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必安跟我说,如果和花子箫成亲,他肯定不会勉强我,但可能会其他法子让我就范。可是回想前一个晚上,他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我们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做完了所有的……最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是,这一夜过去后,我在他家休息了两天。这两天里,他对我的态度和婚前没什么区别,除了称呼从“东方姑娘”换成了“娘子”,其他时候似乎更客套了一些,连吃饭都不和我并坐在一起,好像洞房花烛夜的肌肤之亲都只是一场幻觉。
第十章 连枝
花烛夜过后第三日,即是我和杀千刀的画皮做过荒唐事后的第三日,亦是我们分居而住后的第三日,我总算挨不住,打算走人回窝。可是一想到要面对家里的刻毒、执拗和阴阳怪气,一想到新婚已三天,拖越久越不清白,我连起个床的胆气都没有。
直到纸影成幄,南窗透出一丝微光。
我披上外衣,穿过回廊画屏,来到花府的后院。
这里的花好似跟这里的魂一样,没有个生命的尽数,又或是早已结了命数,因此院中总是花瓣飘零,遍目深红。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题满字的宣纸顺着桌沿垂落下来,一排象管狼毫悬于半空。花子箫站在桌前,按住一边袖口,露出一截修长的手臂,握笔在宣纸上题字作画。素白纸,浓黑墨,均为落花扰,一如花瓣与书画争芳斗艳。花瓣恼了画,却没恼作画之人,花子箫嘴角含笑,伸出瘦长的指尖捻起花瓣,拨到一边。正蘸墨准备再次下笔,他又像有所察觉,抬头看向我:“起这么早?”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初次与他见面、初次见他画皮时的场景。两次都如此鬼魅渗人,这一幕哪怕是正常了明艳了,也还是有些缓不过劲儿。况且但凡他作画,十有八九画的都是他的妻子。这更令我的脚步犹豫了一些。
花子箫朝我招了招手:“来,帮我看看画。”
这下我好像连如何走路都不会了,半晌才磨蹭到他身边。
没料到他画的竟是院内一树红芳。眼前的树枝新裁错互,千叶朱朱。到了他的笔下,枝叶仿佛更为凌厉清奇,好似赤箭一般张扬地延伸,落英更是栩栩如生,不注意看会以为它们真的在旋转飘落。
我一时看画出了神,却未留意花子箫已走到我身边,声音在我耳侧响起:“娘子,你觉得这画还有哪里要修么。”
或许是要看画的缘故,他站的位置相较这几日也近了一些。院子里寂静得好像连风声花落都能听见,他这样一说话,声音还是一如既往镇静冷凝,就好像声色不动的一湾深潭。然而,这湾深潭到了我这里,却是一波才动万波随。
叫过或者叫我娘子的人有无数个,花子箫不是第一个,却是叫得最自然最顺口的。他的声音简直比百年老酿还具麻醉性,就只这样说了一句话,还是在精神抖擞的大清早,居然就这样顺着我的耳朵,一直麻醉了我半边身子乃至指尖。
我逞能地挺直了背脊:“这画是很好,就是太不真实。”
“望指点。”
其实我觉得画很好, 大抵也只是怕说了很好便尴尬了气氛,于是只好随口胡诌:“画景比真景好看,这自然是不够真实。”
谁知我这么一说,花子箫却忽然沉默。我自个儿也在祸从口出后立刻警醒过来——这话说得,岂不是有点暗讽他画皮之事?
我反应迅速,很快看了一眼树,又指了指画上某枝桠:“你看,这实际的树枝明明比画上的更长,你却把它画得比五言诗还工整,这就是不实。”
“我看看。”花子箫又靠近了一些,真的专心去研究那幅画。
我在心底暗暗拭把冷汗,却因无意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一次心脏乱跳起来——花子箫低着头看画,侧脸就在离我不到一尺的位置。
眼花乱,繁花红。红花之美,固在其艳绝,但与画它的人一比,却成了扶持的绿叶。再想想刚才说的话,脑中忽然浮现出诡异的四个字:唐突美人。
花子箫蘸了墨,在我说的地方补了几笔。果不其然,虽然画还是好画,却因为我的胡言乱语完全降了一个档次。我清了清喉咙,有些尴尬:“还是别改了,我不懂画,瞎说的。”
花子箫还在作画,头也没抬却笑出了声:“为娘子之言是听,懂画与否并不重要。”
这便是最让我琢磨不透的事。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一言一行却总是提醒了我,我们做过见不得人的事了——不,怎么好说是见不得人呢,我们不过是行夫妻之事,再正常不过。不要说是做过了,哪怕我现行要再做一次,他也没道理会拒绝。可是,怎么我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挖个坟坑把自己埋了。
东方媚啊东方媚,看看人家美人子箫,干干净净衣冠楚楚,你不仅唐突了美人,还敢想让美人再和你做见不得光的事!你真是无耻又下作!
这时,花子箫已换上了一张新的宣纸,把笔递给我:“娘子也来试试。”
我木然地接过笔,木然地看了一眼纸,开始怨恨老天让我早死,却没能让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花子箫伸手示意我作画,我弯了腰悬了笔,却还是望着纸发呆。
“万事开头难,放胆去画,很快就会顺手。”花子箫握住我的手,在纸上轻轻描了一笔。
他的手指虽然颀长,手却很大,把我整个手都包住。与此同时,那种麻醉感这回却逆流而上,从我的指尖一直麻醉了我右半边的身子,直冲耳膜嗡嗡作响。他没有说话,耐心细致地把着我的手一笔一笔画着,声音还是犹如潭中月影一般沉静,却不知我的心跳已经刺激得胸腔都开始发痛。
“手要压住画。”忽而他左手也握住了我的左手,放在画纸一侧,但很快垂下头看着我,“怎么手在发抖,冷么?”
我终于彻底崩塌,拨开他的手退到一旁:“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回家。”
“回家?”花子箫怔了片刻,随即笑道,“娘子,我刚才派人去停云阁搬你的东西,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我愕然道:“什么……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这还需要说么,你嫁到了我府上,成了我的妻子,自然要住在这里。”
“胡说八道,我家里还有三个相公啊。”
花子箫有些不解:“不是没有夫妻之实么。”
“即便没有夫妻之实,也依然是夫妻。我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你如果愿意,可以搬到我那里去住,但我是万万不能住在你这里的。”
花子箫不紧不慢地把毛笔搁在砚上,顿了一下:“要我搬到你那里去可以,不过你先把家里那三个处理掉。”
“你……什么意思?”
“我们还是把话搁台面上说清楚,免得以后彼此都不开心。”他又停了片刻,转眼重新看向我,“我不和别人共事一妻,也不会和你的几个伪夫君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不管我住在哪里,你和他们都不能再牵扯不清。”
我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你和丰都大帝同流合污赶鸭子上架,说得好像是我强迫你成亲一样。这些话你为何不早些说清楚?”
“我开始以为你和他们有过夫妻之实,所以如果这么快下休书,他们离开之后在外面说你是非,对你声誉有影响,只有先搬到我这里把事情冷冷再说。但既然你和他们是清白的,那也没必要再拖泥带水。现在你弟弟年纪还小,也就是说离你投胎还有一些年份,在这之前,我可以照顾好你。”
“我三个夫君一样可以照顾我。”
花子箫的神色凝重起来:“他们会对你做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我疑惑道,“什么不好的事?”
花子箫看着我没说话。
我却懂了,笑出声来:“花公子,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花子箫微微侧过脸,眼中有些许懊悔:“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一时情动就……”他好像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默了片刻又道,“但我说过会对你负责,以后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再碰你。”
不明所以的,听了他的这番话,尤其是那个道歉,我气得快炸了肺。我憋着一口气,脸上堆满了假笑:“是么,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幽都本就是惯例的多夫多妻。你也说了,万事开头难,你虽然无意但也起了个好头,以后我和三位夫君行夫妻之实的时候也会顺畅得多。”
花子箫错愕地转眼看着我,脸色有些发白。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告辞。”
我扔下他掉头就走。但终究心里的怒气还是没能得到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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