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会儿倒是后悔出门没多带点银票压身了,步湘汌略一思索,便附耳与谢安娘说上了几句,谢安娘诧异的望了眼自家婆婆,便寻了门外侍女,让人准备笔墨,挥笔写下了几行字,摁下了手印。
待到知州夫人收到这份新奇的善款,忍不住打量了几眼谢安娘,满带笑意的打趣道:“你这纸上写的倒也有趣!我见过捐钱款、捐物资的,倒是没见过捐人的。”
简直是刚想睡觉,便有人递上枕头,老爷不是正愁城外难民营缺人手么,现下有了这一先例,派遣府中下人前去难民营帮工,这等免费劳动力,吃喝有人管着,还不用发工钱,真是不用白不用呐。
谢安娘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温声解释道:“实在是身上并无甚么值钱物品,这才想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倒是让您见笑了。”
这话说得坦坦荡荡,并未遮遮掩掩地修饰甚么,知州夫人惊讶于谢安娘的直白质朴,心中对她的好印象倒是又上升了一节,便也赏了些小玩意儿给她。
否管是捐过的还是没捐过的,见她此举甚得知州夫人喜欢,便也纷纷效仿,知州夫人都一一笑纳了,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这场披着茶话会大衣的募捐会散场后,已是未时过后,谢安娘婆媳俩回府后,步湘汌嘱咐了一声,让小两口子晚上到她那儿用膳,便让谢安娘回了云起居休息,自个儿也往住的地方走去。
只是愉悦的心情并未保持多久,接过蒋十一递上的信后,看到洁白信封上的署名,她便知自己离开的时候到了,扫了眼信的内容,果不其然,慧远大师要提前返回郢都,来信问她可要同行。
郢都之行势在必行,家中诸事用不着她操心,安娘便是不用她指点,也能将一应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便是令她放心不下的晏祁,在有谢安娘照顾的前提下,她也能安心走开了。
一家三口简单用过晚膳后,步湘汌便将谢安娘留了下来,将府上的账本、仓库钥匙等物拿了出来,交给了谢安娘,十分放心的道:“安娘,以后这家就交给你了。”
谢安娘愣了一下,慎重地接过沉甸甸的账本,顿觉身上有了无形的重担,自婆婆手把手教她管家起,便说过要将管家权交付于她,但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顿了顿,谢安娘只觉心中有点闷闷的,问道:“娘,这是要走了么?”
“嗯,计划有变,得提前出发了。”步湘汌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便将一应事物,事无巨细的又交代了一遍。
末了,说到晏祁的病情,她特地叮嘱道:“晏晏的病情,还得劳你多费心了,他若是出现头痛的症状,便是病症要发作了,到时候你也别慌,尽管去找孟大夫,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夫君的。”谢安娘捧着账本,满眼认真的承诺着。
见她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半分的犹豫与迟疑,这一刻,步湘汌突然有点心疼,为她呈现出的懂事乖巧,这孩子聪慧得令人心疼,若是可以,倒是宁愿她天真一些,任性一些,而不是永远微笑着点头,独自承担所有的事情。
于是,在谢安娘略懵的眼神中,步湘汌慈爱的揉了揉了她的头:“傻孩子,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两人又聊了些体己话,直到夜色已深,谢安娘这才回了云起居,卧房中的烛光依旧亮堂,晏祁手中拿着本书,斜靠在软塌上。
听到推门声,抬眸看了眼她,见她手中捧着厚厚的一塔账本,便起身,上前几步接过,转身将其搁置在了书案上,扫了眼封面,眼中闪过一丝明了:“娘这是在交代你管家事宜,可还应付得来?!”
手里的重量一下子没了,谢安娘还颇为不适应,活动了一下手腕回道:“嗯,挺简单的,不懂的地方娘都有细细讲说过。”
直到她洗漱完毕出来,晏祁还是坐在原地维持原姿态,她担忧道:“这么晚了都不曾睡下,可是睡不着?”
往常这个时间段,晏祁一般早就就寝了,孟大夫叮嘱他少操劳,多补充睡眠,她一直谨遵医嘱,每回到点了便催人躺下,今日有事耽搁了,倒是忘记唤他睡觉了。
晏祁闻言,放下手头的读本,从善如流的躺下,久久不曾出声,久得她以为他睡着了,却听那人骤然发话了,低沉地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你也睡罢。”
谢安娘坐在临时的书案前,正专心看着刚到手的账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想着熬夜将手中账本看完,趁着娘还在家,找出不懂的地方也方便询问,眼下见晏祁催她睡觉,她犹豫了一下,终是将账本合起,灭了灯入睡。
转瞬便到了步湘汌离府之期,行李早早便收拾好了,趁着下人搬运行李之际,步湘汌忍不住拖着小两口念叨着:“安娘,晏晏就交给你了,他若是敢不听话,你就代我教训他,千万不用手下留情的,你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平日里步湘汌也爱说这话,可那时晏祁不在身旁,听着不觉得有甚么,现在当事人就在一侧光明正大的听着,谢安娘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一口应下了。她悄悄觑了晏祁一眼,见他脸上表情淡淡的,瞧不出对这话是个甚么感受。
步湘汌见她眼神直往晏祁脸上瞟,眼睛一转,便对着晏祁继续神唠叨:“晏晏,听到没有,这个家从今天起,就是你媳妇做主了,你可得乖乖听媳妇的话,要不然娘也保不住你!”
跟在谢安娘身后,前来送行的云珰闻言,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对,夫人说得太对了。
瞧她那副衷心护主的样儿,简直就是老母鸡护崽般,无条件的向着谢安娘,步湘汌不由打趣道:“哟,云珰小姑娘这是没睡醒么,一个劲儿地点头,小心别扭着了脑袋。”
被调侃的云珰,脸上红晕逐渐浮现,由浅入深,只差头顶冒丝青烟,那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样子,成功逗笑了在场的诸人,本是离别伤感的气氛,经步湘汌这么一搅和,笼罩在众人头顶的愁云惨雾,顿时淡去了不少。
将人送到门口,只见晏祁先是对着蒋十一正色道:“蒋叔,娘就拜托你照顾了。”
继而又一本正经地叮嘱着步湘汌:“娘,出门在外小心点,每隔十天记得修书一封回家,别光顾着玩!”
步湘汌听闻前半句,眼中一阵酸涩,自从晏祁出生到现在,她们母子俩从未分别过这么久,正感动于自家儿砸少有的真情流露,想要上前给人一个拥抱。
接着便听到了后半句,眼泪瞬间憋了回去,她是这么不靠谱的人么!见她家儿砸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她就想问一句,这真的是亲生么?她当初没抱错吧!
一场离别,整到最后半分伤感没有,步湘汌气鼓鼓地上了马车,他家儿砸绝对是故意报复,不就是调戏了一下他么,竟然这么拆亲娘的台!
渐行渐远地马车,直到彻底从视线里消失,晏祁这才收回了目光,对着略显伤感的谢安娘道:“进去罢!”
不知怎的,与晏祁那双深邃的双瞳对上的瞬间,谢安娘只觉自己从中读到了失落与自责,她怔了一下,便主动牵住了他的手,轻声道:“进去罢!”
☆、第65章 小伤
*的太阳高高悬挂,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午后地空气中,翻腾着滚滚热浪,云珰手上提着工具箱,快步穿过抄手游廊,小步跑向新搭建的花房。
半敞开式的花房中,谢安娘手持长柄木瓢,一丝不苟地浇着水,她看向这些生命旺盛的植株,眼中满溢着喜爱与热忱,便似对待孩子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转眼步湘汌离府已有十来天了,期间收到一封报平安的家书,纸上挥洒了满满地欢乐,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步湘汌也能说出朵花儿来,她已经将其翻来覆去的看过不少遍。
晏祁更是顶着一张淡漠的脸,时不时凑过来与她重温信中内容,神色认真地将其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惜的是,步湘汌行踪不定,要不然他们也可以回信,与她说道说道府中日常。
在晏府的日子无疑是闲适而快乐的,粗粗算下来,她嫁过来才两个月不到,可却觉得自己仿佛在这里生活已久,处处都透着一股亲切。
府中诸事处理起来也算得上得心应手,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运转,闲来无事的时候,谢安娘不是在书房看书消遣,便是在花房侍弄花草。
说到这花房,她起初是想着找个偏僻的小院,然后将甘棠院中花草移过来,可晏祁却直接让人将书房隔壁的厢房腾出,请了工匠稍作修改,便有了这座宽敞地花房。
给一盆叶色浓绿、外形高雅肃穆的垂笑君子兰浇完水后,谢安娘便放下了手中的木瓢,盯着一株通体墨黑的古怪植株怔怔出神。
此植株除却通体墨黑亮丽,还有诡谲的金色纹路沿着叶片伸展,从破土而出至今,一直都是头顶两片小卷叶,不曾凋零败谢,亦不曾开出新的叶片。
只是近些时日,不知是照顾不周,还是气候不适,本是俏皮的小卷叶,皆耷拉着蜷缩起来,乍一看,还以为谁在花盆里种了株漆黑小豆芽呢!
这株萎靡不振的奇怪植物,却是从贺老那里得来的,拢共也就误打误撞地活了这么一株,她翻遍娘亲留下的古籍与手札,也未曾查到它的品种习性。现下它疑似生病了,谢安娘束手无策,便琢磨着先用常规方法来检查一下。
相似小说推荐
-
我家夫君是首辅 (青灯妖夜) 2016.10.06完结当朝首辅成亲四年有余,竟还无子嗣,有传闻他家那位妻子不仅貌丑凶恶,还是个生不出蛋的母鸡。于是...
-
朕的爱妃太贪财/错爱皇妃 (清魂) 原创书殿VIP完结“皇上,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哦?”某男挑眉,放下手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