是责罚了,指不定要落人口舌,倒不如,将月瑶送回张府,让张家自行管束。”
白氏闻言,点了点头,目光掠过了王氏,投向了张氏,双手撑着红木椅子的扶手,缓缓地站了起来,道:“也只好如此了!”
说着,白氏转过了身去,看都不看张氏一眼,扶着慕伶歌的手臂,走到了佛龛前,俯身跪了下来,长叹了一声,“太后,我负了您的一番心意啊!”
话落,两行老泪,顺着白氏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张氏听见了白氏的话,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事已至此,已经到了绝无转圜的境地,张氏有心想要将张月瑶留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睁开了双眸,宛如毒蛇一般充满了怨毒的目光,狠狠的刮了慕伶歌一眼,恨不能立马冲上前去,狠狠的抽慕伶歌几个耳光。
玉兰将张氏搀扶了起来,张氏走到了白氏的身后,屈膝欠身,声音低沉地道:“媳妇儿会送月瑶回去,还请母亲……”
不待张氏把话说完,白氏冷冷地应了一声“嗯”,轻抚了慕伶歌的素手,示意慕伶歌将她搀扶起来,随即,白氏转过了身来,冷冷地扫了张氏一眼,冷然道:“你好自为之!”
说着,白氏环顾众人,阙了一下眸,淡淡地说道:“我这会子也乏了,歌丫头留下,其他人,都散去吧。”
“是……”
……
回到了牡丹苑当中,张月瑶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张氏也身不由己,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的仿佛笼罩了一层乌云,轻轻地拍了拍张月瑶的手,安慰道:“月瑶啊,姑母有心保你,可是却也无能为力啊!”
“姑母,月瑶不想回去,不想要见到后母的那番嘴脸……”张月瑶俯身跪在了张氏的身前,抱住了张氏的腿,痛哭了起来。
“哎!”张氏闭上了双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月瑶,你也知道姑母的难处,姑母会给你爹书信一封,让他好生照顾你。”
“姑母,月瑶求求您,不要将月瑶送回张府,那贱人早就看月瑶不顺眼了,若是月瑶回了张家的话,她一定会让月瑶嫁人的。”张月瑶说着,哭的更加的厉害了起来,一双星眸,红肿的像是核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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