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两字,宁春草说的很轻,但后半夜本就安静,书房里又只有她和睿王爷两人,更是静的落针可闻。
这两个字一吐口,颇有些叫人心头一震的效果。
睿王爷眯眼看着她,她忐忑回望着睿王爷。
半晌,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气氛凝滞的叫人呼吸都觉不顺畅起来。
睿王爷突然摇了摇头,“宁姑娘,这话,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
宁春草连忙点头,“我知道。所以才深夜潜入,悄悄告诉睿王爷,我没有乱说……”
“可是据本王知道,你那二姐姐并非死在李家人手中,反倒是,”他看了宁春草一眼,缓缓说道,“死在了你的手里。”
宁春草皱眉叹气,“是这样……可是事情很复杂,我一时也同王爷解释不清楚。恳求王爷信我。倘若是叫圣上知道,李家人的狼子野心,世子爷失手打死李布的事情,不就可以不用再追究了么?如今弹劾世子爷的李家人,更是自身难保。且早些叫圣上知道这件事,也好防患未然,趁他们未成气候之时,就将他们的阴谋揭穿……”
“你想的太简单了。”睿王爷打断她的话说到,“倘若真如你所说,那必然事关重大。无凭无据,本王如何向圣上禀奏?李家什么身份?弘农杨氏什么身份?一个是朝廷中品官员,一个是中坚势力并不在京城的门阀大族,他们即便联合起来,造反?!能有几成的胜算?即便真的举事成功,名不正言不顺……这皇位,可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啊。宁姑娘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宁春草有些着急,“这些事自有王爷圣上操心,小女子只说自己知道的。小女子以为,这件事若是叫圣上知道了。必然会从轻发落世子爷,旁的小女子不关心,也没有能力关心。”
“可谁又能证明,你所说的话就是真的呢?”睿王爷眯眼看着宁春草。
宁春草心里头焦急,当时二姐姐说话时。旁边只有绿芜在,可绿芜作为她的婢女,并不能为她作证,且二姐姐说话,是挨近了她,低声私语的。便是绿芜,也未必听得。
宁春草摇头,“没有人能证明……”
“你如今身上还背负着杀死嫡姐的罪名,你说你嫡姐临死前对你说了这话,实在是叫人很难相信。”睿王爷摇头叹气。
宁春草急的顾不得礼数。立时从地上一跃而起,“只要能救世子爷,要什么证据?造反这等大罪,只要圣上知道了,必然严查。严查之下,不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么?”
“放肆!”睿王爷突然猛拍了一下案几。
砰的一声巨响,书房再次安静下来。
睿王爷瞪眼看着宁春草,他一双桃花眸中,尽是隐忍的怒气。他握紧的拳头甚至都在微微的颤抖。
宁春草轻咬下唇,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对世子爷有利的消息,为何睿王爷会如此推三阻四?如此怀疑与她?
“十年前……”睿王爷看着她的脸,幽幽的叹了一声,缓缓说道,“本王奉命密查谋反之事……此等大事,牵连甚广,稍有不慎,就会有无辜忠臣沾染上腥风血雨……可那时的我,年轻气盛。不服气,凡事喜欢追根究底,钻牛角尖……不知得罪了谁,竟害的……睿王妃,早早离世。”
宁春草错愕的看着睿王爷。
睿王爷低下头。不再看她,瞧不见他脸上神情,只能听得他的声音,好似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王爷……”
“是我害死了她,若是我不那般执意,不那般张狂……”睿王爷连连摇头叹息,放在膝头上的拳头握的紧紧的,不住的颤抖,“造反是大事,天大的事情,一旦叫圣上听闻这般风声……圣上身居高位,最恼恨的就是旁人惦记他的位置,有此传言,不管是空穴来分还是确有其事,都会掀起朝堂动荡,会引发新的腥风血雨……”
宁春草默默的点了点头,虽然她心中仍旧不太懂,但听闻睿王爷的声音十分的郑重其事,她不好以自己的无知来胡乱辩驳。
“我想救珏儿,比谁都想,那是我的儿子啊,本王唯一的儿子。”睿王爷叹了口气,“可是造反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宣之于口。更不能随便禀奏与圣上。倘若是真的也就罢了,倘若并非真的,圣上也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一旦查起来,就会牵连甚广,不知有多少无辜忠良都会凭白受其害……”
宁春草咬着下唇,看着睿王爷叹息,她不由急道:“那世子爷怎么办?”
睿王爷哼了一声,“本王岂会不管他,只是他长了这么大。却从不知收敛,也是该叫他吃些苦头好长些记性了!”
宁春草心头有些不甘,他为旁的事情受教训也就罢了,可这次乃是因为李布,说白了是因为她而吃亏受教训,叫她心中如何能平静?
她正待开口再劝,却突然砰的一声,有风拂面。她侧脸向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紧闭的扇窗猛的被打开,撞在窗棂上。
一条高大的黑影,随清风一道,灵敏的跃窗而入。
一道冰冷的寒光,直直指向坐在椅子上的睿王爷。
“有刺客——”宁春草本能的大喊一声。
那黑影瞥了她一眼,又极快的收回视线。
宁春草心头有些莫名的感觉,口中高唤有刺客的声音,也不由戛然而止。
第214章 为什么是你?
王爷翻身而起,躲过长剑,并顺势取下墙上装饰的挂剑。
铮铮然的兵齐声,响彻原本安静的书房。
书房外头原本应当守了王府守卫的,可这会儿却像是全都睡着了一般,竟没有人近前帮忙。
那高大的黑影将王爷的招式尽数笼罩在他寒光闪烁的长剑之下。
宁春草不甚懂武功,却也能看得出来,王爷在黑衣人的逼迫之下,越发显得狼狈,疲于应对,力不从心。
她向后退到墙根,心头紧张不已,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黑衣人步步紧逼,王爷节节败退。
书房里充斥着兵器之声,压抑至极之时。只听得王爷的声音忽而染上了恼怒非常的意味,“是你!”
宁春草闻言一愣,向那黑衣人看去,怎么,王爷认识他?
那黑衣人点点头,“我来取你的命了!”
“是你!十年前……就是你!”睿王爷面色涨红。目眦欲裂,浑身如爆发了一团毁天灭地的愤恨之火,“我寻了你十年了!你终于又出现了!今日,我必定要你的命,为雪娘报仇!”
“我本就是要你的命。十年前,叫无辜妇人替你而死,我亦恼恨了十年。”黑衣人沉声说道。
宁春草靠着墙壁向后缩,她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好似跳到了嗓子眼儿,她不敢开口,恐怕一张嘴,心都会跳出来。
两人都爆发了强烈的怒意和杀机。
原本奢华舒适的书房却是遭了秧,黄花梨木的椅子。紫檀木的屏风,柚木的博古架……在两人兵器之下,倒得倒毁的毁,木屑乱飞。
宁春草的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闪烁的寒光像是密不透风的墙,叫她眼花缭乱,目不能视。
忽而耳边只听一声闷哼,寒光似乎停滞了一瞬。
宁春草眯眼看去,只见睿王爷胸前绽开一片妖艳的红色,宛如盛开的芍药花。
她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什么花,那是血啊!睿王爷受伤了!她大叫一声,“住手,你不能杀他!”
睿王爷和那黑衣人仿佛都已经忘了屋里头还有一个人,听闻此言,皆扭头向宁春草看过来。
宁春草一把拽下自己腰间挂着的黄铜铃铛,“你快走,不然我有办法叫你生不如死!”
睿王爷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宁姑娘快走吧,我同他的仇,乃是十年前就结下的,与你无关,不要牵扯进来。快走!”
说完,他不顾胸前之伤,硬是提剑而上。同那黑衣人斗在一处。
宁春草见状。咬牙,猛的晃动手中的黄铜铃铛,皱眉闭目,领会着自然之力。
她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运用这黄铜铃铛的力量,每次使用都有些侥幸的意味在。多半是蒙的。
不知是该说她运气特别好,还是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力量在指引着她,她内心之中,真的感受到自然的召唤。
只要她沉静下来,倾听内心深处的声音,这自然之力,就好似能够为她所用。
“停,快停下来……”宁春草闭目摇铃,似乎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在挣扎喊道。
她猛然睁开眼。瞧见睿王爷和黑衣人都面色煞白的扶着墙而立,两人气息紊乱,喘息不已。
睿王爷的手还有些抖,胸口的伤痛似乎牵扯着他,连剑都抓不稳了。
宁春草停下摇铃,那黑衣人深吸了一口气。
宁春草以为他又要朝睿王爷动手之时,却见他猛然间提步,向自己飞掠而来。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这黑衣人钳在怀中,提起跃出了书房。
“宁姑娘——”
风擦过耳畔。她只听到睿王爷中气不足的呼唤。
夜风很凉,黑衣人携着她,在房顶屋脊之上飞掠而过,速度快的叫人心惊。
宁春草嘴巴紧闭,没有开口说话,唯恐一张嘴,就要喝上一肚子的冷风。
黑衣人的脚步也不停,远离睿王府之后,倒是越发的快了起来。
宁春草吸了吸鼻子,风吹的她很有些冷。
黑衣人立时就发觉了。反倒将抱着她的手臂拥得更紧了些,似乎想要给她些许的温暖。
他终于在一个院中停下来的时候,宁春草的头发都被夜风吹得乱如鸡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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