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毅朝他拱手笑了笑,“委屈几位现在这儿歇息住下。”
这话说的太客气了。
宁春草侧脸看向那秀气的门楣。南方的建筑与北方不同,北方讲究门庭高阔,大气磅礴。南方则更讲究精致秀气,曲径通幽。
挂着“姜府”二字的门庭,还没有宁家的门庭阔气,可雪白的墙壁,雕花镂空的窗,窗内透出的隐约景致,无不彰显这“姜府”低调中内敛的奢华。
姜伯毅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头?
想来这是几个人此时心中都有些好奇的问题,不过如今却不是相问的时候。
姜伯毅伸手请几人进府,他引路走在最前头,“众位小心。请跟在姜某身后,我那弟弟淘气,在这院中布下了不少稀奇古怪的阵法机关,不小心触动了,可是会伤及性命的。”
此话一出,几人更是愣怔了。
自家住的院子里还布有阵法机关?还会伤及性命?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家啊?这能是“淘气”两字,可以解释的么?
姜伯毅没有多说,几人自然也不好就此多问。景瑢好奇的左看右看,亭台楼阁,廊腰曲折,果真曲径通幽,园中景致处处透着匠心独运。
这么大眼看去,颇有些苏州园林那种秀美味道,哪里看得出暗藏杀机的阵法机关。
景瑢不知是好奇试探,还是无心之举,正走着,竟抬手摸了摸大红廊柱上雕着的盘龙,那龙栩栩如生,盘曲而上,云绕腰间,恍惚翱翔在九天之上。那一只眼睛,似是镶了红宝石,熠熠生辉,明亮非常。
就在景瑢的手触到那盘龙身上金鳞之时,那龙的眼睛却是猛的一动。廊柱里噌得射出一支冷箭来。
一指多长的箭,飞扑向景瑢的面颊。
景瑢惊叫一声,吓呆了一般。
姜伯毅猛出一掌,似乎是以内力将景瑢拍开。
那一指多长的冷箭“当”的扎入廊间光洁的地上,入地三分。
箭尖映着日光,发出幽兰幽兰的光。
景瑢拍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被吓坏了。
姜伯毅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郎君下次小心些,姜某可不想任何人被误伤。”
“在自己的家中布下机关,住在这里的人,难道就不担心么?”景珏缓声问道。
姜伯毅点了点头,“估计会担心,幸而我不常来住。几位请——”
说着,他又向前带路。
他家院子真够大,走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入了垂花门。
这时院子里才热闹起来,有丫鬟仆妇来往的脚步声,翠荫缭绕中,时不时有年轻的丫鬟快步行过。
姜伯毅轻咳了一声。
过路的丫鬟侧脸看过来,这才瞧见站在影壁后头的一行人。
丫鬟惊愕叫了一声,悠闲缓慢的脚步立时变得急促,疾奔下回廊,还未到姜伯毅面前,便提着裙摆慌忙行礼,“阁主,阁主回来了?”
姜伯毅点了点头。
那丫鬟慌忙请罪,“不知阁主回来,未能远迎,阁主赎罪!”
“我来的匆忙,不怪你们。”他轻笑了笑,“给这几位贵客安排住的地方,备上饭食,这几日真是辛苦了。”
丫鬟连忙躬身应是。
宁春草几个衣衫狼狈,在树林中钻来钻去,早已是蓬头垢面,单看衣着,还真看不出是什么“贵客”。
唯独景珏那一身天老大,他老二的桀骜气质,让他看起来,仍旧难以直视。
丫鬟脆声唤来几个同伴,为几人引路而行。
姜伯毅拱手道:“几位先梳洗歇息,待饭菜备好,姜某再来请见。”
说完,他便去了另一个方向。
小丫鬟带着路,见三个都是男子,只有宁春草一个女子,倒也机灵,让同伴带着三位男子去了一个院子,她则引着宁春草去了另外一个院子。
虽是同行,毕竟也男女有别不是?这从礼法上自然说得过去。
“她是我小妾,我们住一起。”这话就在景珏嘴边上,可看着宁春草木木沉沉的脸,他却嘴唇紧抿,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看着丫鬟引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这姜家不知是什么高门大户,屋子里一应器具都精致奢华。
看得出他们住的都只是客房而已,连客房都布置的这般精致,那主人的房间又该是何等模样?
“后间是浴池,待水备好了,婢子来叫姑娘,姑娘请先歇息一会儿吧?”小丫鬟笑嘻嘻的躬身退下。
宁春草在床边坐下,摸出她的天珠项链和那只黄铜铃铛。她看着这两样东西的眼神,却是一片的迷茫。
她的前路在哪里呢?她本是为了寻找紫玄真人而来,可如今,紫玄真人已死,她又该做什么呢?就这么一无所获的回到京城,向缩在壳子里的乌龟一样,等死?
丫鬟很快备好了温水。
宁春草带着她的天珠项链和黄铜铃铛一起入了浴池。水温刚刚好,水面上还飘着各色的花瓣,水汽氤氲,水池边上摆了几株正在盛放的睡莲,氤氲的水汽之下,睡莲更添几分娇美之态。
宁春草洗干净了天珠项链和黄铜铃铛,将两样东西放在水池边的台子上,这才伸手去搓洗自己。
水很是清澈,推开花瓣可以看到水面下自己的身体肌肤。
宁春草看着自己修长有些纤细的大腿,却是愕然愣住。
腿上的伤口呢?
第102章 柳暗花明
她腿上有个三寸来长的疤痕,苏姨娘说,是她小时候,二姐姐将她推倒划伤的。
为此。鲜少流眼泪的苏姨娘在爹爹面前哭了许久,说女儿家身娇体贵,这么大的伤口若是留下疤痕来,将来要被夫家嫌弃的。
爹爹被她哭的没办法,不知托了什么门路,寻来了伤药,说是日日涂抹,待伤口好了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疤痕来。
那时她年纪小。不知收敛,有了好的伤药,就在二姐姐和四妹面前炫耀,结果事情让宁家主母知道,主母便设计拿走了那伤药。
一直到她都已经长大了,苏姨娘还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说,该她留下这疤来!让这疤跟着她一起长大,好时时提醒她,什么叫低头做人!
这疤还就真的跟着她,随着她长高长大,疤痕也越发长大。
宁春草眯眼细看,又将腿抬出水面来看,可光洁的腿上,哪里还有那疤的影子?
她用手沾了水,使劲儿在腿上搓了搓。仍旧一点疤痕也看不到。
没了?真没了?疤痕去哪儿了?这是她自己的身体么?
宁春草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没错,是她的脸。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五官。
可是她身上的疤痕怎么就这么没有了呢?
宁春草又抬手看了看手背上,曾经被那红衣大巫抓伤的地方,当时还流着血,甚至血腥味都还没有消失的时候,自己身上的疤痕却是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莫非……
她回过头去看自己放在浴池边上的黄铜铃铛。
这铃铛还能让人有伤口愈合的功效?
难怪他们都已经离开凤州,还会遇到红衣大巫的截杀。这般神奇的铃铛落入她的手中,红衣大巫又怎么可能甘心放过她?
宁春草沐浴之后,精神好了很多,她更加小心的放好黄铜铃铛和天珠项链。
丫鬟已经送来崭新的衣衫。用料精致,剪裁做工上佳。
她穿来略有些些宽,但束了腰间玉带,更显腰肢窈窕。丫鬟刚为她熏干了头发。便有人敲门来请。
丫鬟十分恭敬的引她到用饭的花厅,景珏几个已经在了。
“在京城就没规矩,到了外头更不能指望你有规矩了。”景瑢瞪她一眼,眼睛竟有些黏在她脸上,移不开。这身体本能的不受控制的反应,似乎叫他有些恼火,一开口就有些冲。
景珏还没斥责他,姜伯毅就笑着开口了,“这宴席本就是特意为感谢宁姑娘救命之恩而设,宁姑娘不来,才叫姜某无地自容。”
这话一说,无地自容的就成景瑢了。
景瑢讪讪一笑,“那看来我们还是沾了‘宁姑娘’的光了!”
“饿了就闭嘴。”景珏淡漠开口。
景瑢摸了摸齐子,“好了好了,吃吧,饿死了都。”
满桌珍馐。一点儿都不像是匆忙备下的,山珍海味,倒是比京城更精致。南方人的秀气连菜肴上都能体现出来,菜色做的恍如画卷一般美丽,更讲究食材色彩上的搭配,叫人拿着筷子,一时都不忍心下手破坏这一桌子的美了。
不过几人却是饿很了,稍微客气一下,便静默无声的开始用饭。
习惯了食不言,倒也并不觉得压抑。宁春草很快吃好,放下了筷子。
姜伯毅似乎一直在似笑非笑的看她,这让景珏的面色很不好。
宁春草用完,不等其他人停下,便起身告退。
“走了好,走了我也好多吃点!”景瑢在她身后嘀咕道。
宁春草未搭理他,提步离开。
不曾想,她刚回到自己的客房没多久,姜伯毅就来了。
他带着提匣而来的,提匣里是热气腾腾的饭菜羹汤。份不大,但都十分精巧。
“是我顾虑不周,倒叫姑娘饭桌上受了委屈。”姜伯毅温声说道,“宁姑娘精神看起来不甚好,倘若再不吃好,岂不有伤身体?”
“多谢姜大侠,我没事。”宁春草福身谢过,退离他两步之外。
姜伯毅自然发现她的避讳,笑了笑,将提匣放在桌上,“自从发现紫玄真人遇到不测以后,宁姑娘就神色郁郁,姑娘既不是为了紫还丹而来,那敢问姑娘寻紫玄真人,是有何要事呢?”
宁春草错愕抬头,看着姜伯毅,却见他眼神真挚无比,似乎真的想帮她,而并非无聊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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