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也觉不妥,俪妃乃一介女流,这退敌之事就不必劳您出面了。”宰相杜大人浅哼了一声,也不同意。
其他几位的意见也是大同小异。
“本宫请问,几位大人可有把握劝得寿王退兵?”窦涟漪的眼前闪现出那年中秋夜宴,寿王血溅当场痛失手臂的情景,或许,她同他叙叙旧把握来得更大一点吧。
几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认为:“月王与寿王尚有几分交情,兴许,或者,有几分把握?”
“正是,本王愿意一试。”月惊枫慨然应允。
窦涟漪不怒反笑:“国家大事岂容一试?若试之不成,后果之严重几位大人想过没有?此事就这么定了,大家不必浪费唇舌在这个上头。”
几位大人还要开口据理力争,月碧落抢先道:“既然俪妃信心满满,何不让她一试!好了,此事按俪妃说的办,大家不必再争了。”
“皇后娘娘……”
月惊枫待要据理反驳,却被窦涟漪略带不悦地打断了:“月王,皇后娘娘与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还是在你的眼里,压根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这话委实太重,月惊枫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微臣不敢,只是娘娘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闪失,还请娘娘三思。”
“月王,本宫已说过了,不必再争,议下个议题吧。”
月碧落更是生气地一挥手,直接下了懿旨。
杜、杨、海三位大人紧跟其后,“既是娘娘发了话,臣等附议。”宰相杜大人接着上奏:“老臣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月碧落一直揽着玄承泽不松手,闻言,只吐出一个字。
“按祖制,应于一个月后先皇入殡方可举行新皇登基大典,如今情势危急,老臣以为,不如提前行登基大典,以断了某些乱臣贼子觊觎之心,不知两位娘娘还有太子意下如何?”
杜大人当即将心中想法抛了出来,静等示下。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两宫娘娘与六位顾命大臣,堪称当今玄月皇朝最有权势的几位,进行一番深入的探讨后,觉得此法可行。
当即宣来钦天监大臣查阅黄道吉日,最后决定将登基大典定于三日后。
三日后,玄月皇朝举行了盛大的新皇登基大典,改国号万盛。
万盛帝玄承泽封母后月氏为圣母皇太后,封生母窦涟漪为圣安皇太后。
大典毕,窦涟漪即秘密离京,开启了说服寿王退兵之旅。
...
...
☆、第216章 劝退
官道上,一辆半新不旧极其普通的马车不疾不徐地前行,谁也猜不到里面坐着的是当今圣安太后,而草帽压得极低将眼中精芒尽掩的车夫则是京城八十万禁军首领月慕白。
车的前后左右,还有月王府五大护卫暗中保护。
此外,数十名高手扮作贩夫走卒隐藏在人群中密切注意着马车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风吹草动,便会不顾性命地保护马车中的人。
临行前,他们都向月王爷发过誓,必以性命护圣安太后安全。
好在这一路还算顺利,除了碰到几个不长眼的毛贼外,并无异常状况发生,于十日后按时抵达目的地——泾河与渭河的交界处。
窦涟漪站在水边,但见眼前泾河水清,渭河水浑,泾河的水流入渭河时,清浊不混,叹为奇观。
“周国师方面可有消息?”寿王迷恋星相,身边养着一群占星大师,其中一位周姓国师最受倚重,是以她事先派人将其家人控制起来,逼其为自己服务。
身后,月慕白颇是佩服地看向她的背影:“太后英明,他已答应按照我们的要求向寿王进言,希望会有效果。”
“很好,寿王大军几时抵达?”风吹起袍角,令她端立的身姿多了几分曼妙之态。
年轻的男子恭敬答道:“回禀太后娘娘,按寿王大军行进速度算来,应于五日后抵达对岸。”然后,是渡河北上直指京师,还是就此折转,便要看五日后的一场见面了。
“五日,时间有点紧,小白,督促他们务必在寿王大军到达前完成任务。”成败在此一举和一会,容不得半分闪失。
五日后,十余万大军兵临渭水与泾水交界处,但见寿字旗迎风猎猎,空气中都带了杀气腾腾的意味。
“停。”
为首的一匹高头健马,马上玄黑宝甲护身的威武男子举起一只独臂高呼一声,队伍骤然停止了前进,仍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队形,叫人不得不佩服寿王的治军之道。
“周**师,你日前卜的卦相怎么说来着?”寿王玄骜盯着波平浪静的河水,不得不怀疑法师预言的准确信了。。
寿王封地上最著盛名,也是深得寿王信任的周**师有口难言,只得硬着头皮言之凿凿道:“卦相云:泾渭不清异相生,属大凶之兆。”
“哼,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泾河水清,渭河水浑,虽相交仍清浊分明,何来异相?**师,会不会是你卜错了?”
语声一落,忽闻对岸金鼓战号齐鸣、众人呐喊之声,继尔剑弩声、人马声……不绝于耳。
“不好,我们中了埋伏。”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队伍骚动起来,而对岸声动天地,先闻屋瓦若飞坠之声,继尔马蹄声、刀戈相击声交织起伏。
寿王惊异之下,振臂一呼:“休要乱了阵脚,按队形一字散开,准备迎战。”
“寿王,您看。”
**师指着对面惊呼一声。
玄骜稳住了队伍,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泾渭水边,女人一袭紫衣怀抱琵琶,而鼓声、战马长嘶声、两军激战声在她的弹拨下倾泄而出,使闻者始而奋、继而恐,最后涕泣无从。
“雕虫小技,不自量力。”玄骜这才发现所谓的千军万马之声不过是一曲琵琶所发,当下不屑一顾道。
下一刻,他却瞠大了双目,但见渭水上游一股洪流奔腾而下,将泾河之水掩没,整个河面昏浊一片,已不复方才的泾滑分明之态,而激昂的乐曲自这股奔流中穿越而来,众他一向傲视天下、目空一切,这一刻也为之一寒。
“泾渭不清异象生。”**师惊怖地看着这一幕,冲口而出。
玄骜既惊且怒,天意果真不遂已愿吗?他不甘心,却又害怕逆天而动,正自犹豫不决间,河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艘精美绝伦的画坊,在湍急的河流中劈波而来。
画坊四面垂纱,风吹得轻纱曼舞,惊鸿一瞥间,坊中女人容颜绝世,气度雍荣,然神态已随着指间旋律转向低沉。
他不由闭目细听,先是节奏零落的同音反复和节奏紧密的马蹄声交替,好似大军突围落荒而走被敌军紧追不舍的场面;然后是一段悲壮的旋律,令人嗅到了一丝死神的气息;接着四弦一划后急伏,音乐戛然而止。
玄骜猛然睁开双目,心弦如被人用力弹了一下,颤动不已。
“寿王别来无恙。”轻纱洞开,女人端坐于坊中央,将琵琶轻置于桌上,冲着他浅笑,颌首致意。
他狠狠地呼了一口气,狂笑出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俪妃娘娘,那年中秋一别已有数载,本王每每想起俪妃之倩影不由神驰心往,难不成俪妃知晓我意,故来此一会?”
好一个狂妄自大又就放浪形骸的寿王。
“哀家欣闻寿王挟十万之众奔袭万里,进京奔丧,深感寿王兄弟情深,特来此相迎,你我阔别数年,可否请坊上一叙?”窦涟漪紫衫华服,那一声哀家既是提醒,也是压制,含笑发出邀请。
女人那种虽大军当前,却始终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之态,不由得不叫人佩服。
“主上,小心有诈。”副将赶上来提醒道。
玄骜睥睨一眼,不以为然道:“她一小小女子都敢大军当前泰然自若,难不成本王堂堂须眉还怕了不成,圣安太后,本王来了。”
狂声中,一道身影挟着劲风飞至,眨眼之间,桌子对面已坐了一个人,一双眼光精芒四射,眉间尽显狂放之态,身躯凛凛,胸脯横阔,似有万夫难挡之威风。
“寿王好身手。”她不由浅赞一声。
玄骜一双眼睛近似贪婪地盯着她的脸,“美人,想煞本王了。”一边说一边来捉她的手。
“我们且别喝别谈吧。”窦涟漪声色不动地滑出他的“抓捕”,亲手端起精美的酒壶,酌了两杯,端起其中一盅递到他面前,“寿王,请。”
玄骜猛然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啧啧称叹:“美人亲手,果然是味道不同凡响。”
窦涟漪没想到他张狂至此,却也不便发作,浅笑如旧地将酒盅置于他面前桌上,淡淡而问:“寿王就不怕酒中有毒?”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寿王恣意大笑。
撇开风流张狂不谈,男人的傑骜不驯与率性而为倒不失可爱。
“来,哀家敬你。”她举杯相敬,再一饮而尽。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欣赏,端起酒盅毫不迟疑地仰脖吞下,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痛快,只是太后此来,不会只是与本王饮酒叙旧吧?”
“当然不是,哀家念及旧情,不忍故人身陷危险,特来相救。”她含笑嫣然,殷勤地替他满上一杯,却,语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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