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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不成归 (喵丫)


泪水干了又决堤,霍笙不断捶打萧彧,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索要着云初和西荷,直至精疲力尽的哭晕了过去,才被萧彧抱回了祁王府。
那日,唐寅虎陪着步凉蹲了一整天的墙根,他瞧着她一直冰冷的看着那处森严的府邸,手指磨破、嘴唇咬破,明明没有哭,却让他这种人都看出了难受来。
秋风瑟瑟,寒风袭体,他也是看不下去了便将大刀往肩头一扛,“贵人,你若想进去老子就帮你,等会儿老子到门口去大战三百回合,你就趁机混进去,成不!”
说着他还真就抖了抖腿朝前迈脚。
蹲坐在墙脚下的步凉忽而慢慢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五大三粗的背影不禁弯了弯嘴角,轻声开口道,“算了。”
“啊?”
唐寅虎回首望来却见步凉拍着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我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一夜吧。”
闻言,他可能是觉着步凉这人的心思实在太难猜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脸上露出些不耐烦,可风一吹他又忍不住打了哆嗦,当即觉着找处地儿喝口酒睡个饱觉是极为英明的决定。
“好嘞!”
“贵人啊,老子瞧着你挺想哭的,你咋不哭咧,老子那些婆娘们可会哭了……”
步凉漠然的看了看前方的迷雾,沉静了许久,久到唐寅虎以为又要自己唱独角戏的时候,她又忽然答道,“哀莫大于心死。”
“啥意思啊?老子是粗人!”
步凉失笑,这人还粗得还挺理直气壮。
她动了动眼皮,难得解释道,“就是,再怎么哭离开的人也回不来了,没有期待、没有奢望,活着的人,痛没人安慰,笑无人共享,活着都没意思,哭又有什么意思呢。”
“确实没意思的。”他瘪着嘴赞同道。
“唐寅虎。”
“诶。”
“你这辈子的心愿是什么?”
陡然这么被问到,唐寅虎还真就认真想了想,然后掰着指头道,“有酒喝、有大房住,有娘们儿暖被窝,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享不完的荣华富贵!爷们儿嘛,谁不这样啊!所以老子才当山贼的,酒虽然掺了水,房子有些破,娘们儿有些丑,银子嘛常常缺但老子也常常抢啊,也算赚了不少……唉,哪像那些王爷们,天生命好,投胎投进了皇帝老儿的种,下辈子老子也得跟阎王爷商量商量,得给老子个王爷做做!”
冷不丁又听见他的阎王论,记忆穿梭又回到那夜从那人的衣衫里掉出的香囊,和他言犹在耳的承诺。竟不想,曾经的美好在如今瞧来竟是比刀剑还要狠绝的利器,每一下都让她喘不过气儿来。
“唐寅虎。”
“诶。”
“你不是问死的是什么人吗?”
他动了动眼珠子,不明所以的问道,“你想说了。”
嗯。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但瞧步凉那一脸丧心的样儿,唐寅虎忽然就不想知道了,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皱巴脸上的疤痕道,“行了行了,说了老子也不认识。咦,贵人前面有家客栈,今晚就住这儿吧。格老子的也不知道老子的银子够不够,不够老子就宰了他们!”
看着渐渐消失在雾色之中的唐寅虎,步凉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忽而觉着自己很羡慕他这样的一种人,看起来像傻子,但至少活得痛快!
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回首望着早已瞧不见的睿王府,嘴角一勾,喃喃答道,“是我,死的那个人是我啊。”
次日一大早,步凉就让唐寅虎去帮她买了一身行头,等着她换上走出来的时候,唐寅虎手里的大刀咣当一声就掉了地儿。
“嘿,贵人你别说你这样子还真俊,像那么一回事儿。比老子见过的公子哥更公子哥儿!”说着,他忍不住摸了摸步凉身上的料子,一脸的艳羡。
步凉转身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英姿勃发只是那眼梢处无意流转的媚色,令整个人蒙上一层晦涩难明的神秘薄纱,但凡瞧见的人都不免心神一荡,分不清雌雄却甘愿被蛊惑。
就如唐寅虎这般。
“唐寅虎,你不是说恩必还,仇必报吗。”
“诶。”闻言他透过铜镜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没由来的浑身发冷,摸着那料子的手也自觉的缩了回来,砸了咂嘴后不解问道,“贵人是要让老子帮你报仇?”
徐徐翻看的黑眸,眼底浮上笑意,幽幽回道,“我的仇,我自己报。”
唐寅虎咽着唾沫点了点头。
步凉转身看了看他,“之前你欠我的情,送我到平都城已算还了。现在开始,我会给你更大的恩,数不尽的财富,不容他人可欺的权势,你要吗?”
他垂涎的眨了眨眼,答道,“你要说谎,老子宰你!”
对于这毫无魄力的威胁,步凉不屑的转了转眼珠,然后抬手理着袖口,朗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
唐寅虎又认真的想了想,便当即便点头,“那……老子该叫你啥呢?”
她侧首回看镜子里的人,垂目良久之后才重新抬起头来,冷然答道,“上官遥君。”


第四卷 144 是我错了

萧临记得她智高一筹,记得她总会死里逃生,记得她无所不能,记得她永远自信张扬的笑脸。
可如今再一转身,她却一直静悄悄的躺在四四方方的木头里,阖上了那双灵动的眸子。掩去眼底的狡黠,再也见不到那汪清泉里的自己。
他只是生气、只是难过、只是失望,他用尽毕生的耐心等着她候着她,希望有一日她能打开心扉。却在每一次他觉着推开了一道缝隙的时候,眨眼间又死死的被合上将他拒之门外。
纵然百般能耐,他萧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也会倦、会疲……可是,他从未有想过放弃。
他说,死都不会放手!
然而,到底不过是她对霍笙说的那番话,让他心寒。可是不等他的心情平复,就发生了悠然居的事情,虽然那是贤王萧玦有意为之。特地那日进宫故作偶然似的将一圈人都汇在了一起,更怂恿着娴妃到睿王府为傅曲意庆生。
于是,在那个手握利器的人眼里,萧临再次看到令他胆寒的漠然冷意,并且她又一次不顾他的请求对傅曲意下了毒手。
那一刻,他无能保下她,只得任其被带去了锦轩宫;后来娴妃问他,要送她去昙静庵待产的时候,他知道她在看他。他知道她心里的期盼。
结果,他却同意了。
一是,他竟小气的也想要气她一气,让她也尝尝失望的滋味儿;二来。昙静庵在深山之中,必有卫兵把守,她定不会轻易逃出,即便逃了必会因地势不熟悉而拖慢脚程;三则,姜国上官家的密报已经在前一日放在了他的案桌上,他想堵了她的耳朵,至少在他帮着处理好上官家的后事以前不能让她知道。
结果,自她离开的那一天起,他就几乎没有合过眼,好几次都想偷偷去山里看一看她和孩子,然而总被傅曲意的伤痛和娴妃的召见而耽搁了。
他知道,这是这俩个女人绊住他的手段,他也原可以不管不顾的远上昙静庵;但他深知他母妃的性子,一个在后宫中争斗半辈子的女人。显然不会因为某人怀有她儿子的子嗣而另眼相看。
所以,他一直在等着昙静庵的消息,他叮嘱了傅景渊必须每日汇报她的一切,每一个表情,说的一句话,还有……她可否有想过自己。
等到她临盆那几日的时候,他定会去守着她,一起看他们的孩子降生。
萧临想了自己所能想的一切,做了自己以为可以做的所有。
于是,一个等字,似乎就贯穿了他与她相识的每一寸光阴,可最后竟等来的是昙静庵的大火,等来了那日他眼前的一片废墟。
不信,他不信。
傅曲意端着食盘站在门边上,紧了紧手指才跨步走了进去,把食物一一摆好后提着裙摆走近他。扫了一眼棺柩中那张让她痛恨的脸,想着她终于不会活过来了的时候,她不禁快意的扯了扯嘴角。
“临哥哥,姐姐已经去了,可您总不能不保重自己啊,您已经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若是姐姐知道了肯定会心疼临哥哥您的。”说着,她伸手便想着将萧临从上官云初的身边给拉开。
结果,萧临却动了动手臂躲避了她的碰触。
傅曲意显然受伤,尴尬的睁了睁眼,一副委屈的沾起眼角来,“临哥哥您怎么了,我是曲意啊,您莫不是伤心过度都不认识曲意了。”
萧临疲倦的闭上眼,沉了片刻张了张嘴竟发现嗓子着实灼烧的厉害,可转眼想着他心爱的人这三天三夜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是以他转身朝傅曲意带来的东西走了去。
见状,傅曲意只当自己的撒娇有了效果,哪知萧临竟倒了碗茶又走了回来,更径自将棺柩里的上官云初给扶了起来,轻柔的往她嘴里喂着水。
傅曲意恼怒的咬了咬唇,抬手拽住萧临的手臂,掷地有声的提醒他,“临哥哥,人死不能复生。请让姐姐在天之灵好好安息。”
他愣愣的偏头朝她看了一眼,又呆愣的转了回去,见水怎么都喂不进去,不禁气恼的捏紧了碗沿,再又轻轻的将上官云初给放了回去。
萧临将茶碗放到一边后又趴回棺柩旁继续等着,期待着那双眼睛会忽然睁开,即便冷漠也好,只要醒来就好。
傅曲意听说,当日萧临误以为自己死的时候,是用灵柩将尸首运回来的,然后就置起了灵堂穿上了素服,而后也让她兄长傅景渊带走了灵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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