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君似乎被这话给问愣了,迟疑了一会儿,方道,“这有什么信不信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
这意思,就是,信了?
锦心的心开始轻颤起来,身子也有些发冷。她竭力攥着拳头,指甲掐在掌心里,不让自己失态。
良久,她才缓过一口气来,自嘲地笑了,“是啊,这就是事实。”
崔老太君还等着听下文呢,半天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不由急了,“太子那头,你怎么看?”
已经把她的伤疤揉过来搓过去肆虐了一番,还没等她平复下来,崔老太君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她太子的事儿,可真是急得连祖孙的情分都顾不上了。
“外祖母,您觉得太子看上我了是吗?”良久,锦心才用一种有些恍惚的声音问崔老太君。
见外孙女终于肯谈谈太子了,崔老太君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里泛出了一抹喜色,忙点头,“那还有假?你没看今儿太子见你,都高兴成那样了。他一国储君,要不是对你有意,怎肯花大半日的功夫陪着我们逛园子?”
一说起太子来,崔老太君就滔滔不绝,仿佛太子看上的人是她一样!
只是锦心想听的不是这个。
她淡淡地应了一句,面色无喜无悲,“外祖母,我不想入东宫!”
这辈子,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的命运,由她自己做主。
崔老太君听了这话,露出一个如雷劈一般的表情,旋即就动容大怒起来,“锦丫头,你别不知好歹!”
锦心并不害怕,只是笑得淡然悠远,“外祖母,太子身边,妻妾环绕,外孙女儿不想做那些女人里头的一个!”
她着意加了个“外”字,和以前的自称不一样了。
崔老太君并没有注意。
她算是听出来了,敢情这个外孙女儿的胃口还挺大?
不想做那些女人里头的一个,那就是想一夫一妻喽?
她那双浑浊的老眼眯了眯,讥讽地瞅着锦心,上下打量了片刻,冷冷一笑,“锦丫头,莫非你还存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
见锦心不语,她加重了语气,“告诉你,这是做梦!”
她气得呼呼直喘气,拿手指指着锦心的鼻尖,“就你这克父克母的命,有人家肯要就不错了,还想着挑三拣四?趁着太子对你还热乎着,赶紧巴上他,好多着呢。”
为了攀上太子这棵大树,崔老太君顾不得颜面,破口大骂起来。
锦心听着这些刺耳的话,默然不语。
想拿她的一生来换安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办不到!
气了一阵,见锦心无动于衷,崔老太君忍不住戳了戳锦心的脑门儿,“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锦心还是稳坐不动,崔老太君气得无法,恨铁不成钢道,“要是清姐儿有这么个机缘,该有多好!”
她的意思是,要是安清能被太子给看上,就不用她煞费苦心了。
锦心冷然一笑,“外祖母要不下次带着表姐去东宫转转?说不定太子就看上她了。”
崔老太君喘出一口粗气,拿眼死死地盯着锦心那张秀美绝伦的容颜,“你以为我老糊涂了?你清表姐若是有你一半美貌,我也不至于操这份心了。”
她烦闷地瞪了一眼锦心,扭过头不理她了。
锦心倒乐得自在。
说来说去,崔老太君这是指着自己的容貌了。
呵呵,她长得美,就活该为安国公府葬送自己的幸福了吗?
五十章 较量
回到了安府,到了二门,卢氏带着安清迎了上来。
自打昨儿在翠山庵里出了那一档子事儿,安清回来就装病了。夜里又是请医又是问药,好一顿折腾。
卢氏自然跟着一夜没合眼,早上,连安都没请。
这会子想必母女两个已经缓过神来了,及早地到了二门候着崔老太君的车。
一见车子停下,卢氏忙上前亲自打了帘子,伺候着崔老太君下车,嘴里笑着,“老太太这一日辛苦!”
崔老太君脸色不大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应着了。
安清有些无精打采地上来行礼,见到罗锦心,眼睛看都没看她。
锦心也不在意,只是随着崔老太君往里走。
这个家,其实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温暖了,去与不去,只在她自己。
到了甬道上,崔老太君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冷冷地盯了锦心一眼,说了声,“你回去吧,不必跟着我!”
意思就是不想看见她了。
锦心默默地行了礼,往锦罗阁而去。
正慢腾腾地走着,忽听身后有脚步传来,这脚步声不似安言的脚步,锦心知道是谁的,也不停留,只管往前走着。
“喂,你给我站住!”
安清果然急了,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拦在锦心面前。
“我让你站住你听不见啊?耳朵聋了?”安清毫不客气地数落着她,那语气,像是对待一个下人。
锦心凝神静气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表姐,你这是在跟我说话吗?”
安清恼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敢用这种口气?
“不跟你说话还能跟谁?这条路上除了你还能有谁?”安清气冲冲地喊着,丝毫没有觉得面前这位正是自己嫡亲的表妹。
锦心身子站得笔直,面色无波,只是静默了一瞬,方道,“我想你弄错了。想凌驾于我之上,还轮不着你吧?”
她是寄居在安家没错,但她没有白吃白喝甚至白住安家的。安清这是凭什么?
她自己掂量不清,她不介意提醒提醒她。
“你……”吃了瘪的安清,非常恼火,不由破口骂了出来。
“罗锦心,你以为去了东宫一趟你就有脸了是吗?告诉你,太子看没看得上你还在两说,就算是看上了又如何?太子也不可能封你做侧妃的,顶多给你个侍妾的名分,那又如何?”
安清这是知道今天崔老太君带她去东宫的意图了?
果然,这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锦心冷冷勾唇,漾出一抹绝色的冷笑,“表姐在这儿跟我瞎嚷嚷,怎么就断定我会做侍妾了?难道你不怕我真的入了东宫?”
“哼,凭你?入了东宫又如何,还不是被人踩的料?”安清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你这种克父克母的人,外头都叫‘毒女’,太子怎么敢让你入东宫?也就是祖母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才妄想着让你攀这根高枝儿。”
安清言辞凿凿,像是已经看到了锦心未来惨淡的下场一样。
锦心依然不急不躁,不嗔不怒。安清在她面前就像是个人性的小孩,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她前世里,死得那般凄惨,这辈子,还有什么能震撼得了她的?
抿了抿红润的唇,锦心不冷不热地撂下句,“随你怎么说,咱们且走着瞧吧!”
不管太子是否中意她,不管外祖母会不会把她送入东宫献给太子,这都要经过她同意不是?
她不乐意,其他人别想强迫她!
重活一世,她的命运不会让别人来决定。
安清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眼睁睁地看着锦心施施然地走了,却有一肚子的话没处吼出来。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前些日子,是恒王世子和锦心在一处有说有笑,在寺庙里烤鱼吃。
这一次,是太子对锦心上了心,虽然不过是祖母上赶着带着锦心去了东宫,可她知道,太子亲自陪了她们逛了半日的花园子。
这要是祖母带着她去,估计太子连见都不会见!
嫉妒已经烧红了她的眼,让她只想着把气撒在锦心的身上。仿佛只要锦心向她低头服软了,恒王世子、太子都能高看她一眼一样!
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越走越远,安清终究是意难平,只得恨恨地一跺脚,自行离开了。
安府里暗流汹涌的时候,外面的缀锦楼也正在展开一场较量!
太子萧裕约了恒王世子林珏在缀锦楼喝茶。
缀锦楼是京中一处达官贵人时常赏光的茶馆,里头的茶色鲜亮,用的水都是从城外的玉泉山拉回来的,味道甘甜爽口,让人余味无穷。
只不过太子和恒王世子这样的贵客,缀锦楼还是千年不遇的。
是以,萧裕和林珏一入了楼,缀锦楼的掌柜的赶紧麻溜地让伙计把整个楼都给清理出来了,直接待这两位贵客。
萧裕要了二楼的一间雅间,和林珏面对面坐了。掌柜的亲自泡了一壶明前龙井,又端了几样缀锦楼独有的特色细巧点心,恭恭敬敬地用托盘盛了,送到了雅间。
萧裕见他放下托盘,也不容他多言,就吩咐跟来的太监打赏。
毕竟是一国储君,出手不凡。
掌柜的只听咚地一声闷响,抬头看时,托盘里已经放了一锭五十两的元宝。
喜得他那张白润的脸上绽开了一朵硕大的笑容,“小的谢殿下的赏!”
萧裕摆手止住他接下来的唠叨,命他退了下去。
连带来的太监都让他们到外头候着去了。
雅间内,只剩了萧裕和林珏两个。
林珏一身天青色的家常袍子,墨发高束,俊眉修目,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下凡。
本来也俊逸不凡的太子,被他这么一衬,忽然就不那么显眼了。
林珏伸出修长的大手执壶,为太子先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他也不急着喝,先端起青花瓷的茶盏来放在鼻端嗅了嗅,方才半阖着眸子道一声,“的确好茶!”
“要不是好茶,本宫也请不动你!”萧裕微笑着端过茶盏,轻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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