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涟漪将一方手帕牵着两只角无聊地翻着跟斗,轻声道:“恕你无罪,说吧。”
“是,那奴婢斗胆说了,就说这性子吧,小姐以前脾气大着呢,一点不如意便砸东西,哪像现在这么好说话。”小环似乎放开了,一口气往下数:“小姐以前最不爱读书了,就连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唔唔……唔……”
“不许胡说。”秀珠吓得捂住她的嘴,眼睛警惕地盯向房门口,看有没有人进来,或是躲在墙角下偷听。
扑通一声,不知就里的小环也吓得跪倒在地上,“请娘娘恕罪,小环,不,是奴婢讲了不该讲的,奴婢该死。”一边说一边竟抬手往脸上扇。
“住手。”窦涟漪皱了皱眉头,“秀珠,还不将她拉起来。”
“谢娘娘饶恕。”小环谢了恩,方才从地上爬起来。
☆、第005章 二见入相思
窦涟漪捏了一块凤梨酥送进嘴里咬了一口,有些硬,准是厨房那帮势利眼将隔夜没吃完的送来了,如是妹妹,定会大发脾气吧。
可她咽了下去,将剩下的大半块放回去,故意叹了一口气:“从前是家里,可以由着性子来,如今上有太后、皇上,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哪敢由着性子来。”又状若娇羞地瞟了两个丫头各一眼,“听说皇上喜欢娴静温柔的女人。”
他呢,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小姐说得也是,就是觉得小姐太委屈了。”小环深以为然地点头,见她忽然不吃了,坐在榻上兀自发怔,忙道:“娘娘,是不合味口?娘娘想吃什么,我去通知厨房做。”
“娘娘?”
略略提高的一声将她惊醒,捂了捂有些发热的脸颊,暗道我这是怎么了哟,懒懒地摆了摆手:“算了,别麻烦人了。”
话一出口,秀珠与小环对视一眼,简直觉得这脾气好得有些过份。
次日早上,窦涟漪拜见完太后,原路返回路过花园时,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昨天的情景,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不知该拐向小院还是直接回宫。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怎地不走了?”
忽闻身后传来黄鹂一般菀转的声音,回眸一看,果然是萧淑妃娉娉婷婷地走过来了,朝她福了福,笑盈盈地问:“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姐姐到底在看什么?”
窦涟漪慌忙将手中的玉笛往袖子里拢,口中敷衍道:“原来是萧妹妹,这园子里的桃花开得越来越好了,可惜那日陪太后赏花,不想半途而废,这不,正赏着呢。
“原来是赏花啊,妹妹还以为皇后姐姐在等人呢。”萧淑妃习惯性的掩口吃吃笑道。
可是这样的话,在宫中绝非可以拿来玩笑的。
“妹妹言重了,本宫就算等人,也是在等皇上。”她极力按捺住心中的慌乱,故意混淆视听,如果让人知道,她私会男人的事,只怕不比代妹出嫁的罪名轻一分。
萧淑妃用丝帕掩了嘴,吃吃笑道:“那是自然,看来帝后不和的传言都是假的,皇上皇后如此情深款款,私会在御花园。”说到这,手帕一扬,双手拍了一记,“这一曲折子戏的戏名就叫庆元帝花园会皇后,岂不妙极。”
这萧淑妃的嘴也太损了,明知道皇上连她这位皇后的面都不肯见一下,又是赐题“冷芜宫”,又是罚禁足的,哪来的恩爱可言。
可是是自己失言在先,也挑不出别人的理,再说了,即便挑出了毛病,又能如何?不受皇上宠爱,即便贵为皇后,还不是被人踩的份。若不是有太后这层关系罩着,只怕境状更惨一些。
“萧淑妃真会说笑,本宫笨嘴拙舌的自是说不过你,只是将皇帝皇后比做戏子,传到太后或者皇上耳朵里,只怕不好吧。”
蔫人也有三分脾气,何况她窦涟漪也未必是蔫人,脾气虽然不大,却也决非任人捏来捏去的面团。
一番话不温不火,果然将萧淑妃镇住了,着实没想到蔫人也有不蔫的时候,也怪自己失言在先,让人抓住了把柄,便强压了不快,敛袖欠身道歉:“原是妹妹嘴快了,还请皇后姐姐见谅。”
窦涟漪无意争锋,方才是她逼人太甚,又怕风言风语传出去不好,这才反将了她一军,见她服了软,只想息事宁人,便亲手扶起她。
“自家姐妹何须见外,你我姐妹一场,自是缘分,以后大家当协力为皇上分忧才是。”
萧淑妃勉强笑道:“皇后姐姐教训得是,妹妹谨记在心,一定照办。”又福了福,“妹妹不耽搁姐姐赏花了,先行告退。”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窦涟漪望着那抹姣好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是刚开始,成天明争暗斗、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而且后宫争斗太可怕了,一不小心便会身败名裂、满盘皆输,她摸了摸袖中物件,还是快点还回去,不然只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想着,竟在不知不觉中一路走到了小院外,她下了决心一般:“秀珠,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一下便出来。”
她吩咐一声,便抬腿跨过门槛步了进去,心蓦然一窒,他居然在。
只见他白衣胜雪,宛如玉树临风一般站在院中央,侧着身子,微微仰着首,优美的侧脸轮廓,少了一点贵不可言的感觉,却如一幅华美的画卷,令她怦然心动。
“你来了。”他并没有看过来,却这般如有神会地问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按捺住狂跳的心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防一不小心声音打了颤,这才轻轻地问了一句。
他终于转过身来,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睛看过来,眼神慷懒,却挟着惊人的穿透力,令她不敢直视,倏地垂了眸。
“你垂眸的样子,很好看。”他的声音很冷,却很好听,语气微带了漫不经心,似认真,又似调笑。
她倏地抬眸,神情略带了一点愠怒,“公子说话还请自重。”宫里不比宫外,况且她贵为皇后,岂容他人用轻薄的语气来取笑。
那人轻呵了一声,“原来你生气的样子,更有意趣。”
“你!”窦涟漪真心怒了,从袖子中抽出那管玉笛,递过去的同时,身子一扭,再也不想看他一眼了,“还你。”
“既给了你,便是你的,若不喜欢,扔了或是砸了都可。”耳边传过来他清冷却好听的声音,仿佛世上最好的盅药,令人心醉神迷。
可是她不能为他痴迷为他狂,她是有夫之妇,夫君还是当今圣上,从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便只能为一个人跳动。
可是要她将玉笛扔了或是砸了,她又如何舍得?
“我要出门几天,这段日子你每日抽时间过来,替我吹一段曲子吧。”他的话应该是求人吧,可是听上去像是在命令,末了,他还瞥了她一眼,加了一句:“别问为什么。”
她还正想问为什么,便被他堵回了喉咙里。
“安娘娘好,萧娘娘好,媚娘娘好。”忽闻院外传来秀珠大声请安的声音。
☆、第006章 捉奸未捉双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莫非给谁报信?”安贤妃的玩笑话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窦涟漪慌了,却听到那人叹了一口气:“想躲个清静都这么难。”说话间,人已到了南墙下,身子一纵,只见衣诀飘飘,人便不见了。
他莫非是宫里侍卫?
可也不像,世上哪有这样风华绝代的侍卫。
窦涟漪来不及细想,身后已传来脚步声声,听上去急急的,便将玉笛收入袖中,这才回转身来,故作惊奇道:“妹妹们是怎地寻到这里来了?”
三人齐齐敛袖欠身,同声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别看个个低眉顺首,可几只眼珠子却没一只歇着,早将小院角角边边扫了一遍。
“起来吧。”窦涟漪浅浅一笑,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令那三位有些失望。
“皇后娘娘,您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与皇上人约黄昏后?可是皇上一早便与臣妾告了别,说是出门办事,得几天才能回呢。”
胡莺儿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妩媚,软软糯糯的,不见一丝儿娇纵之气,可谁听不出来话里话外的意思,皇上一早出门的消息可是只有昨夜共枕的妃子才会知道呢。
话又说回来,莫说她没有明着得意,就算她明着得意也该她,后宫中,她的名位最低,可宫里谁人不知,岂止是昨晚,皇上可是夜夜宿在胡媚嫔的朝仪宫。
“各位妹妹有所不知,本宫赏完花,一路走来,竟发现这儿有座院子,进来一看,倒觉得这里清幽无比,便独自呆了一会,顺便想些事情。”
她的心里跟明镜似的,看这架势,竟是捉奸来了,好险,幸亏那人反应迅速,不然被抓个正着,自己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噗哧一声,萧淑妃笑得风情万种:“皇后娘娘的冷芜宫还不够清幽吗?倒要舍近求远,跑到这又偏僻又荒凉的地界来。”
“也许皇后姐姐初进宫,想四处熟悉熟悉罢了。”安贤妃的“贤”字不知是谁拟的,当真是再贴切不过,说话办事就是周全,说话间四处欣赏似地望了望,不禁赞许地点点头:“皇后娘娘的眼光果然独到,这座院子虽平常,妙就妙在后面爬满藤蔓的小屋,别有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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