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来了。”
楚楼听到声音,抬起头,脸上漾开一抹慈爱的笑容,他招了招手:“来,陪爹坐坐。”
楚云端走了过去,寻了一个旁边的位置坐下。
“爹,你好些日子没有过来了。”楚云端这声带着抱怨。
自从那日亲事没有成,楚楼就没有脸再过来见这个宝贝女儿了。
“都是爹对不起你。”楚楼放下茶蛊,轻轻叹了口气,若不是他当时在女儿还未出世就定下这本亲事,现在也不会被镇国公府逼着履行,现在倒好,韩老夫人去了,这韩修白守孝三年,他女儿也跟着耽误了。
“爹,我根本就不想嫁进镇国公府。”楚云端轻轻开口:“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可以多陪陪爹了,过去爹一直在燕门关,我想见一面都难,现在难得的好时间,女儿才不想那么早就嫁人!”
楚云端嘟着嘴,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楚楼听到女儿这番慰帖的话,他知道,女儿是怕他难受,才这么说的。
其实现在事已至此了,也好,他也不想将女儿那么早嫁了。
楚楼想到这里,面上的自责褪去,他将茶蛊端起抿了口,正色道:“上次你让我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楚云端一怔:“是连家的那些事?”
楚楼点了点头,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封信放在桌上。
楚云端打开后看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真的是那个连二老爷!”
楚楼抿了口茶:“当初这事情在燕京里也算是轰动一时,这大老爷和二老爷一起去打猎,后来两人同时失踪,连家上下找了三天三夜,最后是这二老爷将大老爷给背回来的。”
“当时不少人都怀疑过,可当时这遇险的大老爷却是醒来后在连家宗老面前竭力保这位庶弟,加上这大老爷已经被御医断诊说治不了了,连家子嗣单薄,除了那药罐子不离身的五老爷,怕也只有这位二老爷还是个健郎的身子,自然就算是有什么,这连家也给压了下来。”
“爹,你说是这大老爷给了这二老爷开脱?”楚云端看着这信上的内容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就算这二老爷尽了兄弟情义将人给背回来了,可这大老爷骑术不差,为什么两人出去独独就他出事了?这嫡庶之争本来是高门大户里的龌蹉事,他就一点防备都没有?”
楚云端觉得这事着实蹊跷的很,连皇后这些年没有子嗣还稳坐着那个位置,肯定是有几分手段的,大老爷和连皇后是兄妹,两人不至于不会怀疑。
突然,楚云端脑海中闪过一些事情。
“你疯了,若是皇上知道了,连家就完了!”
“当初连石枫做过的好事,若是皇上知道了,你这皇后的位置休想保住!”
楚云端眼睛闪了一下,捏着信的手紧了紧。
“爹,这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如何?”
楚楼端着茶蛊的手一顿,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怎么这么问?”
楚云端犹豫了一会,还是将那日发生在凤鸾殿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虽然答应了皇后,可她爹不是外人,定不会漏了口风。
楚楼面色凝重的看着她:“这件事你和其他人提过没有?”
楚云端摇了摇头:“爹,我还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顿了顿,她开口:“我就只有今天和爹你说了!”
楚楼将茶蛊放在桌上,沉声道:“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以后别再提了。”
楚云端点了点头,她还是头一次看到父亲这个神色:“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楚楼看着女儿,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这件事你别再插手,爹自有法子将这人送进去。”
楚云端心里一动:“爹,你能不能告诉女儿一点,女儿以后可以小心他们……”
“云端,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爹都是为了你好。”
楚楼皱起眉头,声音依旧柔和:“你好好休息,爹就先走了。”
他将桌上的信给收了回去,转身就走。
楚云端还想问些什么出来,可看着她爹这般,她知道爹的牛脾气,怕是真的撬不出什么了。
楚云端轻轻叹了口气,回到了内室,来到案桌前,拿起笔。
琢磨了一会,开始落笔。
夜幕降临,柳叶走进来:“小姐,可以用膳了。”
楚云端点了点头,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去给我弄碗姜汤来。”
她掩嘴咳嗽了两声:“我这喉咙有点不舒服。”
柳叶连忙应声:“小姐,奴婢这就去。”
柳叶走后,楚云端招了招手。
冬巧走上前。
楚云端将一封信递给她:“你将这个给杨寻,让他交给宇文睿。”
冬巧一怔,想到昨晚上那没个正经的人,她心里有些不自在,可主子的事情肯定是急事,她心里琢磨着:“小姐,那明早我给送出去?”
楚云端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点。”
楚云端在柳叶的服侍下用膳,冬巧瞅准空闲走了出来,夜晚有些凉,她走进了一个昏暗的回廊。
灯笼在夜色中摇曳,隐隐有灯火,可却照不到这里,她的脚步突然放缓了下来,抬起头往那片黑沉的树上看去。
她记得有好几次都在这里被那个杨寻戏弄过,也许宇文少爷是让他一直在这里守着小姐的。
☆、404.第404章 这还是头一次
冬巧抬起头盯着那片林子,往日站在她头顶的男人,此时并不在那里。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喊道:“杨护卫,你在不在?”
可话语一落,安静的回廊里并没有声响,有的是偶尔的凉风吹落树叶的声音。
冬巧站着看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人影。
难不成今天不在?
冬巧想了想,摸了摸衣服里的信,转过身打算离开。
突然脑袋一阵钝痛,伴着石子在地面蹦起又滚落的声音,冬巧捂着脑袋,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倚靠在树上的男人。
“原来你在!”冬巧有些生气,揉了揉脑袋。
杨寻低头俯视着她:“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冬巧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将衣服里的信封拿了出来。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天而降,陡然出现在她眼前,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眼里带着防备。
“这东西是要给我的?”
杨寻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他发现这丫头平日里一副老嬷嬷的沉稳,可有时惹上了,还是会炸毛的。
杨寻往前走了两步。
冬巧连忙往后退,将信递过去:“我家小姐给宇文少爷的。”
杨寻一怔,目光落在信封上,伸手接了过去,这信封上没有署名,可这丫头说是楚大小姐给的。
这还是头一次!
杨寻知道自家主子那性子,也不敢有怠慢,立刻将信收到衣服里。
“今晚不能陪你了,我先走了。”
一说完,他脚尖点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冬巧看着他,反应过来,脸色红了红,嘟囔道:“呸!谁让你陪了!”
可这信送出去了,小姐也应该放心了,冬巧完成任务,这才往回走。
灯火通明的质子府,陈全战战兢兢的伺候这位祖宗净手。
“主子,下午又有不少官人送礼来了。”
自从今日大殿封赏后,这圣旨前脚到,后脚这些京官就上门了。
陈全自从跟了这位西临质子,已经见惯了这门庭冷落,突然这么热闹还是头一次,今天府上可是收到了不少好东西。
“将这些登记好,寻个时机你让人带出城换成银子。”
陈全一顿:“主子,我们不是有那些赌坊吗?”
自从这赌坊收到了主子手里,那纹银可是白花花的,目前他们银子是充足的,这些京官送来的东西可都是千里挑一的宝贝,这要是卖了怪可惜的。
屋子里很安静,陈全心里一个激灵,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那深邃冰冷的眸子,他立刻反应道:“主子,是奴才越矩了,奴才不该多问,奴才这就下去办!”
他连忙转过身往外走。
柳老头正在收拾这医箱,看着这陈全这么一副德行,他抬起头看着那个混小子,这一脸阴沉的,还真让人看不下去。
“你小子就不能多说两句话,多笑一笑,你看看将他吓成什么样了!”
柳老头摇了摇头,将医箱合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屋子里很安静,灯火在静静的吞吐,柳老头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他缓缓开口:“他临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宇文睿的手一顿:“没有。”
简单冷淡的两个字。
柳老头抬起头看着这个孩子,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痛苦,可没有,他很平静,比他预想的好许多。
“主子!”杨寻走了进来。
柳老头偏首看了他一眼,收敛起脸上的情绪,打趣笑道:“你这小子现在晚上怎么总是看不到人?”
杨寻将衣服里的信拿了出来:“主子,这是楚大小姐让属下送过来的。”
云端!
宇文睿很快抬起头,站起身,几步走下来,从杨寻手里接过信拆开。
柳老头看着他这么紧张的模样,不复刚才的冷漠,此时倒是多了一丝人气。
好在这孩子心里还是有割舍不下的人,一切并没有朝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