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老太太不用人招呼自己选了座位坐了下来,一副老熟人聊聊天的摸样。
南安世子和婉柔赶紧给老太太请安问礼,摸样恭敬态度谦恭。
老太太抬眼看了看世子和婉柔,微微颔首点头,“还好,世子果然好摸样,不愧为京城排名第一啊。”
世子顿时颇为羞赧,大男人被人谈论的不是才能而是容貌美丑,这对一个男人来说不是值得宣扬的事。
“老夫人过誉了,让您见笑了,晚辈特来赔礼道歉的。内子莽撞太过宠爱小女,伤害了大姑娘,我特来赔礼的。”世子态度还是很真诚的,加之他貌似潘安。容貌真是一等一的好,这番伏低做小很难让人再板起脸来。
老太太心里还算满意,瞧着婉柔咬紧了牙关,一脸不服气却低头装模作样的表情,不禁气笑了。“你这孩子我还真是不喜欢,我家的孩子你凭什么打呢?看你一眼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拿不住你爷们,你还觉得你委屈么?教养孩子是娘们的事,你连这都做不好还不让别人嫌弃你么?家宅不宁祸患无穷!”最后一句话是点世子的。
世子英俊貌美,少有男子能及得上他的美貌,虽然比不得上官浩这样的能人,但守成也是可以的,心里是门清,有自知自明,没能耐也不会闯大祸。接人待物谦和有礼,清润文雅,圈里口碑还是不错的。
爱美色风雅之事却不下流,从来不沾良家妇女不去青楼妓(和谐)馆,定多家里姬妾多了些。
可婉柔一颗心都在世子身上,岂能容忍丈夫有这么多女人,她又是个郡主,大小娇生惯养没受过委屈的,做人媳妇和做人女儿能一样么?自然婚后受了不少的难堪和憋屈,好在世子还是尊重嫡妻的。又有了一双嫡出儿女,怎么样也不会给她没脸就是了。
家事被老太太一眼看穿,让婉柔颇为难堪,脸上红白一片说不出话来。可偏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家里为了她的是已经损失太多了,成了众矢之的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幸亏你不是我家的媳妇,不然我可要气死了。”说完这句把脑袋一扭不再搭理她了。蠢货一个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舌了。
那表情明明白白的嫌弃,世子沉默以对,多一眼都不曾给婉柔,让她更加悲伤委屈。
“轻云妹妹,当年我出嫁时你还是小小的一团呢,一转眼我们都老了,你瞧我都满头白发了。”陈家老太太忍不住有些唏嘘,摸摸鬓角的白发,忆起往昔有些晃神。
“是啊,我也很久没回过家乡了,那年你回来还是你生了长子后得以回乡探亲的,那是我还是个小姑娘呢。我们都老了!”老太君也笑着点头。
“哎!轻云,给我个面子吧,放了我孙子,我愿意出让一成半玉矿的产出,算是给大姑娘赔罪,大姑娘我在宫里见着了,比你当年还要出色很多,比着公主的气势也不弱了,你有福气啊,儿孙那么争气有为,你就当可怜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吧。”她深深的叹息一声,涌起一阵阵无力来。
当年她也是十里红妆嫁进京城的,说起来也是一桩美谈,丈夫英俊儒雅,待她也是百依百顺,就连屋里的姬妾也不过小猫两三只,样样和顺,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晚年还要为儿孙操心奔波呢。
想到这眼圈忍不住的红了,面上有些凄然之色。这让世子更加愧疚,上前安抚,“祖母,是孙子不争气让您老人家受累受委屈了。”英俊的脸上浮现愧疚难安之色,还恨恨的瞪了眼婉柔,败家的玩意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娘们回家呢。
婉柔被如刀一般的眼神瞪的缩了脖子,坐在一边不敢吭声。
“你知道的,我家老头的脾气和秉性,明人不说暗话,五成外加商道的一成份子钱,这是他交代给我的话。”老太太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铿锵有力,丝毫不被老太太的可怜所影响。
世子倒抽一口冷气,好悬没被噎的晕过去,到底还是忍住了,张口道:“老太太,您这是狮子大开口啊,这也太多了,我们办不到。”
“那就让你弟弟继续在京兆尹呆着吧,想来牢房的伙食还是不错的,可怜啊有这样的长嫂,专门坑弟弟的。”老太悠哉的笑了,端起茶盏慢慢地品了一口。
世子皱紧眉头捏紧拳头,气怒交加又满肚子憋屈没处诉,那脸色颇为好看。
“真的太多了,我最多能做主二成。”陈家老太太睁开精明的双眼,讨价还价。
“四成不能再少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
“三成不包括商道的份子,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如何?”老太太不得不亮了底牌。
皇后到底还有一儿一女,这就是最大的依仗,皇帝可以冷落皇后却不会真的丢弃自己的儿女不管。
“成交!”老太太一锤定音。
第八十九章两重天
谈成后陈老太太没有多做停留,婉言谢绝了老太君的留饭,让孙子搀扶着离开了。
出了上官家大门,老太太一把甩开婉柔的搀扶,没好气的开口,“我当不起你的孝顺,你一巴掌打掉了我陈家三成的玉矿份子,每年最少是八万两啊,这还是保守数字,你真能干啊!”老太太在这一刻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张口怒骂。
世子更是窝火,这赔了钱不算晚,皇帝那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原谅咱家呢,还有族人那里也得交代,平白无故少了这么多利润,族学祭田都要受到影响,族人岂能罢休。
还有弟弟为了自己受了难,该怎么跟弟弟交代,以后说亲弟弟的婚事势必要受到影响,他怎么对得起母亲。
“我,我……没想到会这样啊!我怎么知道上官家这么狠啊,比狼还可怕呀,这真的不怪我呀!”婉柔控制不住心头的委屈,和对未来生活的惶恐茫然,当街就哭了起来。
世子勃然大怒,“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为什么出手打别人家的孩子,还挑的是最硬的茬子去碰,那是太后的掌上明珠,大小养在宫里教养的,太后连公主皇子都不养的人,却养了她,你这不是打上官家的脸,是打太后的脸,打了太后的脸就等于打了皇帝的脸,赔钱还不算完呢,宫里的皇后还有我陈家儿郎的前程都要受到影响,你这个败家娘们,一巴掌快把我陈家打回原型了!”
他扯着嗓子气的脸红脖子粗,脖子上的青筋直冒,看着都吓人的很。
“夫君,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上门赔罪来了么?”婉柔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你那是道歉吗?从头到尾嘴巴紧跟蚌壳似得,你不情不愿的态度你以为人家老太太是傻的。看不出来么?人不乐意搭理你嫌弃你蠢笨如猪!滚!从今往后你不要在教孩子了,静雅跟着祖母和母亲教养,别把我陈家的孩子教坏了。”世子冷叱一声,扶着老太太上了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摆明了要甩下她。
婉柔被丢在街道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不可怜,好半天也没人理会她,不得不自己上了后面一辆马车回府。
一回到家。婉柔就得知静雅已经被婆婆带走了,据说还请了宫里最为严厉的嬷嬷进行教导,不到必要是不会再让孩子见到婉柔了。儿子早就已经去了前院,轻易也不来后院了。
一双儿女全都见不到了,婉柔顿时哭倒了,第二日就病倒了,是真的病了,但这还不算完。
婆婆因恨她给家里惹事带累一两个儿子和儿孙都受到挂落,即便病了要求她****去请安站着服侍自己。
尤其是看到小儿子被鞭打的满身伤痕,几乎不成人样被人抬着回来的。伤心的差点厥过去,可一想到里里外外还需要她支撑,愣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对孩子的担忧心疼站出来管家理事。
老太太也病了,需要人照料,指名点姓就看重婉柔,一刻都离不开她,要她服侍在左右,反倒是世子母亲被老太太委派去照料伤痕累累的孙子,此举明显就是要磋磨婉柔,谁让她给家里人惹了这么大的祸事呢。
若他不是宗亲之女。早就被一纸休书休回家了,奈何皇家赐婚不满意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婉柔的处境可以用凄凄惨惨戚戚来形容,不过几日的功夫就不见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青灰憔悴。世子每日都来给祖母和母亲弟弟问安,看到婉柔也是一扫而过,理都不理,夫妻情分已经淡薄如纸了。
而上官家却是一片欢声笑语,老太爷看着底下的几个儿子脸上的笑容也是欢愉的。
“你们说说,这玉矿该怎么处置啊?”
拿到了三成的玉矿。每年进账进十万两,这不是个小数字了,若是让工匠雕琢好后再出售,利润会更高。
在场的不光有上官浩兄弟两个,还有永泰和张氏也在。
“哦,明珠传话回来了,让我们考虑先给皇帝上缴,剩下的才是我们的,如今西北鞑子频频骚扰,皇帝忧心国库和军粮,我们也该为君分忧!”老太太想起孙女的嘱托,提醒道。
老太爷笑意盈满了眼眶,不自觉的闪现出一丝骄傲来,这孩子果真是灵慧异常,不亚于孙子瑜哥,可调教。
上官鹏笑意吟吟的开口,“果然是太后和爹教导出来的,反应真是快,我和大哥之前商量的也是这个意思,尽数上交不欺瞒皇帝,皇帝赏了咱家,我们才能踏实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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