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随口一说,谁知步行云竟然认真考虑起来,“赵国太子?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不清楚他有没有娶亲,正好这回碰上可以打听打听。”
“爹爹!”遗珠急了,“以往我还小,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所以我也不曾向您提过此事。不过今天我必须要把话同您说清楚,我不想,也绝不会依附男人而生。”
步行云怔怔望着她,许久之后苦涩一笑,“是爹爹错了,珠儿不要生气,此事我不再提就是。”
遗珠见他答应,轻轻松了一口气,“我说过,您对我恩重如山,遗珠永远不会同您离心。我……有些困,可以先睡一会儿么?”
步行云给她调制的药,喝了之后会有浑身发热的症状。虽说过两天就会自动消退,但遗珠现在还是觉得昏昏沉沉的。
“当然可以了!”步行云正后悔自己说错了话,闻言连忙帮她掖了掖被子,不再吵她。
遗珠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混沌之中,她隐约感到有人在轻抚她的脸。
遗珠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爹爹?”她错愕不已,“您,您不是已经……”
父亲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沉声唤她的小名,“鸢儿……”
遗珠心中一震,这个名字,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过了。她顾不上疑惑,泪水在眼圈儿里打转,哽咽着说:“爹爹,我好想您……”
“好孩子,苦了你了。”父亲怜惜地看着她,“可你要记得自己的责任,知道么?”
“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她抓住父亲的手,咬了咬唇,“可是爹爹,我好累,我好想回家……”
父亲轻抚她的长发,安慰道:“乖女儿,且再忍一忍。你忘了么,你的姐姐也在履行她的责任,她所受的煎熬不比你少半分。还有你的弟弟……”
“弟弟……”遗珠想起分别时那个不过三四岁的小男孩儿,心里头一酸,“爹爹要我隐姓埋名,被人追杀,全都是为了保护弟弟吧……爹爹,你为什么这样偏心……”
“遗珠?珠儿?”
遗珠眉头紧皱,徐徐睁开眼睛。
“你怎么哭了?”步行云满是担忧地望着她。
遗珠怔了怔,渐渐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我……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她胡乱擦了把眼泪,不想让步行云也跟着自己胡思乱想。
“没事就好,我们已经出了皇宫。花御一那小子还算有点良心,顾忌着你的身子,让我们慢慢儿地跟在队伍最后。”
“爹爹,你不用管我,我没事的。”遗珠坐起身,抱住自己的膝盖,“您去花御一那里吧。”
步行云打趣道:“就这么想让我治好他?”
“爹爹!刚才咱们说好了什么来着?”遗珠急了。
“你先别恼,你听我说嘛。”步行云道:“我刚才认真地想了一下,就算不是为了利用他的权势,你已经及笄,是时候该操心婚事了。”
“若是搁在以往,自是全天下的青年才俊任你挑选,只是现今……总得想些办法。贩夫走卒,别说你看不上,就是你看上了我都不会答应。我家珠珠儿这么好,要嫁就得嫁人中之龙。”
遗珠苦笑道:“爹爹……”
“虽说花御一是条结巴龙,但只要我把他治好了,这鲁国的皇位八成是要传到他的手上。我知道你或许不稀罕,但这已经是目前爹爹能想到的最好的归宿。如果咱们当真得到了帝后的看重,爹爹也不要你再筹谋什么了。只要花御一肯娶你,明媒正娶,爹爹就满足了。你一个女孩儿,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好不好?我……我看着都心疼。”
虽然她不赞同步行云的话,可遗珠还是非常感动。她能听出,步行云是真的关心她,为了她的幸福着想。
可她忘不了亲生父亲临终时满怀期望地看着她的眼神,她忘不了姐姐出嫁时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忘不了。
……
一整天下来,遗珠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晚上他们驻扎在驿站,花御一把她安排在自己隔壁的房间,还特意派了个小太监去照顾她。
遗珠已经独自睡了好多年了,不习惯有旁人在身边。加上那孩子看着小,她不忍心叫他熬夜,便推辞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用不着让人守夜。”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本王说、说什么,就、就是什么。”
遗珠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谁知那小太监倒不干了,他突然跪了下来,颤颤巍巍地抱住花御一的大腿,哀求道:“殿下饶命啊!”
花御一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立时一甩腿,将那纸片儿似的小太监甩飞,“干、干什么?反、反了你了?”
“殿下恕罪,奴婢愿意给殿下当牛做马,求殿下不要把奴婢留在步姑娘这里啊……”
花御一奇了怪了,不解地看向遗珠,结果发现她也是一头雾水。
“为、为何?”
小太监怯生生地看了遗珠一眼,颤声道:“师、师傅说了,步姑娘有本事,能把殿下榨干……奴、奴婢这样小,哪里受得住啊!”
花御一和遗珠对视一眼,简直二脸懵逼。
还是花御一年长些,先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要去剥了国强的皮。
小太监跟在他后面跑了两步,可是只到了门口,想到主子的吩咐,又心不甘情不愿、拉长着脸回到遗珠身边。
遗珠看他年纪小,干瘦干瘦的样子十分可怜,倒是那一双大眼睛十分机灵,看着便叫人心生喜欢,便含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小猴子。”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说。
“小猴子,这名字可真可爱。”她笑着夸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煦一点,“你别怕,过来帮我个忙,把上面这床被子收起来可好?”
初秋的天气仍有几分燥热,可刚才,花御一却不由分说地将两床被子压在她的身上,遗珠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
小猴子犹豫着靠近她,紧张得顺拐。
遗珠见了不由扑哧一笑,“你放心,我病了,做不了什么的。”
小猴子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听话地上前帮她的忙。
等他收好了被子,遗珠又温柔地向他道谢。
小猴子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步姑娘,你笑起来可真好看。不、不对,你不笑的时候也好看。”
小孩子夸人真诚又直白,一下子就撞到她心坎里去。她想起自己也是像他这么大就从家里出来颠沛流离,不由生出些许物伤其类之感。只不过她要比小猴子幸运的多,起码这么多年,她身边还一直有一个步行云在为她遮风挡雨。
“你今年多大了?”
小孩儿忘性大,小猴子见她不吃人,渐渐的就不那么害怕了,坐在踏脚上仰着脸答她的话,“等入了冬,就九岁了。”
她意外地看着他,“你有九岁么?你这样瘦小,我还以为你只有七、八岁大。”
“嘿嘿,”小猴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老家闹饥荒,饿的。俢仁宫伙食倒是好,但我净身进宫才两个月,还没养胖。”
遗珠想起俢仁宫下人的伙食,一点儿都不觉得好。可这孩子显然是饿惯了的,只要能吃饱穿暖便满足了。
和他相比,自己起码过了几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突然就不怨了。父亲已经去了那么多年,她还在梦中替自己叫屈,实在不该。
她摸摸小猴子的小脑袋瓜,微笑道:“等回了宫你常来我这儿,我做些糕点给你吃。”
小孩子一听说有吃的当然高兴,一高兴就彻底把他师傅说的话给忘了。
等第二天一早,他便遗珠姐姐长遗珠姐姐短的叫上了,让他和遗珠分开都不乐意。
这可把某人给看眼红了。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花御一不明白,为什么她面对别人时就能露出那样温柔和善的笑意,偏偏对他横眉冷对,没什么好脸子呢?
难道说,在她心里,他堂堂恒王殿下,还不如一个小太监?
花御一气闷不已,等到三日后遗珠的病一好,就把小猴子给打发远了。
遗珠不能一直装病,容易露馅不说,她自己也憋得慌。
虽说“病”一好,她每天上午就要去花御一那里当值,但晚上她总能自由地在驿站或者营地附近溜达溜达。
不过现在,就算是到了夜里,遗珠还能隐隐听到花御一的读书声。
似乎自从答应此次出行之后,花御一就比原先更加努力地练习发声。
步行云见他刻苦,朗读也有了一定的成效,就教给花御一一套吐纳的方法,让他加强呼吸,放松肌肉。
遗珠好几次瞥见他呼哧呼哧地在那里练习,结果等她一进来他就立刻不做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对着空气张大嘴巴的样子,实在太蠢了。
一路相安无事。
遗珠以为追杀自己的那些人一定又会蠢蠢欲动,结果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渐渐不那么紧张了。晚上和步行云围坐在火炉边,烤栗子烤土豆烤地瓜,每天晚上都要加餐,吃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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