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误会了,我并没有那样想。”这是周承朗的外祖母,她再是生气,依然不敢说出来不敬的话,“我也是为了承朗好,他是堂堂的威远侯,若是娶了这样一个妻子,岂不是叫人笑话,他……”
良老太太猛然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怒瞪着柳氏。
“笑话?谁敢笑话?”她大声说道:“知恩图报,重情重义,这样的人居然会有人笑话的吗?”
静。
连远处的舞台上那些咿咿呀呀唱戏的人都停了下来。
那些垮着嘴角忍笑的妇人面色僵住,再也笑不出来了。是啊,知恩图报,重情重义,这样的人谁敢笑话?你敢?好,你敢笑话,那就是说,你其实是一个忘恩负义,不守信用,无情无义的人了?
柳氏瞠目结舌。
良老太太的话,让她连反驳都找不到理由了。可是,就这样了吗,就这样,让那个程氏嫁给周承朗,自己的侄女儿再没了机会?
不行,她已经得罪了程氏了,如果就这样了,以后周承朗被程氏吹吹耳旁风,怕是再不记得要帮她的慧姐儿了。
柳氏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说起来我一直没好意思说,我生了五个儿子,还没有一个女儿呢。”良大太太突然出声,笑着走到前面,看着月梅对柳氏和周老夫人道:“那日明清带月梅去家里,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孩子,又聪明又勇敢又善良,虽说她嫁给了明清也就是我的外甥媳妇了,可我还是没忍住拉了她认作了干女儿。柳妹妹,不知道我良家的门第,在你眼里算不算低?我良家唯一的女孩儿,能不能配得上你们家明清呢?”
柳氏看着良大太太一刻,面上又是愤怒又是好笑又是觉得荒唐。
这良家,这良家怎么都是这样的一群人!
怎么能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怎么能说认了干女儿就认了干女儿,哪里有认外甥媳妇做干女儿的,这,这也太强词夺理了些!
这不是强词夺理!
这是不要脸!
良大太太和她的婆婆是一丘之貉,都是不要脸的下作贱人!
什么干女儿不干女儿的,这就是干脆给程氏撑腰的,还是她的好孙子请来的!
周老夫人气得呼呼喘气,可偏偏这会儿她却不能说什么,这是周家的喜事,是朗哥儿承爵的喜事,她不能闹开,也不能在她面前不给良家的面子!
周老夫人忽然觉得头像要炸裂一样的痛了起来。
“……老二家的。”她冲着一边的王氏招手,“我……忽然想起来,早上……忘了吃药了……你来……扶我先去吃药……”
周承朗扶住了周老夫人。
“二婶,这么多宾客在,您可走不开。”他对王氏摇头,说道:“祖母这里我和您侄儿媳妇扶着就好,您放心忙着。”
月梅叹了口气,没有扶住周老夫人,而是伸手,按住了周老夫人头上的两处穴道。
周老夫人气得想一把挥开她,可是在她的手轻柔的按下去的时候,她却舒服的忍不住轻哼,觉得头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就这么一迟疑,她就再也没有打开月梅的力气了。
月梅按了三个来回,见周老夫人渐渐平息下来了,才松开手,看了一眼周承朗后,两人心有灵犀,一起扶起了周老夫人。在一片鸦雀无声中迈开了步子。
“干娘,我先把祖母扶进去。”走到良大太太身边时,月梅轻声说道。
在一片安静里,这声音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良大太太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周老夫人一直回到了荣安堂的上房,坐到了床边时,才一把甩开月梅,回身提了枕头,直直砸向了周承朗。
周承朗站着没动,受了这一下。
“祖母,您头痛病刚刚发作,现在需要休息了。”他说道。
周老夫人看他一刻,忽然抬手抹了下眼睛。
“你出去!”她冷冷的说道。
周承朗微微躬身,应了一声“是”后,拉了月梅出去了。两人走到外间的时候,才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是周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周承朗脚步微顿,却并没有停下来。
“其实没必要这样,咱们可以用更委婉一点的办法。”他们走在院子里长长的甬道上,月梅低声道:“这样让她难受,你也难受。”
周承朗握着月梅的手收紧了些。
“如果这都受不住,以后她会更受不住的。”他说道。
周承朗之前遇到的危险,月梅和他都觉得二房做这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二老爷是周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如果到时候查出证据了,周承朗要对二房做点什么,周老夫人一定会受不住的。
可是月梅知道,周承朗不会因为周老夫人而放过二房。
所以现在,不管是因为这事,还是为了护住她,他都只能伤了周老夫人的心了。
不知道周承朗心里有没有怪过周老夫人,但今天看了周良两家这样的情况,再想到先前良大太太忍不住和她透底说的话,月梅觉得如果她是周承朗,她怕是要怪周老夫人的。
她是疼周承朗不错,可是她却苛刻了良氏,对良氏的娘家周承朗的外祖家也十分的冷待。虽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但月梅到底是在周家待了八年的,对于早逝的良氏,便是她再不在意,也是听到过一些传言的。
可以说,良氏是在婆婆和丈夫的逼迫下才会那么年轻就郁郁而终的。
她虽然没有得到过真正的母爱,也不知道良氏到底疼不疼周承朗,但是换位思考下,如果她的母亲被这样逼死,她心里不会一点记恨怨怪都没有的。
“对了,你怎么会懂按捏穴位的?”周承朗忽然停下脚步,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月梅,“祖母本来头疼的厉害,你手一放上去,她好像就舒服了很多。”
月梅当时看周老夫人几乎气得要断气了,实在不忍心,才会出手的。她一时间没想那么多,现在被问了,才恍然间明白自己是干了什么。
“……我就是听人说的,头疼了按按就会缓解的。”她不敢看周承朗的眼睛,只盯着他的衣襟,低声道:“至于穴位,我其实不懂,大概是凑巧按到了吧。”
她的话真是漏洞百出。
周承朗却只点点头,没有再问了。
出了这样的事,女眷这边王氏再尽心尽力,也恢复不到先前的气氛了。等到周承朗和月梅过去,大家已经没了看戏的心情,正好时间到了,便匆匆开宴,宴会一散,女眷这边就都散了。
武安候府的两位老夫人带着儿媳妇和孙女去了荣安堂,长平侯府的人却是直接走了。
谢娇跟着一路出了二门,见人群里没有柳芳如,又瞧不见周承宇,便闷闷不乐的随着母亲祖母坐上了翠幄青油车,出门去了。
一直到周家大门外,坐上了长平侯府的马车,谢娇才突然想起柳芳如的话。她看了眼谢夫人,靠到她身边,低声的把这事儿说了。
谢夫人很是吃惊,她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娘,媛姐儿那边最近有来信吗?”谢夫人轻声问向闭眼假寐的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睁开眼,眸子里的失望一闪而逝。
“媛姐儿?”她想了想,道:“好像是没有,怎么了?”
谢夫人道:“娇娇说,方才在周家,听人提及了媛姐儿。说是媛姐儿有了身孕,如今已过了头三月了,想来最近要到京里来。”
谢老夫人只有两个儿子,而两个儿子膝下又都只有一个女儿,对于两个孙女,她原本是十分疼爱的。但是此刻,听了谢夫人的话,却是冷冷哼了一声。
“她爱来不来。”她说道,又闭上了眼睛。
谢娇吐吐舌头,冲着谢夫人做了个鬼脸。
谢夫人却没有被逗笑,而是忧心忡忡的沉思了起来。谢媛要回来了,闹的整个京城人人害怕的瑞安郡主,她回来了,长平侯府的主子下人们,都要头疼了。
周家的亲事是不成了,她的娇娇,到底该嫁给谁呢?
谢娇虽然不知道母亲的烦心,但此时此刻,眼前却也是出现了一个人冷淡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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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朗去了前院待客,月梅领了良老太太良大太太回聚福堂休息。
“今儿真是痛快!”屋里没有外人,良老太太笑呵呵的道:“闷在心里二十年的郁气,终于出了,看着那老东西气得要发疯了却也没有办法的样子,我觉得这辈子似乎都没这么痛快过。”
“我也是。娘,我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庆幸,庆幸我生了五个儿子,除了小四小五,个个都那么出息。如果小姑能活到现在……她的侄儿们,也能给她出头了。”良大太太也是笑着说话,可说着说着,却哭了起来。
今儿她们婆媳不要脸了一回,周家不敢强硬,除了与周承朗有关,与良家大爷也有关。
而周老夫人气走了,那些宾客也没有远着她们,反倒是那些有女儿的人家,知晓周承朗这边是不可能了,有几个还特意来跟良大太太套了近乎。
她的长子在江南做了知府,次子是上一届的解元,三子马上要参加这一年的秋闱,明年春闱她的两个儿子考得好成绩的希望都很大,那些人担心到时候榜下捉婿竞争大,倒是愿意现在就和她透露两分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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