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回宫吗?”其中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问道。
“回回回,不回宫还能回哪儿?难道还能回裕王府么?”言沂一脸的兴致缺缺,叹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狐毛大氅,这六哥最近脾气喜怒无常,他不就是把他放在桌上的破荷包给扔了,就直接被黑着脸赶了出来,话说,那个荷包这么丑,六哥府里怎么会养这么蠢的绣娘?
“爷,您上车。”眼见着马车已赶到跟前,小厮忙撑了伞引着言沂上车。
都是那个蠢绣娘害的!言沂的心中狠狠唾了一口,抬脚便要往前走,眼角的余光却是不经意间瞥见有些远的前头,一辆招摇华丽的朱轮马车转过街角而去。
这样招摇,除了宁国公府还会是哪个?言沂眯眼看去,只瞧着有些熟悉,当初颐园的外头他见过一回,又刻牡丹又嵌珍珠的,那是专门载宁国公府最得宠的六姑娘的马车吧!
嘿哟,是覃晴呢,言沂的面上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听说最近她两次主动求见六哥都遭拒了,他就说什么来着,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果然被六哥厌弃了。
想到这个,再想到之前覃晴那分明不把他当回事的态度,言沂就起了坏心,连忙跑上两步指着覃晴的马车道:“快,追上前头的那辆马车。”
今儿他叫赶出来了有气儿没地撒,可巧就给他撞见了,还不得好好上去找找晦气?
言沂坐在马车上,满心盘算着如何稀落覃晴,待马车一停下便波不急待地钻了出去,却只见进了一条深巷中,自己的马车前头正静静停着宁国公府的那辆马车。
巷中寂静,言沂下意识就觉着不对劲,匆忙跑上去一瞧,果然见马车的前头没有车夫,再伸手一掀车帘子,只见里头倒着两个丫鬟,正是他以前见过的覃晴身边的两个丫头。
“爷,还活着呢。”一个小厮壮着胆子上去探了探浅春浅夏的颈动脉。
“废话,本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吗!”言沂放下帘子转过身就往自己的马车跑,“快回去找六哥,出事了!”
虽说那个覃晴不识好歹真的很讨厌,但怎么说宁国公府里也就这么一个聪明姑娘了不是,不耍妖娆也换着法到处作妖添堵,也是真的难得不是?况且还能得六哥的喜欢更是不容易,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十万火急一般,言沂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香金楼里,连厚重及地的大氅都来不及脱,跌跌撞撞跑上楼去,却是正撞上匆忙下来的言朔。
“六哥!”言沂在楼道上没缩住脚,一下就撞了上去。
“小九。”言朔一下提起言沂的后领就往一边放,“你先让开。”
“六哥!”言沂叫裹得像只胖熊一般身形笨拙,可仍是一下扭身反抱住言朔的大腿,喊道:“六姑娘出事了,你去救救她!”
“在哪里?你怎么知道了?”言朔揪开言沂的动作一顿。
言沂虽是心急,可仍是心中清明,听清了言朔言语中分明是知晓了的意思,在一瞧言朔手中捏着的信件,也是明白缘由,道:“我看见了,就在前头不远处的巷子里。”
“你让开,我去救她。”言朔的面色沉沉,春儿来报,他不仅知道覃晴会出事,更知道原委,果然他还是不能放任宁国公府里的那些人让她自己去收拾么!
言朔挡开言沂飞快下楼,言沂才注意跟着走的侍卫里头,云销早已不见了踪影,这是去调王府的玄衣卫了么?言沂有些愣愣地想着。
☆、第60章 此处开始甜甜甜
覃晴是叫冻醒的,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堆跳越的火光,以及围着火堆四散做着的匪徒。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车帘子掀开来的时候,扑面而来的不仅仅是冬日的冷风与雪花,还有一团白色的粉末,猝不及防地吸进了鼻子里面,然后她便昏了过去。
所以,这是被绑架了。覃晴又悄无声息地飞快阖上眼睛,鼻间能闻到的,是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酒肉味道,刚刚她只瞧了一眼,大约能看清有五六个绑匪正在喝酒吃肉的影子。
会吃谁要绑自己呢?覃晴想了想,以如今的处境,似乎没有人同她深仇大恨到如此地步。
覃晴的心中思索,可答案却并不用她去猜。
“大哥你说,这后边的银子什么时候会送来,咱绑了人可就要亡命天涯了,那婆娘不会赖账吧?”有一个粗犷的嗓音响了起来。
“她敢!那婆娘要是敢赖账,咱就把事情给她捅得全天下都知道,看她怎么活!”
柴火堆起的简易火堆燃气的火光中,五个彪形汉子提着酒坛拿着肉狼吞虎咽,多少带着大小剑伤刀疤的裸露皮肤与透着凶狠的眼神里,明显地招式这他们身份的不寻常。
“那大哥,那婆娘有没有说这绑来的小妮子要怎么弄,杀了?”有人看了一眼被丢在角落里的覃晴,问道。
为首的老大的面上有一条几乎斜劈了半张脸的刀砍旧伤,闻言狠狠地用嘴从手上的烤鸡上扯下一块肉来吞进嘴里道:“那婆娘说了,抓到人只要过了一夜,随意处置就是。”
过一夜?不勒索蜀锦,也不提条件,只抓她过一夜?这分明就是以毁了她的名节为目的。
虽然她才只有十二岁,可到底是半长成了不是三四岁,被人掳去一夜,足以叫她名声尽毁。
会这样做的,有可能是宁国公府的政敌,但那些绑匪却一口一个婆娘,说明主谋是个女人,而最近她狠狠开罪的女人并且能够操控她的车夫将马车赶进偏僻处的以便匪人行事的,只有一个人了。
“随意处置?”尾音略略拔高吗,带着一种兴奋,其中一个瘦小精干的绑匪的面上露出不寻常的笑来:“大哥,我听说这京里有些正房的贵夫人处置家里头的小妾庶女什么的,有时候就用这一招来对付,为的就是毁了人家的名节,上回我认识的另一帮兄弟就干了这么一票,不仅拿了一大笔银子,听说……嘿嘿,听说他们还自己玩了一遍,最后把人卖到别处的窑子里去,又赚了不少呢!”
此言一出,瞬间周围一阵寂静,有人回头看了一眼覃晴,有些犹豫道:“可咱抓的这个毛都还没长齐,能用吗?”
“嘁,小的味道才不一样,你没见窑子卖的,有些越是小银子越贵,我还听说,京里头有些有钱的老爷就好这一口,觉着小的味道才嫩呢!正好逮了个小的,咱们今儿个也尝尝那味道!”那人说着,眼睛却是看向为首的那个刀疤脸大哥。
那刀疤脸只闷声大口大口啃着手里的烤鸡,末了提起酒坛子就往嘴里灌了剩下的半坛子酒然后将空坛子往地上一掼,“妈的,反正人已经绑了不用白不用,今儿个老子就试试京里头那些老爷喜欢的味道!”
说着,便起身往覃晴处走去,引得跃跃欲试的旁人一道掼了空酒坛子,跟着围了上去。
覃晴永远也想不到,今生竟然会遇到同上一世一般的境地,上一回是言彤,而这一回却是韩氏,莫非只因她是宁国公府的六姑娘,是以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个命运吗?
粗糙肮脏的手抓起覃晴的肩膀就要将覃晴翻过去,却倏地叫利刃给划开了口子。
“啊!”刀疤脸猛地缩回手,只见上面竟叫什么利器给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
“大哥!”
其余众人也是一惊,下意识都注目而去,覃晴趁机飞速爬起身就往门口飞奔而去,却在临近门口的时候叫人抓住了后领子往地上一甩。
“臭娘们!”
“别过来!”
刀疤脸带着人缓缓靠近覃晴,却见覃晴从地上翻过身来,手上握着一样细小的物什。
“哟呵,”有人看清了覃晴手上的东西,不屑地笑了,“这是什么,剔牙的玩意儿吗?”
覃晴死死咬住嘴唇,那是她从覃子懿那里要来的小匕首,莫非真是天道难违么?上一世她死在这把匕首上,这一世依旧要重蹈覆辙?
覃晴抓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着,她不服,她不甘,为什么重来一次她依旧是这样的结局,她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做,好多的话没有对该对的人说……
她是宁国公府的姑娘,身份显贵,名节更是维持她如今所有一切的东西,如果她没有了这一样,那么她便会再次落入泥底,甚至比上一世还要不如。
若是今日名节尽毁,那便是她有朝一日还能逃回宁国公府,依旧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上天为何要如此待她!
“别废话,她敢伤了我们大哥,今儿咱们就他妈弄死她!”
“对,弄死她!”
狠毒的话语中带着淫邪的味道,肮脏的双手缓缓逼近,覃晴的心底蓦地沉下,冰冷锋锐的刀刃终是贴在了自己脖颈上。
“别碰我!”覃晴的声音中含着一种尖利的决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仅仅是女子的贞洁,还有她两世身为世家女子的尊严,上一世不能被触碰,这一世依旧不能被染指!
女子绝望的怒喝带着不容忽略的气势,却不能掩盖其穷途末路的处境,能一时威吓住敌人,却不能损害敌人半分。
“哟呵,她还要自尽?你倒是自尽一个给大爷瞧瞧啊!”肮脏发黑的双手只停了一下,便继续朝覃晴而去,触碰上覃晴刺绣精美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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