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自然的法则中,速度决定了生死;在人类社会的规则中,速度一样左右性命。
即恒微喘着气,很快就找到了与和瑾分别的角落,可是已经空无一人。他急切地在人群中四处搜索,心脏不安地砰砰跳个不停。
在哪里?和瑾在哪里?
难道已经晚了……?
自分别后他徒步走到城门,再才城门一路跑回来,最长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难道就晚了?
他惶惶然望着纷乱叫喊的人群,一时间心乱如麻。
骤然间,他透过影乱的人群望见前方不远处,有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围在一条巷口,行为十分可疑。而从中的间隙里时不时掠过鲜艳华美的衣衫一角——不正是和瑾吗?
“住手!”他拨开人群厉喝道。
那几个男人大约是听到了喊声,皆是一怔。即恒这回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抓着和瑾的手腕,想把她拖进暗巷里。心头不由一股恶气涌上,他冲破人群赶上去,飞起一脚就将当先一人踹开。
男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干掉了一个,当下怒起反击。然而他们尚未看清楚对方的动作,迎面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袭来,一击一个被打倒在地。
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
即恒拦腰抱住和瑾,纵身一跃跃上屋顶,在随后赶来的护卫追上之前,风一般消失在了京都的上空。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嘈杂的声响突然间如潮水般退去,仿若来自河岸的另一边般模糊。和瑾在颠簸中头晕目眩,胃里一绞张口就吐了起来。
即恒停下脚步,赶忙将和瑾安放下来,扶住她的肩膀。她一天没有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有些苦水,吐得浑身颤抖,虚弱得不似人形。即恒看着她痛苦的神情,不禁感到万分焦急,轻抚着她的背低声问道:“没事吧,还能坚持吗?”
和瑾吐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喃喃道:“你不是走了吗?”
即恒不管不顾地抓起和瑾的手,关切地问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有没有哪里伤着?”
和瑾对他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不禁一阵毛骨悚然,她蹙眉看疯子似的看着他,想甩掉他的手,奈何全身的力气都已被抽干,只得白他一眼闷闷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
即恒只当她还在赌气,不予她计较,又问道:“那些人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强迫你?”
和瑾仍旧带着怀疑的目光盯着他,没好气地说道:“是皇兄派了人跟踪我,要带我回去。我不肯,他们就要把我扛进马车。”
即恒一听,正气凛然道:“果然是这样!……咦?不对。”他眨了眨眼,看着和瑾,歪头问,“他们要带你回宫?不是来杀你的?”
和瑾看他的目光已经从莫名其妙变成了深深的怜悯,敢情已将他当成疯子,眉头蹙得更深。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这家伙怎么了,妄想过度还是受了刺激?
她终于积攒了些许力气,嫌弃地甩掉他的手,翻着白眼道:“当然了!皇兄为什么要杀我?”
“呃……”即恒顿时无言以对,一脸茫然张大嘴巴的模样十足一副白痴相,先前将她骂得狗血淋头的混蛋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和瑾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光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喜欢这种有精神分裂倾向的白痴?
两人相对静默无言,他们此刻正伏在一处屋顶,躲避着街道上整治骚动的官兵。风悠悠地吹起散落下来的几缕发丝,和瑾将其勾住捋到耳后,瞥了一眼即恒,出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回来?”
即恒没有回头,微抿的双唇勾出一丝冷然的弧度,他默了片刻,几不可闻地答道:“我关心你……”
这句话清晰地飘进和瑾的耳朵,让她心头一震。想到先前即恒疯了似的冲上来救她,还一个劲问她有没有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皇兄要杀她这样的误会,可是他能回来,她还是很高兴的。
尽管心里跟灌了蜜一样,然而嘴上怎么也不肯轻易原谅他,便故意问道:“你不是说你最讨厌皇族,也最讨厌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最讨厌你?”即恒立时反驳道。
“好。”和瑾点点头改了口,“你没说‘最’讨厌我,但是你说了讨厌我是不是?那你为什么回来?”
“我回来是因为我关心你。我关心你跟我讨厌你……”他顿了顿,扭过头继续说,“一点也不矛盾……”
和瑾几乎忍不住就要笑出来,她悄悄瞥向他,发现他的耳根已经通红,在阳光下特别可爱。
这时,即恒忽然回过头看着她,和瑾连忙将笑容收起来,就听他嘟囔道:“你不是说我虚伪吗?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何必问呢?”
和瑾静静地凝视他,阳光落在她眼中,仿佛洒在湖面般反射出粼粼的波光,她凑上去直直盯住即恒,问道:“你关心我这句,是你的真心话还是客套话?”
即恒微怔,没有犹豫:“是真心话。”
他幽深的眼眸仿若望不到底,然而又纯澈得没有丝毫杂质。和瑾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仿佛要深陷在这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她心中一动,忽然想做点什么,便慢慢将头靠过去。
突然一声“咕——”打破了此时暧昧的氛围,和瑾捂着肚子尴尬不已。即恒失笑无语,末了微微展眉道:“去吃点东西吧。”
街道的秩序已经恢复如初,那些跟踪的护卫亦不知藏身在何处。为了以防万一,即恒只带着和瑾悄悄潜进一家客栈。
进了客栈即恒才恍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钱了,最多摸出四枚铜板。窘迫的现状如一盆冷水浇下来,让他没法向和瑾交待。
然而和瑾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随手自乌发上取下一只串金发饰,说道:“这个小玩意是天罗最富盛名的金饰匠人打造的,应该很值钱,拿去抵了吧。”
即恒对钱的概念也不是很清晰,无法估算这只金饰的价值,但毕竟是宫里的东西,便犹疑道:“可以吗?”
和瑾撇撇嘴:“难道你想让我饿死?”
客栈掌柜的一见那只金饰眼睛都直了,连连哈腰讨好道:“两位客官请上座,饭菜马上就好!”
这时和瑾突然说:“光一顿饭太不值了,我还要住一晚。”
即恒一惊,连忙拦住她,低声道:“小姐你忘了,日落之前我们必须回去。”
和瑾神色平静地望着他,目光中有一丝胶着,轻声答道:“今晚我不想回去……”
即恒凝住她的眼,突地感到心跳漏了半拍,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脑海中仿佛嗡的一声倏然变成一片空白,就听到和瑾正在对掌柜的说:“我们要住宿,要最好的房间。”
掌柜的搓着手来回看着他们,面上挂着暧昧的笑容,意有所指地问道:“姑娘想要几间房?”
“废话!”和瑾横眉瞪了他一眼,“当然是两间!”
用过丰盛的晚膳后,和瑾揉着圆鼓鼓的肚子,嘟囔道:“不好吃,真不好吃……”
此时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即恒扶着她上楼,闻言便说道:“平民的菜食又怎么能跟宫里的相比。再说你吃都吃了,还说不好吃。”
“不吃饿得慌,但我吃完不代表我就喜欢吃。”和瑾饶舌反驳道。
即恒不理她,和瑾自知没趣自己就会闭嘴的。到了房门口,即恒扶着和瑾进去,便自己退了出来。
和瑾回头唤他:“进来坐一会吧,天还亮。”
即恒摇摇头,婉言道:“小姐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和瑾的目光有些黯淡,她轻轻抿唇,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须臾,她抬起头噗嗤一笑:“你这人真讨厌……”
不等即恒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把关上了门。
即恒站在门外怔愣了片刻,仍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女人心,你别猜,越猜越费心。那他还是不猜了,折腾了一天,他也有些累。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一头栽在床榻上,眯着眼睛小憩。然而过了许久,他都静不下心入眠。
也许是习惯性的戒备让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他无法放松下来让自己安然去休息。
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床顶和房梁发愣,直到屋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周围逐渐沉入宁寂。
黑暗中,他悄悄叹了口气。
不知和瑾现在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无法入眠?还是败于疲累倒头就睡了?他撑起身子,望着相隔另一边的墙壁出神。
此刻这种不知名的心情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会选择回来。如果痛下狠心出了城的话,他还会像现在这般疲乏吗?
可是内心里却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是在回到和瑾身边后,亲眼看着她笑,看着她怒,看着她多姿多彩的喜怒哀乐才感到的心安。这种莫名的牵挂让他烦躁,也让他深感充实。
仿若轻飘飘的灵魂忽然有了寄托,被坠了一块石头似的,将他虚浮的身体牢缚在地面上。很难说是幸还是祸……
他再也睡不踏实,索性坐了起来。
这时,黑夜中忽然远远地传来一阵吵闹声。即恒心头闪过一丝不安,便下地出了房门。他顺着声音的来源,蹑手蹑脚地顺着长廊摸到楼梯口,隐约听到楼下掌柜的正在与一群人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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