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晴看着覃涵满面的不知是怒火还是妒火的模样,心中也是真真觉着可笑,这么些年来宁国公府迅速颓败比貌似比她前世更倒霉的模样,这般世态炎凉尝了三两年,竟也是丝毫没磨练了覃瑜覃涵的蠢性子,看见她就想上来咬一口,真是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覃晴地唇角凉薄地勾了勾,嗓音不重,只正好叫拦在自己身前的覃瑜覃涵听了,“自古嫡庶有分,尊卑有别,长公主的寿宴竟然也让二位庶姐来了,可真不知府内的当家人有如何妙思,却是不知若是知晓二位庶姐这般不顾体面,在长公主的院前就凶神恶煞地拦了昔日的嫡妹兴师问罪,下一回还能不能再放心叫二位庶姐出门了。”
虽是是分了家,但当时覃沛递进宫里的折子里头说的却是笼统的,只说了老老爷去世他这个儿子不能在赖在家里,也该独撑一个门面之类的缘由,隐晦地点了一点兄弟不合的意思,倒是在明面上全了两方的脸面。
如今宁国公府的儿子只有覃沛一个人还算身居要职在皇帝面前能说上话,逢年过节也还往宁国公府里送个礼请个安什么的,维持了表面和气,老太君那样好面子的人怎么能够允许两个庶女再找覃晴的晦气进一步恶化与覃沛的关系,岂非是疯了。
“两位庶姐还是自便的好,难得有这般大的盛宴,可是莫要为覃晴耽误了功夫。”老太君能让覃瑜和覃涵往武阳候府来,不仅是因为府中再无其他姑娘,更是给了她们一个凭着自己本事芳名远播的机会。
说着,覃晴也不看覃瑜覃涵霎时愈发羞恼到铁青的嘴脸,绕过了人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5章 ,请勿转
春日的天光晴好,因着长公主的寿宴,武阳候府中不可谓是热闹到人满为患的地步。覃晴带着丫鬟往后院的女眷聚集的暖阁去了一趟,到底身份不如从前,又几年没出来了,跟不上这贵女圈子里头的变化,转了一圈也懒怠铆劲硬往里头钻,觑空便退了出去,进了花园的小径里头。
前世今生,这武阳候都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覃晴也是熟知后院宴宾着一块地方的地形,自是知晓哪个旮旯里头是一处清净幽凉的所在,七歪八拐地走了一会儿,便离了小径,拨开了稀疏的树丛就绕出了假山。
清风迎面,水光粼粼,除了武阳候府中的人大约很少外宾会知道,拨开树丛转进假山的旮旯缝道竟有这样一处临水的平台,覃晴当年也是在诗会时寻找更衣之处时无意发现的,叫丫鬟略略找府中的人一打听,才知晓这一处是当年武阳候府为了迎长公主在府中增建花园,又心思奇巧地挖了一条七歪八拐的水道纵通全园以便长公主乘画舫览园。
而这一处便是当初设下的可临时停靠的埠头之一,可后来这一段的水道两岸又增设了假山奇石林,没什么停靠的价值,这一处埠头自也是废了。
此处幽静,覃晴醉心才名,上一世也只不过来过一次,如今想起来,却是一处逃避暖阁里头喧闹的好地方,只是——
覃晴看着站在水边的淡淡杏黄色绣蟒圆领衫的身影,竟是有人比捷足先登。
覃晴下意识是想转过身去直接逃走避开这个太子爷的,可来是发出的声响却已是惊动了站在水边的人转过了身来。
“覃姑娘。”言湛的唇角清浅勾起。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眼见是走不了的了,覃晴垂下眸子躬身行礼。
低眉顺眼,却是浑身的警惕疏离,言湛看着,只觉不该如此,道:“此处并没有旁人,覃姑娘不必多礼。”
覃晴起了身,可嘴上却是一板一眼道:“谢太子殿下,只是礼不可废,臣女当谨遵尊卑。”
言湛闻言,眸底的颜色黯淡了一下,复又抬眸道:“上回的事情,多谢姑娘了。”
覃晴听出言湛指的是上回围场的事情,想到这一事,覃晴紧绷住的唇角不由的松了一松,微微牵了牵唇角,抬眸看向言湛,道:“臣女不敢,是臣女该谢太子殿下的才对。”
若是当时言湛直指在那天夜里遇见她,固然是立即洗脱了他的嫌疑,可是相应的,也给了人疑惑她为何能遇上太子殿下继而给覃妃机会牵出晋王的事情。
还有言沂的那一通乱编谎话,在皇帝面前是言之凿凿编的滴水不漏,可身为当事人的言湛想必是心中清楚明白得很。
固然当时的情况言湛似乎只能借此脱罪出来,可若是有心,就言沂那一通三分真七分假的瞎扯,也能当场叫拿捏住反将一军,治他个欺君之罪。
说来,还是全靠了这个太子殿下她才能全身而退。
覃晴心中下意识的防备一松,面上便也缓和了起来,言湛的唇边也浮上了笑意。
“今日姑母寿宴,园里搭了戏台子,正是热闹的时候,姑娘怎么来了这里?”
你不是也躲进了这里吗?覃晴心知这个太子殿下的禀性,怕还是不能融于这京中的浮华富贵才避到这一处来,是以也不故意反问,只是如实道:“外面太过喧闹,臣女已有几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是以才想寻个清净之处。”
“本宫也是因为这样呢。”言湛却是不避,轻笑着便说了出来,虽是清风朗月,却带着丝丝苦涩。
覃晴微垂了眸子,这话再下去,未免涉及一些皇家家事,瞧这太子说话直白顺口,还不知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倒是逢人说话留三分,身为当朝储君便是不惜字如金,也该字斟句酌喜怒不显,她与他不过算是勉强共患难了一下子罢了,可是不能再多听这太子殿下不经意诉出来的苦。
当下,覃晴便思忖着转掉话题,眸光四处一扫,便落在了言湛手中一只草编的鸟上,道:“太子殿下手中编的,可是一只鸟?”
言湛闻言,低头看向手中刚堪堪编到尾还没藏了最后一些露出的草头的鸟,那是他顺手从花丛里拔的草编的,笑道:“这鸟编得可像?”
太子殿下问话,覃晴自不会说否,况且言湛手中这草编的鸟也是真像,便点头道:“自然像的。”
“那送给你。”
覃晴的话音方落,言湛便直接接了上来,低头将最后冒出来的一些草头藏好了,伸手就递给覃晴。
呃,这……覃晴不过是随口转的话题,倒是不知竟叫言湛误会成她想索要的意思了。
这太子的殿下的东西矜贵,如她这般的臣女可是要不得。
心中登时便想好了回绝的客套话,覃晴看着言湛递过来的小鸟,再抬头看向言湛唇边淡然纯澈丝毫不含任何杂质的笑意,却是忽然有些说不出口来。
在这处处暗含陷阱勾心斗角的倾轧之间活得久了,却是真真难得见着如言湛一般的清流。
“那臣女便谢过太子殿下的好意了。”覃晴伸过手,笑着接过言湛手中的草编鸟。
言湛唇边终是浮现了一抹真心的欣喜,动了动嘴唇,可尚未开口,便听一道低沉温润的嗓音横插了进来。
“原来太子殿下在这里。”
树丛微动,一身孔雀蓝绣银线涂团云蟒纹的言朔清俊文雅走了出来,停在覃晴的身旁同言湛笑着拱手行了一礼。
“六哥。”言湛唇边的笑意清淡。
言朔的神色谦和有礼,笑道:“姑母已经往府中的梨园里去了,却是不见太子殿下,却不想殿下竟是往这里来了。”
“自处风景甚佳,又清净,本宫也是无意中转到此处的。”言湛的神色淡然自若,却仍是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覃晴,顿了一下,道:“这位是……”
“覃姑娘。”却是不想,言朔竟是先言湛一步开了口,“不想覃姑娘也是在此。”
覃晴不想言朔倒是丝毫没避讳的意思,是以也不扭捏,顺着便朝言朔行了个礼,“臣女见过裕王殿下。”
“六哥也和覃姑娘认识?”言湛问了一句,有些微微的诧异,这个六哥不是前些日子才回的京吗?
言朔转头看着覃晴,深沉的眸中幽光跳动,“本王尚未奉旨戍边之前曾于覃姑娘有过几面之缘,算是老相识了。”
老相识。覃晴的眉梢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堂堂皇子,这三个字岂能随便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头上套的。
“原来如此。”言湛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依旧垂眸恭敬的覃晴,却是未看出端倪。
“戏已经开唱了,今日是姑母的寿辰,父皇和母后赏赐的寿礼也快到了,太子殿下还是回去吧。”言朔说着,便是伸手一引,侧身彻底挡在了言湛的眼前。
言湛唇边的笑意淡淡,也未多言,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方拨开树丛,便见着武阳候府的管家带着侍女小厮候在外头,见他出来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嘘寒问暖,直围着往梨园走去。
清风和煦,听着嘈杂的声音飞快远去,埠头边上,言朔看着站在身前渐渐抬起头来的少女,温文儒雅却疏离冷淡的神色迅速柔软,伸手抚上覃晴的面颊,“怎么还是这般瘦弱的模样,这些日子可是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挑嘴了?嗯?”
原是前些日子一直在二房小厨房里头做菜的师父不慎摔断了手要休养一段时日,府中便临时请了一个过来,可好的师傅哪里能轻易请到还就只做临时的?正逢覃晴重病吃什么都没味儿的时候,难免要挑嘴,也是覃晴那时总不肯吃饭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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