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岂会骗你。”覃韵刮了一下覃晴的鼻子,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展开来,只见只新描的并蒂双莲的花样子,“你之前托我的花样子可是给你描出来了,说说你这小姑娘家家的要这个做什么,可是也动了芳心了?”
覃晴瞧了覃韵手中的花样子,连忙夺过来塞进了自己袖子里头,心虚着没敢去看覃韵,厚着脸皮反驳道:“哪有,只不过自己喜欢罢了。”
覃晴的女红着实是没甚天赋,绣什么都勉强,而之前覃韵那里并蒂莲的花样子美则美矣却着实复杂,以覃晴之能实难驾驭,是以才求了覃韵给她描一张简单些的并蒂莲的花样子。
覃韵瞧着覃晴的模样,调笑道:“也是,这一个绣好了,正好将来能用。”
“二姐姐!”覃晴的面上微红。
这可真是嫁了人就不一样了,前些日子还叫她打趣得脸红着说不出话来,这会儿都能反拿她来打趣了。
“阿韵。”
覃晴正是羞赧心虚地不敢抬头去看覃韵眼睛的时候,一个低沉中透着冷然的嗓音蓦然想起,覃晴抬头去看,只见竟是沈厉过来了。
“夫君。”覃韵转过身去,垂下眸来喊着一声,绵软的嗓音中由带着羞怯。
“天冷,怎么也不披了那一件。”沈厉的眸光自一旁明镜臂上挂的那一件披风上而过,上来就取了展开裹在了覃韵的身上。
覃韵笑了笑,眉目暖暖,道:“从老太君那里出来的时候忘了。”
沈厉蹙着眉认真地盯着那披风上的带子,手指绕了两几下便将披风给覃韵系好了,然后道:“天冷,下次可不能忘了。”
“嗯。”覃韵轻轻点头。
沈厉的面目冷峻,却是道:
☆、第74章
覃晴的这一声是喊得情真意切,可哪里想到沈厉肚子里头的弯弯绕呢,只想着他是真对覃韵好就是了。
“时辰不早了,咱们去梧桐院吧。”
沈厉将披风给覃韵裹紧了,道。
“是啊,娘该等急了。”覃韵叫沈厉一提,也是想起来了,回身同覃晴道了一句别。
瞧着覃韵美满幸福,覃晴自是再没有什么好说的,应了声让了道,笑眯眯地就看着沈厉覃韵远去,自己也回了绣楼里。
覃韵归宁的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傍晚的时候沈厉带着覃韵回去的时候覃晴陪着送到了二门的门口,瞧着覃韵仿佛收也收不住的眉宇间的柔情笑意,覃晴也跟着笑着,立在二门口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这一世,她的二姐姐终于是飞出了宁国公府这座牢笼,而她……
覃晴唇边的笑意微敛,露出一丝涩然来,而她既然有幸多活了这一世,便该经营起她身边所有重要之人的幸福,这般,才算是不枉老天给了她这一世。
…………………
天幕低沉,寒风萧瑟,窗外一夜的冷风呼啸,后半夜的时候只听窗外有簌簌的轻响声,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停下,覃晴醒来的时候天方才微微的亮,只是窗纸上却是被透出了一种惨白的亮来。
这天是真的冷,覃晴昨夜又挑灯绣坏了一块锦帕,这会儿真是懒怠起身,便又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直到丫鬟敲了门拿着洗漱的东西进来。
“姑娘,昨夜外头下雪了呢。”浅春一面将鲛绡帐撩起来用金钩子钩了,一面道。
“是吗。”覃晴漱了口,拿帕子擦了擦嘴。
京中的冬日下雪是常事,她看着那么多年那么多回了,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
洗漱完毕,浅夏扶着覃晴起来换上了新制的冬衣,桃红的小袄外罩着银鼠褂子,同色桃红的裙子上绣着一枝白梅。
“姑娘今儿想戴什么?”
梳妆台前,浅夏抽开了妆奁,看着镜中的覃晴问道。
覃晴的眼睛都没往妆奁里看一下,只看着一旁的小筐里放的那一团废了的布,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那是按覃韵归宁那日给的花样子绣的,过去的几天功夫里,覃晴练手练得到是不少,只是没一回是好的就是了。
“随意梳一个就是了。”覃晴有些意兴阑珊。
“姑娘,王爷今儿在香金楼呢。”浅秋忽然在旁说了一句。
言朔今日想见她?
覃晴的眸波微动了一下,浅夏更是心领神会,将已经挽起的一束青丝又打散了,重新开始。
浅秋偷偷地飞快从镜子里觑了一眼覃晴,只见覃晴的面上平淡如初,辨不出喜怒来,良久,眼眸方动了一下,伸手从妆奁里头取了一个方方的锦盒。
覃晴将锦盒打开了,瞧着里头青翠欲滴的碧玉桌子,一瞧着便觉出一股凉意来,说来,这玉镯子大多都是夏日里头戴的多。
覃晴褪了手腕上的掐丝的金镯子来,白嫩的手掌一拢一穿,便将那碧玉的镯子带在了手腕上。
碧色的镯子衬着仿若凝脂般白皙的手腕子一晃一晃的是真真的好看,浅秋瞥了一眼,暗松下一口气来。
真是怕这主子气起来甩手就把东西扔了呢。
“浅春,跟娘说一声,就说年关进了,我想去香金楼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式样的首饰。”覃晴道。
“是。”
浅春应了声,立即就出去了,报到温氏那里,温氏只唠叨了一句说库房里的首饰那样多,老太君赏的也不少何必往那种二流的铺子里头去,却也不多心,只当是姑娘家家的要漂亮了,喜欢往首饰铺子里头瞎晃,便应了。
覃晴在屋里头装扮齐整了,又用了早膳,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不早不晚的时候,便带着丫鬟出了门。
昨夜下了半夜的雪,便积了一层下来,却并不算多厚实,覃晴出去的时候,京城主干道上的雪大多已经清扫到了路两边了。
“姑娘喝茶。”
马车不急不缓地平稳往前,浅春斟了热茶递给覃晴。
覃晴接过来,也不喝,只是拿着捂手。
浅夏道:“这天可是真冷,奴婢瞧着天还阴着,怕是还压着一场雪吧。”
覃晴道:“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四哥哥还住在书院里头,叫人过去看看褥子够不够厚,炭还够不够用,这四哥哥平日里头一声不吭的就知道看书,别冻着了都不知道。”
“是。”浅夏应了声。
覃晴举起手里的杯盏嘬了一口热茶,身子里头暖暖的,放了茶盏靠在车上,手上不由抚上了手腕上的碧玉镯子,缓缓阖上了眼。
车轮辚辚,不知过了多久的功夫,马车终于停下了,覃晴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下车,却见浅秋的手一伸,阻止了浅春掀车帘子下车的手。
“嗯?”浅春疑惑地侧头看着浅秋。
“姑娘,这儿不是香金楼,下不得车,您挑了那车窗帘子看看吧。”浅秋道。
覃晴亦是心中疑惑,却是依言挪了挪身子,挑了那车帘子,透过雕花的车窗子看去,大约可以猜测马车是停在了街角的位置,前头拉车的马同车夫已是过去了街角,只余下她们后边的车厢还没过,这么看出去,正好对着前头巷子里一户人家的大门。
覃晴的眉心微皱,略一思索,便认出来了那是卓浔的府上,上一世她只来过一回,是得知卓浔有退婚之意是以来阻止的时候。
那时也是在街角的位置,她让浅夏去敲了门把卓浔找出来,她高傲地告诉他退婚可以,但必须让她来退。
只是卓浔那个伪君子当面应得好好的,背后却是阳奉阴违。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覃晴的面色冷冷。
“您看就知道了。”浅秋道。
覃晴咬了咬唇,又按捺住脾气再看了过去,凝了凝声,只听风中送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有打砸的,有喝骂的隐隐约约却是混乱。
怎么回事?覃晴的眉心凝起,只听着那杂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还夹杂着人凄厉的喊叫声,然后砰的一声,大门就被拉开了,从门里头噼里啪啦飞出来好些东西,有些砸在地上碎了发出极刺耳的声响,接着一群家丁打扮的人率先从门里涌了出来,一同冲出来的还有一个披散着半百头发的消瘦的中年男人,手中挥舞着扫把左冲右突。
“我不走,打死你们,我不走打死你们!呀!呀!”
覃晴眯着眼睛看去,只见那个披散着头发同疯子一般的人正是卓浔生父,翰林院的卓大人。
“他怎么了?”覃晴不禁转头问道。
虽不曾见过,可覃晴也是知道那卓大人是个古板守礼的人,是书呆子惯有的哪一种清高绝世,怎么成了这样了?
浅秋道:“回姑娘的话,前些日子卓仲叫御史参了一本,说是私下妄论朝政对朝廷的决策多有不满。”
覃晴微愣了愣,“有些御史之言未免捕风捉影,可是有证据?”
卓仲耿直古板不知变通,被人弹劾估计是常有的事情,能活这么多年想必皇帝对他也是心中有数,御史靠上本子弹劾吃饭,若没实据,皇帝恐怕也未必就信了。
“却有其事,卓仲酒后失言叫都察院下头的御史亲耳听见了,还有,”浅秋顿了顿,“礼部侍郎参卓仲教子无方,纵容其子与亲妹……乱\伦,圣上一怒之下,便摘了卓仲的官帽子除了卓浔的功名,下令驱逐出京永世不得返回,卓仲怕是受了大刺激,圣旨一下便疯了。”
什么?乱|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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