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晴悠悠道:“还能哪儿,去四哥哥那儿瞧瞧。”
浅春道:“四少爷今儿早晨就出去了,说是会友,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宅院变小了,消息便传得灵通,一举一动各处尽知。
覃晴闻言,顿了顿,道:“那行,备车,咱们去二姐姐那儿。”
“是。”
…………
车轮慢慢,覃晴闲闲地靠在车里头,手上把玩着一把新打的长命锁,那是她得知覃韵怀孕的时候便派人去打的,只是至今都没有机会亲手交给覃韵,也不知她的外甥如今在覃韵的肚子里头什么样儿了。
车上缓缓的颠簸,覃晴靠在大引枕上头托着脑袋,便觉着有些昏昏沉沉,或许是早晨吃多了的关系,连着肚子也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覃晴放软了身子半躺在了引枕上头,道:“快到了没有?”
“大约快了吧。”浅春闻言,便掀了车帘往前头看去,却是眉心一皱,“咦,怎么走到巷子里头来了?”
“嗯?”
话音方落,马车便停了下来,覃晴支起了身子往外一瞧,只见对面的巷子中还停着一辆马车,帘子一掀便走下了一个人来。
“下车。”浅秋抓住了浅春浅夏的手,便连拉带拖地迅速将车内多余的人给清了空,简单行了一礼,拉着浅春浅夏便上了另一辆马车。
“王爷。”覃晴靠回引枕上头,“你怎么来了。”
言朔进到车内坐下,道:“自是来看你的,怎么样,分了府的感觉可好?”
马车立即便缓缓驶动了起来,覃晴抬头看向言朔,只见他的眼中布着红血丝,眉宇间显露的是不加掩饰的倦色。
“奉了圣上的御旨分的府,我自是极好的,就是不知王爷了,瞧着是一夜没睡的模样,怎的不回王府中去好好歇息?”
言朔的唇角勾了勾,“回王府中去,不过是本王一个人待着,不如来寻你一道,都是歇息,本王自是愿意同你歇在一起。”
这话中有歧义,什么叫同她歇在一起?她才不要同他一起歇息。
自相处以来,言朔也时常在话语上占尽她的便宜,每次覃晴难免要同他争辩几句,可这会儿看着言朔面上的倦色,便也算了。
“王爷用了早膳没有?车上备了点心。”
虽不知言朔昨儿个到底干嘛去了,覃晴仍是问了一句。
言朔轻笑,“你不提都忘了,叫你一说,本王倒是才觉着饿了。”
覃晴伸手开了车上的小柜子,“叫王爷饿肚子,那王爷身边的人可真得罚了,王爷身边也该找个人提醒王爷饮食起居了。”
言朔自己伸手取了糕点出来,道:“是了,本王身边从来都缺个能知冷知热的,这不便就等着你进门了么。”
覃晴的面上一红,“难道偌大的王府还没人提醒王爷吃饭么,那云销日日跟在王爷身边,叫他照顾王爷的饮食起居是最方便不过的。”
言朔看着覃晴,悠悠道:“王府里的人是多,可难道你要本王在你之前先找个女人,还是男人?”
这是什么混话,找个女人,还男人?
覃晴撇过头去不再看言朔,“王爷自己吃吧。”
言朔慢条斯理地吞了一块糕点入腹,看着覃晴愠怒的模样,调笑道:“瞧你这般醋坛子的模样,本王可是不敢找别人的,免得你一生气,我那王府里的味道都变了。”
呸!真是没一句好话的,覃晴冷哼了一声,白眼都没翻言朔一个。
马车缓缓驶出了城去,言朔安静吃着糕点,再没故意逗弄覃晴,直到马车停下来,言朔简单收拾了车中的杯盘进柜子里头,掀了帘子下了车,再扶了覃晴下车。
“咱们去哪儿?”覃晴问道。
马车外边,云销早已牵着马等候,言朔接了缰绳过来,先将覃晴抱上马背再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道:“山上。”
☆、第95章 ;
不似上一回顶着寒气上山,四月里的天气暖融,迎面吹在面上的风也是和煦的,山崖上的枯树抽芽,遮下一片小小的树荫。
言朔将马停了放在一边吃草,揽着覃晴便径直到了那树下坐了,拉着覃晴往后一靠,把人抱在怀里便阖上了眼睛。
这还真是拉着她来睡觉的?覃晴被言朔压在胸膛前头,微微抬起头,偷眼去看言朔,却也不敢多动,仍由言朔抱着自己小憩。
山顶的凉风轻柔,覃晴睁着眼睛待了一会儿,只觉着身上也涌上来一阵慵懒的倦意,索性便反手抱住了言朔的身子,闭上了眼睛。
阳光轻薄,阵阵的春风轻柔,带着树影缓缓摇晃,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没多久,言朔的手掌轻轻抚上了覃晴的脸颊。
“阿晴,本王昨日在兵部待了一日一夜。”
“嗯。”覃晴的脸颊紧贴着言朔的胸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言朔的指尖在覃晴的面颊下颌上流连来去,继续道:“你有听说过去年年关时的那件军饷贪墨大案吗?正好有你父亲经手。”
“嗯。”覃晴闭着眼睛懒怠睁开,又是淡淡应了一声。
去岁年末那件贪墨的大案子牵连甚广,流的血都能将护城河填满,便是他们二房正暗中闹着分家同大房老太君势同水火,她也依旧是有耳闻的。
言朔的眸光悠远,抬眼看着远处的天际,缓缓道:“这件案子牵扯太广,兵部官员被清洗,边关的守将也大半被撤换,但边关形势向来不稳,契丹人虎视眈眈,如今朝廷急需调派新的守将过去,除了从北方其余城池调拨大将,父皇还点英武伯父子前去,可这些都还不够。”
“哦。”覃晴又应了一声,朝堂政事她一知半解,军政更是上一窍不通,言朔说的调派边关驻将的事情她并不甚明白。
“边关戍防关乎国家命脉,有了上回地方大员盘剥军饷,戍边大将狼狈为奸的前车之鉴,朝廷希望能有一位皇子代帝驻守边疆,以行监军之职。”
派皇子驻守边疆?覃晴的身子倏然僵硬。
言朔的手臂紧紧环着覃晴娇软的身子,低下头来看这覃晴的额头,“阿晴,我要去边关了。”
言朔的嗓音很轻,仿若是一声叹息,覃晴抱着言朔的身子睁开眼来,迟迟没有开口。
言朔一直都是以书画诗词见长于天下,玉树临风儒雅温文少了一分在战场上拼杀的霸气,是以在军政上很难信服于人,可若是能戍守边疆,与军中滚打厮混一回,沾染上一些军功那便能大不相同。
北方边关有契丹人虎视眈眈,危机四伏,却也含着更多的机会。
他是皇子,又是御派的驻守监军,虽然兵权落不到他的手里,可一旦边关异动赢个大小仗,报上去的军功薄上便能有他的一笔,若是能有旁的作为,更是锦上添花,他日回朝,便能有军功傍身,于驻守期间又能在军中立威。
撇去边关苦寒危机重重,这便是一桩一本万利的绝好差事,以言朔的经营本事,想是回朝之时便是脱胎换骨。
“王爷要去多久。”覃晴问道。
言朔的眸光黯黯,“少则大半年,多则几年,全看形势变幻,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是多少年呢?覃晴的手缓缓攥紧了言朔的衣衫,“王爷会忘了我吗?”
不管前世今生,从她认识他这个人起,他们之间的分别至多不会超过几个月,真正的分别更是从来没有。
覃晴不知道,在不知多久的分别之中,言朔会不会忘了她,被边关的风沙磨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在心中只有她一个人。
“我,忘不了。”
不是不会忘,是忘不了,若是能够忘却,他便不会从上一世再追到这一世。
“王爷什么时候走?”
“边关戍守之事等不得,圣旨已经下来了,最快,七日之后。”
七日,这么快。
覃晴眸光一颤,手心紧握,简直要把言朔的衣裳揪出一个口子,默然良久。
“王爷,我舍不得你。”覃晴终于说出口。
这是他的前程,是他的宿命,是他的抱负,她拦不了,也不能拦。
她想不顾一切地跟他一起走,可是不可以,她很想他不走,她很舍不得他。
边关茫茫,关山千重,她是真的舍不得。
本王也舍不得!言朔的眸光波澜,将下颌抵在了覃晴的头顶,双唇轻轻吻着覃晴的发间,若是她能够再大一点,若是他能够娶她为妻,他一定将她一起带走,觉不单留她一个,可是不行……边关艰苦,戍边风霜,便是她已是他的王妃,他也不能带她走的。
“阿晴,等我,等我回来娶你为妻。”
路是他选的,分别在即,承诺什么都是空话,可他唯一能够说的,也只是这一句话。
所幸,她也还没有及笄。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王爷,记得要写信给我。”
哭着诉衷情未免矫情,形势已定也不可更改,心中离愁千言万语,却终是说不出口。
一时两两无言,言朔抱着覃晴,低头埋在覃晴的发顶。
“王爷走的时候要来找我。”覃晴低声道。
“嗯。”言朔点了点头,“我会在京中留下人手,浅秋会照看你周全。”
覃晴又窝在言朔的怀里许久,恨不能就这般抓着他到出京戍边之前,但总归是不能的,皇子出京戍边,要做的准备不知多少,上辈子言朔再厉害,也从没去过边关,以言朔的谨慎周全,想必府中的谋士已经聚了一堂,他回府之后怕是又是几日几夜的不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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