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还是当着皇帝太后的面直言,明明白白的表示,嫁给皇子上官家必定放弃她,甚至会被家族抛弃,不可能得到任何支持。
也是直接表明了家族的立场,宁可牺牲嫡长女,也绝不站队,宁可被新皇冷待,也绝不会拿五百口人命做赌注。
明珠昂然以对,态度坦荡而从容,她对七皇子和三皇子一路上层出不穷的讨好花招,弄的烦不胜烦,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都想让外人知道。他们对自己有好感,还敢有谁敢对明珠提亲或是表示有心,那就别怪他们报复。
今天趁这个机会一次把话说清楚,我烦你们了。我不乐意陪你们玩了。
“明珠!你太无礼了?”太后板着脸斥责,话虽这么说,眼里的骄傲却掩饰不住。
“我烦了,不想陪玩了。”明珠没好气的斥道。
她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做公主的哪个没点小脾气啊。可她也深深明白,这辈子她不是公主了,要摆正自己的身份,先学会低头弯腰赔笑。
可她终究还是脾气太盛了,这个方式处理的并不好,但她真的忍不住了,三天一盘水果,两天一个小玩意,五天一个话本子,二人跟车轮战似得。你来了我走了,标着劲的送礼讨好搅得人不得清净。
七皇子这个时候还不懂收敛,无疑成了明珠发泄的炮火,一番话让他颇为下不来台,脸上紫涨一片,青白交错,眼里满是怨毒的神情。
他以为自己情绪藏的隐秘,却不晓得恰好被抬起头的皇帝看得一清二楚,七皇子慌张的收回视线,做出委屈之极的样子。
“我不过是喜欢你的茶叶。你怎么这样大的脾气,不给就不给呗。”七皇子故意歪曲事实,不知道的还以为明珠多骄狂多无理取闹呢。
“你忘了上次的巴掌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明珠干脆豁出去了,频频打脸。打的他脸上是啪啪啪响。
“你……!”七皇子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儒雅形象了,当即愤怒的瞪着她。
“吃相太难看!”明珠歪过头翻了个白眼。
“哎……!皇帝,该做决定了,哀家一辈子就疼了这么一个,那么小的团子在我手里一点点长大,你就当孝顺我一回行么?上官家没做对不起皇家的事。也没有任何不臣之心,算我这个亲娘求你了!”太后双手捂着脸突然泪流满面。
明珠也红了眼眶,紧紧咬着嘴唇,叩伏在软垫上,“求皇上下旨吧,嫁猪嫁狗哪怕嫁路边的乞丐,我上官明珠毫无怨言,我认了!”
“明珠,你真的够狠!你比我们都狠决!”三皇子声音颤抖,一脸灰白,紧握的双拳不自然的颤抖着。
明珠跪伏在软垫上,沉默着,依旧决然果断。
“你不后悔么?以你的聪明你该明白朕的用意。”皇帝不温不怒态度很奇怪。
“明珠明白,午夜梦回无数次问我自己,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诱惑很大,明珠也是凡人也有向往和志向,但终究我追求的不是那个,我想要的并不是一方宅院困住我自己,我向往那瓦蓝的天空,我也想像男人一样做点事情,为国为家,为自己做一番事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是极为佩服女皇的本事的,虽然我没那个能力和野心,但她是世上所有女人心中最不能说的骄傲和自豪,她做到了我们穷其一生都做不到的事。以前只有她能做到,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她了。
可我依旧可以做很多事,做我自己能做到的事,而不是被困于一宅一院,有人喜欢冲锋陷阵,有人喜欢做幕后军师,皆因为这是他们的心愿,能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彼之蜜糖尔之砒霜,你喜欢的未必是我的心愿,你以为可笑的事却是我心之所向。”
御撵里寂静一片,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七皇子难耐的动了下身子,忽然开口道:“父皇,儿子喜欢明珠,求父皇成全!”
他忽然高声喊道,声音洪亮而清脆,一张脸憋的通红,似乎鼓足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明珠依旧低着头,不闻不动,似乎这一切都不能影响她。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瑜哥和琦哥站在离他们不远的马车外,原是来请示一些事情的,王公公恰巧不在,小太监也不敢拦着他们,前面还听里面还有说有笑的,也就没在意让他们靠近了马车。
恰好将明珠的一番话听在了耳里。
琍哥怔怔的站在马车外,双拳紧紧的捏着,头一次有了恨自己能力不够的懊恼挫败感觉,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再烧,烧得他心口嗓子干渴难受。
琍哥上前一步冲动的要进去,却被瑜哥一把拉住了,硬是拖着他离开了马车。
直到走远了才放松了对他的钳制,琍哥狠狠的甩开他,气的呼哧呼哧的,脸上满是不甘的神色。
“你为什么拦着我,你拦着我,我就没机会了!”琍哥咬着牙气喘吁吁地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二百九十六章消弭
瑜哥也是满脸怒气,“我不拦着你,你是要害死明珠么?一个二个都去求皇上,让皇上怎么看明珠,怎么想她,二男争一女啊,好听呢!”他气的双眼冒火了,七皇子周齐,我上官瑜跟你不死不休!
“那就这么看着么?我不甘心,我都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哆嗦了,我不甘心啊!”周琍气的低吼一声,脸上带着狰狞的恨意。
瑜哥闭上眼脸上也是痛心难忍的神色,“你要相信明珠,相信太后的本事,明珠是太后一手养大的,她不会让明珠落入那样的境地。我祖母说,明珠不像我爹,我爹没有那么轴,明珠像太后,脾气刚硬秉性绝烈,跟年轻时的太后真的一模一样,这也是太后喜欢明珠的最主要的原因吧。再等等,相信明珠,我相信我妹妹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我……相信她!”他艰难的开口。
“周齐,我周琍跟你没完!”周琍双眼猩红,带着浓郁的恨意。
“行了你也冷静一下,先回去我想办法去打探一下消息。”
良久的沉默后,周琍抹了把脸开口道:“你去太明显了,我去,好歹我是侄儿,不犯忌讳,我去!”
“那好吧,别意气用事。”瑜哥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不能轻易偏离态度,不然会被调离皇帝身边的,这个侍卫的官职不算高,但却是祖父费尽了心机布了很久的棋才让皇帝答应的,他不能任性。
“放心吧,我晓得利害关系,一会你抽空去看看明珠,我不方便过去。”周琍冷静了下来,脑子转的也清楚多了。
瑜哥这才踏实了些,点了点头二人各自分开,分头行事。
而在御撵内,就在刚刚,七皇子吐出了惊人之语后。皇帝久久沉默着,太后虽然心中焦急却不能再此时火上浇油。
明珠淡淡的开口,“明珠不愿意,明珠不愿意嫁给七皇子。我对他无意,明珠愿意以死谢罪,让太后难过让皇上伯伯伤心,是明珠的错!明珠愿意承担任何惩罚。”
太后眼含热泪,拿帕子不停的擦拭眼角的泪水。却一个字都没说。
“哎!你们两个下去吧,让朕考虑一下。”皇帝幽幽的叹息一声。
“是,儿臣和弟弟先告退了。”三皇子觉得心头突突直跳,不敢再多留,不等七皇子开口,飞快的说道。
七皇子无奈和三皇子离开了,临走时扫了明珠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带着自得的微笑,你不愿意?你有什么资格拿乔。贱人,等我娶到你,我一定好好的羞辱你,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让你知道什么是妇德!
阴狠的眼光扫了一圈明珠的后背,心情极好的出去了。
“明珠,朕的儿子真的有那么差么?”皇帝心里是不高兴的,当着他的面辱骂七皇子,做父亲的怎么能高兴呢,但作为帝王要有容人的雅量。何况还有太后在呢。
明珠抬起头直视皇帝,“我并没有说您的儿子很差,大皇子品德憨厚诚实,四皇子为人坦荡大方。十二皇子乖巧懂事,得了太后一点点好,拿着自己得的赏赐来先给太后,哄太后高兴,怎么能说皇上伯伯的儿子很差呢。
淑仪落难,周颖千方百计想办法接济她药材。为了不惹人厌烦,还拜托了玉兰送去,生怕自己给淑仪招了祸事,难得这不是好姑娘么?再说淑仪,虽然也曾糊涂过,可对母亲对弟弟的心却是真诚的,只是被伤透了心罢了。得了太后的济,就时常来陪太后聊天解闷,经常帮太后抄佛经,太后都说她的字越来越平和淡然,怎么能说她品行不好呢?”明珠并不畏惧坦然以对。
这一番话让皇帝微怒的心情好了很多,提起这几个孩子,他心里也是满意的,他不是不知道儿子们在争斗,他也是皇子过来的,儿子们想这个位置不奇怪,也不怕他们争,但有些事却不能太过了。
究其原因,做皇子和做父亲的心是不一样的。
皇帝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转头望着太后轻笑一声,“母后,既然您不愿意,那就成全他们吧。明珠,这算不算我还你的救命之恩啊?”他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明珠歪着头微笑点头,“算啊,我一直琢磨该跟您要点什么呢,如今倒是如愿了!”她满意的点头,眼里是真的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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