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冷静而淡然的开口,并不害怕皇帝怪罪,她知道作为帝王,大局观深入骨髓,帝王的责任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会想明白的。
“如果现在改成周婉儿去呢,或者其他貌美女子去呢?谁去都好过我女儿去。”皇帝嘀嘀咕咕。
“淑仪张大了做出了最清醒最正确的选择,于国于家都是正确的,虽然会很疼,但她终于学会了从大局思考问题,还做的这样好,我很佩服!”明珠笑了笑,眼里有些晶莹之色。
他没有劝皇帝,有些话说不出口,但事实如此。王子娶妃并不是光看美貌的,还有才智和气度身份等等才是重要的考量,皇家娶妻从来容貌不是第一要素。才情手段才是。
皇帝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也让他更加烦躁。
没能商量出结果,倔强的帝王不愿意轻易妥协,第二日下明旨,要求三品以上的官员将家中适龄女儿送入宫廷。
这一看就是为王子挑选人了,皇帝第一次在朝臣面前撒泼了,也是向众人展示了他心里的伤痛,像一个孩子一般死死的攥着就是不愿意松手,哪怕明知道一定会失去也要紧紧攥着,撒泼打滚哭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朝臣哗然,有文官死谏跪在殿门恳求,但被皇帝一句话打了回去,“怎么你们的女儿是人,朕的女儿就是草芥?你想跪就跪吧,想死随便你。”皇帝冷漠的让人传话。
文官跪的太久昏迷过去,被人抬着回去了,紧接着降罪的旨意就下来了,他被罢免了官位,贬斥去了不毛之地做县令了,可以说一撸到底。
他的下场让朝臣们心里惶惶的,没人敢再触皇帝的眉头,都惶惶不可终日,无奈的将女儿送进宫,不少大门大宅外,是哭的撕心裂肺的母亲和老人,皇帝听说后却阴测测的笑了,“果然不是自己的女儿就不会心疼,朕很疼,你们也得疼才对么!”他呢喃的开口。
慈宁宫内,明珠和太后在下棋,“你认为皇上会发多久的疯?”明珠落下一子问道。
太后耸耸肩,“不知道,这次他被戳的很疼,扎进心里了,想把刺拔出来也需要勇气的。”
明珠沉下来呢,幽幽的叹口气,“其实我很佩服淑仪,起码易地而处我是绝对做不到主动去和亲的,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讨好皇上不去和亲,我做不到。”她脸上有些悲戚之色。
“人和人不同,她的路比别人难走一些,如今她才刚刚开始呢,人生处处都是机会,绝境也未必就是死地啊。”太后轻笑一声,活了这么大岁数,见得多了看的也开了。
“太后,出事了。”李嬷嬷急匆匆的跑进来禀报。
二人愕然抬头,“什么事如此慌张?”太后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问道。
李嬷嬷喘了口气,“皇后带着人去向皇帝恳求让淑仪去和亲,为大周尽心尽力,是她作为公主的职责。结果皇帝大怒,挡着下人的面给了皇后了一个耳光,还命人将皇后关进了坤宁宫,收回了凤印宝策等一切相关的东西,皇后被软禁了。皇帝扬言一定要废后,谁劝就杀了谁,此时皇帝气的已经打死了皇后身边好几个贴身奴才了。”
“蠢货!”太后气的一甩袖子将棋盘扫在地上,棋子掉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宫人们吓的噤若寒蝉,恨不得所称鹌鹑被当做壁画才好呢。
明珠叹口气,“您要不要去劝劝,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在生事端了,到底是皇后,一个不小心会动摇国本的。”
“真是个蠢货,人家都避之惟恐不及,她巴巴的跑上去把自己的女儿王死路上推,真是混账东西!怎么娶了这么个媳妇回来,先帝爷真是瞎了眼!”太后气的脸色涨红,怒骂不休。
明珠凌厉的扫了眼周围的宫人,宫人们立刻鱼贯退了出去,跑得比兔子都快。只剩下李嬷嬷在身边伺候。
“不管怎么会说您也得跑一趟了,王子还在行宫呢。”明珠再次叹口气劝道,这个皇后到底到底有多着急摁死自己的女儿啊。
第四百三十九章恳求
太后长叹一口气,无奈又气愤的开口,“换装摆驾。”口气非常不好。
嬷嬷立刻指挥宫人们进来给太后更衣换装,又让人套好轿撵。
趁人不备,明珠悄悄的拉过李嬷嬷说道:“让人去请淑仪,告诉她这件事,让她把握好机会。”
李嬷嬷立即会意,会心的一笑,让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飞奔着去通知淑仪了,此时正是博取皇帝怜惜的好时机,怎么能错过呢。
太后赶到南书房,就看到殿内外都好似被狂风扫过一般,所有的东西几乎都在地上趴着,地上还隐约有些血迹,南书房的太监正端着水在冲洗,殿里也燃了味道极大的桂花香,明显是用来遮掩血腥味的。
“哎!你这是何苦呢,就算再不喜欢她,她也是皇后啊。总要给两分面子的,何况还是王子在的时候,皇儿啊,为娘的明白你心里的痛,但淑仪这次做的选择真的是为你着想,也是为自己有一个新的生活,周婉儿去真的不合适,其他人做不到拥有这样的大局观,淑仪本质不错的。相信她可以协调好大周和西域的关系,短期内不会有战事了,你也要为大局考虑。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如开开心心的嫁了女儿,免得让王子心存疙瘩,那之前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这个道理相比你明白的。至于皇后因病修养,先休息几日吧,对外就说舍不得女儿远嫁却为大局考虑同意了此事,却因为疼惜女儿而生病了。”太后朝王全扫了一眼,他立刻应声下去布置了。
“母后,那是亲生女儿啊,她怎么那样狠毒啊?”皇帝自问自己都没那么狠心,定多是少疼一点少宠一点,给个教训也就是了。她竟然要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连眼都不眨一下,真狠啊!
“我怎么听说昨日七皇子去了坤宁宫呢,今儿一早就来劝你了,该不是哀家想错了吧。之前也不是没坑害过淑仪,差点害她丢了命那次,他也没犹豫过啊。”太后轻叹一声,无线的感慨和痛惜,低垂的眼睑射出一道精光。
皇帝抬起头,“老七?”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和痛恨之色,手足相残,还是于自己没有什么威胁的姐姐,何其狠毒啊。
“也可能是哀家想错了他,再查查吧,事实胜于雄辩。”太后主动退一步并没有步步紧逼,反倒劝了起来。
皇帝联想到之前淑仪生病那次,心中更是怀疑老七,早先怀疑的种子早已种下,如今是长大的时候了,早晚有一天会不断发酵,届时……,太后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小杂毛和我斗,皇帝是我的儿子,我最深知他的秉性,越劝越要干的主。
皇帝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这时淑仪到了,一身水红色织金的褙子,系这同色百褶裙,看着清新明亮,让人看着都赏心悦目。
淑仪进了门放下手里的食盒,先给太后和皇帝请了安,完全看不到太假们正在收拾打扫,也看不到一派乱象,一如从前那般从容不迫。
“父皇,儿女听说您这几日没吃东西,特意做了这个点心,这个配方啊还是明珠给我的,我琢磨了很久,用茶叶做的小点心,不甜腻味道还很好呢,您要不要尝一尝?”她径自放下盘子,里面的点心翠绿可爱,大儒婴儿拳头。
皇帝有食不过三的规矩,但皇帝也有自己的喜好,怎么办呢,明珠想了个很奇妙的法子,把送去的点心都做的很大,这样遇到皇帝喜欢的口味,可以多吃一口嘛,皇帝为这还赞赏了明珠聪慧。
淑仪见皇帝默不作声也不恼,而是主动找了茶叶,自己拎了一壶滚烫的茶壶,拒绝了要帮忙的小太监,让他们都下去,打算自己和父皇说说悄悄话,王全悄悄把人轰出去,关上殿门,守在外面,长吁一口气。
“父皇,您尝尝我泡的茶,我偷偷跟明珠学的,不如她做得好,他说我还是不够定心,什么时候我想通了想透了,这茶就好喝了。您尝尝我觉得自己长进了呢!呵呵呵!”淑仪开心的笑着并不受环境的影响。
皇帝望着淑仪,脸上涌动着愧疚的情绪,接过茶盏,小小的饮了一口,好半响才说,“好喝,比明珠泡的好喝多了。”
淑仪立刻笑的牙不见眼,“真的么?太好了我一会要跟明珠显摆去,还有要把她的方子要一份回去,将来我在那边也能用得上呢,说不得还要开几个店铺才好。”对未来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畅想,哪里海阔天空,虽然会有艰辛和荆棘,却没有人能在控制她了,也不会有人在戳她的心了,她可以无所顾忌高傲快乐的活着。
“你……!”皇帝胸口压了块石头有些难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淑仪蹲了下来,伏在皇帝的膝头,“父皇,我一直都很迷茫,为什么我拼命的想抓住手里的东西,可是它却溜的更快了。那种感觉让人崩溃,也让我疯狂。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懂了一个道理,是我的早晚都会给我,不是我的抢来也没意思。我长大了,不想让您在担心我,我知道您给我选好了夫婿,各方面都很不错,琍哥哥来跟我说了,还说恭喜我终于苦尽甘来了。
可我知道我就是嫁了也会成为您的负担,我不想让您难做人,更不能事事来找您评判公正,我也想堂堂正正的活着,即便不在锦衣玉食也不要紧,心快活就够了么,只要我的心安逸,去哪里都很安逸的。父皇我是嫡出公主,我也想让自己成为您的骄傲,我希望我能做的更好,不让您丢脸,请您成全我,成全我的野心,让我有这个机会可以去实现我的抱负。”淑仪仰起头望着皇帝,眼里带着点点光彩,那样迷人璀璨,好似灼灼发亮的宝石,通透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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