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正好端了刚出笼还热气腾腾的糕点來。月碧落便用银筷子夹了一块喂与小儿吃。窦涟漪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银制品可以试毒。好在并无异样。便略略放了心。
“好吃吗。泽儿。”
女人低了头。一双散发出母性柔辉的眸含着小人儿。半绺发丝垂下來。轻轻地扫着孩子的脸庞。惹得玄承泽咯咯发笑。好一副母慈子欢图。
莫非凶手真不是她。
此情此景。窦涟漪真的无法将月碧落与那样手段残忍的凶手联系在一起。
“主子。婉妃娘娘求见。”
一名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进來回禀。月碧落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不大愿意地命宣。
“婉妃來必有要事。臣妾与小皇子便不打扰了。如果娘娘沒什么吩咐的话。臣妾告退。”她趁机起身告辞。冲着儿子张开手臂:“泽儿。跟母后告别。咱们下次再來看望母后好不好。”
玄承泽小脸一团。嘴巴瘪了一瘪。月碧落连忙温言劝慰:“泽儿。跟母妃回去。等母后有空了便去看你好不好。”
见小人儿听话地点点头。月碧落的脸越怕如春花绽放。第一时间更新满目的温柔令人为之动容。
窦涟漪带着满腹狐疑与不安接过儿子。屈了屈膝。便抱着孩子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口。杜婉莹便进來了。她不由自主地将孩子紧了紧。口里教儿子问安。
“给婉妃娘娘请安。”玄承泽正是学话的年纪。一张小嘴倒是甜得很。不论见了哪宫的娘娘都叫得欢。
杜婉莹毫不掩饰心里的厌恶。只瞟了一眼。懒得答应地与母子俩擦身而过。
凶手会是她吗。
窦涟漪一边往前走一边暗自思忖。觉得又像又不像。女人摆明了讨厌皇子。或许心里真的恨不得他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是她若真的下过毒手。又何必表现得如此明显。
“娘娘。是要回宫吗。”想得入了神。以至上了轿半天沒发出旨意。素云忍不住征询一声。
她这才醒过神來:“去怡心殿吧。”自从泰山祭天大典回宫后。皇帝一直很忙。别说后宫其他几处了。便是从前來得最勤的关睢宫也少有光顾了。想着这个时候。皇上应该下了早朝。她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李莲成远远地迎了上來。殷勤地接过小皇子:“唉哟。几天沒有抱小主子。又重了一些。皇上昨儿个还在念叨小皇子呢。”
“又在哄本宫开心。皇上若是念叨。怎地几天不过去瞧瞧。”窦涟漪在素云的托扶下下了轿。半真半假地嗔怒一声。
李莲成四下看了看。这才小声道:“奴才跟娘娘说个事。娘娘可别惊慌。皇上要开战了。”
窦涟漪眼皮猛然一跳。自从西凉国俯首称臣以來。玄月皇朝周边安定。可谓四海升平。何來战事。
“莫非又有來犯之国。是西凉吗。”她惊问一声。
李莲成摇摇头:“您还是进去亲自问皇上去吧。”
正是盛夏时节。骄阳似火。给万物披上一层灿烂的金辉。明媚。热烈。昌盛……一切美好的句子在脑海中交替闪现。唯独与战争如此不搭。
她带着惶恐与不安进入大殿。毕竟。世上所有做母亲的都存着同样的希冀。希望自己的孩儿能在一个和平安宁的环境里长大。
世上。也沒有人喜欢战火纷飞。
怡心殿变了。这是她莆一进门的第一感觉。可是书案还是那个青玉书案。上面依旧堆放着永远批不完似的奏折。两旁还是及顶的书柜。成排的书籍散发出古朴的墨香。
下一刻。她发现了不同之处。书案后的一堵墙不知何时悬了一幅巨大的地图。图下。男人负手而立。背影说不出的气势凛冽。
虽是盛夏。屋子里的空气却冷得很。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轻轻地走到男人身后。轻舒广袖盈盈下拜行礼问安。
玄寂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地图。听到这一声。赫地转过身來。眉眼顿时荡漾开丝丝缕缕的欢悦。
“儿臣给父皇请安。”
小人儿挣脱李莲成的束缚。似模似样地参拜。疼爱、怜惜与开怀迅即爬上玄寂离的脸庞。俯下身抱起儿子。顺势扶起心爱的女人。
“泽儿。有沒有想父皇。”
男人必是熬了一夜。下巴上长出了浅浅的胡碴。这会拿它扎着儿子。玄承泽痒得格格乱笑。“痒痒。痒痒。”奶声奶气的声音冲淡了空气中的冷冽气息。
“还问呢。泽儿天天盼着父皇來。却老是不见來。只怕再过段时间不记得皇上了。”窦涟漪嘟起花瓣一样红艳的唇。娇嗔地睨了他一眼。
玄寂离呵呵一笑。凤眸斜飞一眼。着实令人惊艳:“噢。原來只是泽儿想念父皇。那好办。打今儿起。就让泽儿跟在朕身边。”
“不可。皇上明知道泽儿是臣妾的命根子。居然将他夺走。还让不上臣妾活了。”窦涟漪幽怨地抬眸。着急一声。
玄寂离抽出一只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腮帮子。眨了眨凤眸。继续逗弄道:“那就不好办了。皇儿想念父皇。可他的母妃并不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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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凶手竟是她
这人真是,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无非是逼她说出一句想念而已。
“好啦,臣妾天天想念皇上,想得吃不下饭睡不安寝,您这下满意了吧?”窦涟漪心一横,肉麻一声,终是有些郁闷:“只是皇上心里压根没有臣妾母子,居然天天躲在屋子里指点江山呢。”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墙上的巨幅地图,但见线与线纵横交错,朱笔分别标注出玄月、陈国、赵国、北越与西凉五国。
玄寂离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眸色沉了沉,将皇儿递与李莲成,挥手示意他带着小主子出去。
“皇上,真的要打仗吗?”她小心地问出了心中的不安。
男人轻轻拥住她,一起转身面向墙上的巨幅地图,如寒潭一样深邃的眸子深处风云暗涌,扬手指着正中两个朱红大字。
“你看,五国之中玄月居中,从好的方面来看是四方朝拜之象,至于坏的方面则不言而喻,处于其他四国的重重包围之中,随时面临被四面夹攻的危险;所以,朕要一统中原,建立大玄皇朝,为泽儿打下一个太平盛世。”
那种气概,是一种气吞山河、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令闻者折服。
“古语有云:好战必危,皇上,您要三思啊!”作为女人,她早已迷失在他与生俱来的皇家气度里,然,作为一位母亲,她不得不提醒。
闻言,玄寂离立刻面现不悦:“难道你不相信朕吗?”
“臣妾不敢,臣妾恭祝皇上出师大捷,灭四国、统一中原,成就一代霸业。”她已然明白,男人决心已下,再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前进的步伐,自己唯有日日祈祷王师早日凯旋,完成统一霸业。
龙颜大悦,玄寂离唇启傲然:“用不了十年,朕定要三山五岳,四海升平,建立我大玄千秋万代基业。”
……
庆元十五年十二月初九,玄月先是出兵攻打陈国并速战速决,接着攻下赵国与北越,前后历时不过三年。
庆元十九年正月初十,冬至。
关睢宫抱厦间,正中置了燃烧得正旺的碳盆,将整个屋子烤得暖融融的。
两名宫装贵妇坐在一起聊天,看神情俱是十分的凝重,与一室的温暖形成鲜明的对比。
“之前一直好好的,怎么说恶化便恶化了呢,徐……太医他怎么说?”听闻秀珠病情恶化,来访的夏若桐也不由蹙紧了秀眉。
一直昏迷不醒的秀珠日前突然不停地抽搐、呕吐,经徐怀玉诊断为脑内再次出血,已无力回天,这一消息令窦涟漪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徐太医已尽力了。”她没有直说,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夏若桐默然,看来秀珠凶多吉少,“姐姐,凶手到底会是谁?”
“我还是觉得皇后与婉妃最有可能,只是事情都过去三年了,当时除了秀珠手里抓着的一小块绛红色云锦又别无蛛丝马迹,再要找出凶手难哪。”
一想到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她的神色愈加沉重,当初她秘而不宣,原本是诱敌再出手,不想三年过去了,对方一直按兵不动,以至无从查起。
加上三年来前方战事激烈,所有人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国家利益之中,寻找凶手的事也一拖再拖。
“绛红色的云锦?会不会下手之人并非主子本人,而是宫女故意穿了主子的衣衫呢。”夏若桐无意识地把玩着指间的绿玉扳指,沉吟道。
宫女?
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窦涟漪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人,旋即摇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是她。
可是,一念既出挥之不去,可疑人的身影不停地闪现,她猛然一摇头将她赶出了脑海,近乎发狠地对自己说:绝对不会是她。
……
两日后,关睢宫西殿,曾借给福嫔居住过的屋子,后来一直作了秀珠的养病之所。
徐怀玉给病人施完针,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冲着一直坐于床头的关睢宫主人道:“俪妃娘娘,微臣已封住秀珠姑娘的经脉,她不会再出现抽搐、呕吐等现象,只是,病人的时日无多了,随时有可能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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