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住过的?”宁春草垂眸低声问道,“王爷是情深之人么?”
听闻睿亲王的口碑并不好,她第一日进王府,便听闻睿王爷在百花楼里,因争夺妓子和人起了冲突,还被人给打伤了抬回来。能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何人争风吃醋的男人,会是情深之人么?
可那日她被误抬进王爷院中,被王爷掀了盖头,却是瞧见他酒醉之后的深情专注的双目。
也许饮酒和贪恋美色,不过是表象?他为了掩饰伤痛的伪装?
“婢子从庄子上来到府上的时候,王妃已经不在了。听闻王妃十分美丽端庄,王妃在世之时,王爷可不是现在的样子!十分得圣上倚重,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得很。只有晏侧妃一个侧室,王爷连通房妾室都没有!那可是王爷!”丫鬟咬重了尾音,感慨道。
是啊,那可是王爷,连一个妾室都没有?莫说他是铁杆儿的皇室,就连自己的爹,那种商户男人,还纳了几房小妾呢!
“老辈儿伺候的人说,王爷变成如今这样,皆是因为王妃不在了,王爷伤心过度,这才纵欲过头儿了。”丫鬟小声说道。
她话音刚落,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连忙拉着宁春草躲在一旁的花藤后头。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临近。
“不是说世子爷的车架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
“许是没下车,就又走了,王爷如此,如今世子也是如此,睿王府这是……”
“姐姐慎言!晏侧妃让咱们请宁姨娘,咱们就请,无妄的话不可多说!”
另一仆妇连连应声,两人走远。
待脚步声远去,她和那丫鬟才从花藤后头走了出来。
“看来晏侧妃寻不到世子爷来说教,是要拿姨娘您来管教了。”丫鬟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宁春草回头望了一眼那院门紧闭的院子,“平日里这院门开么?”
丫鬟连连摇头,“不开的,只有两个粗使仆妇来打扫的时候才会开上一会儿。”
昨晚她分明瞧见院门敞开,她才会误打误撞的摸了进去。
昨夜那抱她回去的男人,虽在她混沌酒醉之中没能看清脸,但定然是王爷了。
“雪娘是谁?”宁春草又问了一句。
丫鬟连忙踮起脚尖捂上了她的嘴,冲她连连摇头,“这是王妃的闺名,我也是在庄子上听我娘说过。姨娘是从哪里听来的?”
宁春草讪讪一笑,“忘了从哪儿听得一耳朵。”
“莫要在世子爷面前提及,世子爷是要发怒的。”丫鬟虽不信,却还是叮嘱道。
宁春草点头记下,同丫鬟一道往回走去。
那两个仆妇果然在院中等她,请了她往晏侧妃的院子里去。
晏侧妃倒是并未为难她,也并没有的多说什么,只语重心长的道:“你若明事理,就该知道,世子爷仗着身份,如此行事,只能将自己的前途尽毁了。”
宁春草抬头深深看向晏侧妃的时候,她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摆手叫她下去。
宁春草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莫非是她想错了晏侧妃?晏侧妃并不是要对世子不利?而是真心一心一意的为世子好?又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且王爷和她也都年轻,纵然她现在无子,也不能说以后就一定没有。她会掏心掏肺的对世子好么?
她进入王府的时间太短,对王府里的一切都不够了解,人心更是在藏在表面之下,甚至几年几十年都看不清楚的东西,她一时自然辨不出眉目。
景珏不知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晏侧妃,夜里也没有回来。
宁春草乐得不用面对他,一个人睡在他宽阔舒适的大床上。
没有浑身浴血的姐姐,没有撕心裂肺惨叫的噩梦,躺在这么舒适的大床上睡觉,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屋里点着安神的熏香,宁春草很快便呼吸平稳了。
耳边呼呼的吹过寒风,寒风里似乎夹杂着雪沫子,她站在高高的归雁楼上,下面是一汪碧水,两只大雁盘曲在湖边的草窝里。
宁春草有些慌,李布约了她到归雁楼上,怎么不见他人?
“春草姐姐?”有人唤她的名字。
宁春草还未回过头,便瞧见一个黑影飞快上前,伸手猛推在她后背上,力气之大,她竟跟着被推出去。
归雁楼三楼的栏杆有齐腰高,那人力气大的竟将她直接从栏杆上推翻。
她径直摔下栏杆,仰头往上看,只见李布身边的小厮站在栏杆边上,手扶着栏杆,皱眉看她的神情。
风呼呼的刮过耳畔,她身子猛往下坠。
心头大惊。
宁春草忽的睁开眼睛来,抚着心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是梦!不是真的!
她前世便是这般被李布身边的小厮推下归雁楼摔死的。
梦里那种猛然坠落的感觉,让人胆战心惊。
梦魇不是已经破除了么?怎么又梦到前世?她的命运不是已经更改了么?难道还是逃不过一死?
不可能!二姐姐已经知道杨氏女的存在,也知道杨氏女已经怀有身孕,不可能再像前世那般,被人所害。她更不会背负上害死姐姐的黑锅!
为什么还是逃不过梦魇的折磨?
第40章 内外逼迫
宁春草眯眼看了看菱纱格子窗,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估计离天亮还早,才睡了几个安稳觉啊?旧梦已去,又添新的梦魇!还让不让人活了?
宁春草负气躺在床上,拽过被子蒙住头。她就不信了,一个梦而已,真能逼死她不成?
不知翻腾了多久,床上才宁静下来。
腊月的风很冷,空气里夹杂着寒雪欲来的味道。
宁春草摸了摸脸,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泪,还是雪沫子被吹到了脸上,她四下一看,自己正站在归雁楼的顶层,空荡荡的楼上,哪里有李布的身影?他不来,约自己来做什么?
猛的有脚步声,往她身后急奔而来。
她依旧来不及回头,就被大力向前推去。齐腰高的栏杆拦不住她,她一头栽下归雁楼。
猛然间坠落的感觉,扑面而来的兵冷空气让人根本透不过气来。
她脚一蹬,猛的睁开眼睛。
看着孔雀蓝的纱帐,精致的镂空铜香炉,幽幽的安神香,温暖舒适的大床。
没有寒风扑面,没有急速坠落……
“这是梦,只是梦,都过去了,都结束了……”宁春草捂着胸口,低声对自己说道。
她又陷入不敢闭目的痛苦之中。她怕一闭上眼睛,自己又会回到归雁楼上,又会被人猛的推下归雁楼,摔死。
有人说,死过一次的人,会格外眷恋活着的时光。
宁春草觉得这话说的真对。当她从归雁楼上被人推下去,再睁开眼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再也不要那么窝囊的死!不惜一切也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改变了陪嫁李家,改变了杨氏女突然出现在产房,杨氏女的孩子顶替了姐姐孩子的命运,却仍旧摆脱不了这噩梦?
天还没亮,她抱着膝盖坐了起来。
心中隐隐觉得,这梦不简单。倘若先前的噩梦,是在指引她找到杨氏女的话,那如今的梦,又是在指引什么?
宁春草觉得自己应该再去一趟延庆观,再见一见玄阳子道长。
或许能从他那里寻到答案。
天不亮,她也不敢再睡,翻身起床,盘算着用罢早饭,就要设法出府。
可显然她太过乐观。
睿王府不是宁家,她想溜出睿王府,可没有那么容易。
“世子爷没回来,没有世子爷的吩咐,宁姨娘您不能出府。”丫鬟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世子从来没说过,要限制我的出入啊?”宁春草拽过丫鬟的手,借着广袖遮挡,将妆奁中最漂亮的金簪塞入丫鬟手中。
丫鬟偷偷看了看金簪,想退回去,面上却又又不舍,纠结老半天,才低声附耳道:“不是世子爷不叫您出去,乃是晏侧妃吩咐了人。”
丫鬟说完,立即站直了身子,将簪子在袖中揣好。
宁春草眉头皱的更深,这晏侧妃竟然还没有死心,以为如此她就会向她妥协么?
宁春草谢过丫鬟,转身又回了正房。
世子爷那般阴晴不定的脾气,倘若知道她投靠了晏侧妃,还会给她留活路不成?他们争斗,何必牵涉一个谁都不敢得罪的她?
宁春草无奈,幸而世子爷房中,笔墨纸砚俱全,且都是上品。书架上的书册琳琅满目。桌案上还放着一家古琴,琴更是精品。
宁春草打定注意,绝不像晏侧妃示好,大不了,她等世子爷回来,放低了姿态去求他就是。
练了一会儿字,以图静心。
手腕累了就翻一会儿书,眼睛倦了,就去抚琴。
一日光阴,一晃而过。
可莫说世子爷人了,就连世子爷的消息,都没传回院中一句来。
“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宁春草忍不住问道。
丫鬟连连摇头,“姨娘您都不知道,婢子们怎么可能知道?世子爷常常宿在外头,连晏侧妃都没办法。”
宁春草扶额,有点头痛即将到来的夜晚。
晌午,她不过坐着打个盹儿的功夫,就又到了归雁楼顶上,被人一把推下了归雁楼。
那种猛然间下坠的感觉,真是让人心口压抑,呼吸不畅。
再来上那么几次,她真怕自己就这么一闭眼,再也醒不过来。
她一直等,用罢了晚饭也不肯去睡。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通知世子爷么?府里的事情不是一向瞒不过世子爷的眼睛的么?”宁春草拉着收了她金簪的丫鬟问道。
那丫鬟左后看看,压低了声音,“那是世子爷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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