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晓道:“我伤已大好。所以来谢恩人姑姑先前的救命之恩。”青芜道:“你之前已经谢过了。不用这般客气。还有其他事吗?”
江天晓咬了咬唇,听出了青芜语气虽淡,但其实隐隐有不耐,江天晓不知自己又怎么得罪了她,可好不容易见了她人,话总是要说的。江天晓只得硬着头皮道:“不知我与恩人姑姑之前是否见过?”
青芜“哦”了一声,梳理长发的手顿了顿,道:“你为何有此一问?”江天晓道:“您施了大恩,又不求回报,还让我唤您姑姑。于是,我想,我想~~只是,我从前生了一场大病,许多事都不记得了。不瞒姑姑说,我曾经在宫里住过一阵子,还有人对我说让我把之前的事都忘了,从今后我只是小启子。可是他不知,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份来历,以及之前的种种。”
江天晓说完去看青芜,见其拿着梳子的手顿住。江天晓便垂了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青芜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转身来看江天晓。江天晓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眼看向青芜,眼神带了些歉然却并未躲闪,道:“若是我与姑姑之前真的见过,也请姑姑不要见怪。我确实是不记得了。”
青芜看了江天晓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叹道:“那人说的极是,之前的事是该忘记。你忘得好。以后,你便做你的江天晓,自由自在的最好不过。至于我,你无需多想,只记得我不会害你就是。”青芜说完,看着江天晓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看她,又似乎穿透她在看另一个人。
江天晓任由青芜看了一会,忽然跪在地上道:“姑姑对我有大恩,怎会害我。我知道不该再多求什么,只是,我见姑姑武功高强,乃世外高人,能否请姑姑也教我功夫,我不求杀敌,只求自保。”
青芜看了江天晓半晌,点了点头道:“难为你心思通透,知道求人不如求己。”江天晓闻言大喜,说了声拜见师傅,然后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拜在了青芜门下。
青芜点了点头,又唤了木华风进来,对他道:“我已收了天晓为徒,从今后他就是你的师弟。你们二人要相互扶持,同舟共济。风儿,稍后你把门中的规矩都一一与天晓说明。”江天晓注意到青芜说她是木华风师弟的时候,特意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颇有深意。
江天晓顿时明白青芜已经知晓了她是女儿身,只是不点破。这也正合了江天晓的心意,于是又跪在地上道:“多谢师傅维护教导。我一定好好的遵守门规。不让师傅和大师兄操心。”青芜见江天晓乖巧,点了点头,似是颇为满意。她的手微微的抬了下,江天晓便觉一股柔和的力道拂过,人便不自觉的站起了身。
江天晓欢喜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肘,心下对青芜的武功更加的佩服。青芜见其兴奋傻气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便如满树的海棠初绽,一时竟让江天晓看得呆了。
都说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江天晓却深觉度日如年,那打坐,气感,梅花桩,捉麻雀。那些以往影视剧中神乎其神的玩意,自己真正**练起来,简直苦不堪言,成日里被虐的站着都能睡着,不过,江天晓的决心却越发的坚定。不说机会难得,只为能早日上那断壁去见若儿,她也得咬紧牙关。
幸而江天晓在轻功上的韧性和悟性不错,让青芜不觉暗自点头。于是越发加紧让木华风虐她。江天晓的日子便在这样虐待与咬牙坚持,再虐待再咬牙坚持的往复循环中,一日一日的过去。转眼三年已过。
这三年中,江天晓去祭拜过平叔无数次,却一次都没见过若儿。只是从青芜口中知道他过了三岁的大关,依然活着。毒既然解了,那青堤却仍不放若儿下来,江天晓每次问起,青芜都讳莫如深。江天晓深觉不妙,便吵着要去见若儿。
青芜被其缠到无奈,便对她说:“你如能自己凭轻功上得山去,我便替你求了师兄。”那日之后江天晓于练功便越发用心。每日必会爬一爬那断壁。如能向上一寸她便欢喜的跟什么似的。青芜每每见了都笑而不语。
第二十章 飞檐走壁
转眼,江天晓爬那断壁已有三年功夫,离那断壁之顶也越发的近了。若儿这年也该有六岁了,不知那个小小的婴儿如今长成了何等模样。其实这三年间,江天晓曾无数次的想借助外力,无奈青芜对她的进境实在太过了解。江天晓跟了青芜六年如今已深知她的脾气,若是她偷奸耍滑,怕是这辈子都别指望着能接若儿下山了。她又深知青芜立下要求,实际也是为了督促自己练功。所以只得咬牙坚持。
如今已经十四岁的江天晓站在断壁之下,抬头看了看,光滑如镜高耸入云的断壁,深吸了口气,她有预感这两日便能上得到那峭壁之上。她等这一天,等的着实够久了。江天晓转头看向一旁给她护法的木华风,示意他自己这就要上去了。
木华风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那断壁顶。江天晓看着木华风,忽然有些感慨,这小木头如今已有十六岁了,个子自去年开始蹭蹭的往上窜,如今已经高出了自己许多。小木头如今已经不是那干瘪的小孩,而是翩翩少年郎了,他身材欣长挺拔,面容清俊,再加上一把长剑不离身,撒到江湖上,不知会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妇。魅力指数杠杠的。额,当然比起自己来还差了些。
不过江天晓奇怪的是,这些年师傅倒是常派木华风下山办事。只是不知是不是这小子太过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竟然未引得大姑娘小媳妇上山追随。简直太丢她江天晓的脸了。
江天晓又看那了一眼木华风,只觉这木头越长越像木头,小时候还能偶尔露出些许表情的他,近两年却难得见他笑了,比师父青芜还冰冷冻人,白瞎了那张脸。
山中无聊,江天晓每日除了练功睡觉爬山头,就只有靠逗弄小木头才不至于闷死。只是这家伙越发的难弄了。江天晓想到这,嘴角忽然翘起,然后深吸了口气纵跃而上。
江天晓在轻功上是极有天分的,如今这脚上的功夫都已隐隐超过了入门较早的师兄木华风,只是在别的方面她却笨得要命,尤其是剑术。那翩若惊鸿的姿态,她无论如何都舞不出。青芜每每考校她时都忍不住皱眉摇头。用青芜的话说,江天晓练剑那叫一不堪入目。江天晓却不甚在乎,打不过就跑,反正师傅又不指望她重振师门,她又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
江天晓想着脚下却不停,几个纵跃,借着峭壁上少见的几个凸起,江天晓一下窜到了峭壁的一半。她的身影在半空中,矫捷轻盈。她爬了这峭壁三年,哪能落脚,已是十分熟悉,她看准了下一个落脚处,踏了上去,却忽然身子一歪,人便从高空中直直的坠下。
木华风大惊,虽说他常常替江天晓护法,但近些年江天晓的轻功越发精进,已少有这么危险的情况。木华风心下大急,算好了江天晓的落点,三两个纵跃便接住了下落的她。
木华风接住江天晓之后,便急着唤她,江天晓却紧闭双目不声不响。木华风大急,腰身一扭,两人下落的速度陡然加快。木华风正在焦急,却忽听得怀中传来咯咯的笑声,一低头,却见江天晓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木华风眉头一皱,便知又受了小师弟的戏弄,正要出言教训。江天晓却不给他机会,当下用手一推木华风的胸膛,整个人便脱离了他的怀抱。江天晓腰身一扭,轻飘飘的落下了地上。
木华风则落在了另一边,只是他先是惊又是急,又是怒,又被江天晓推了一把。所以落下时便有些狼狈,脚步不稳,江天晓脚一抬便晃到了木华风身后。扶住了木华风的细腰,口中不正经道:“哎呦,师兄小心。若是摔着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木华风一把推开江天晓,站到一边,一张脸红了又红,也不知是气是怒。他恨恨的瞪了江天晓一眼,掉头就走。江天晓喊道:“师兄这就走了。不给我护法啦?我一会要是真掉下来咋办?!师傅都说最后这几日即为凶险要你护着我的。”
木华风闻言恨恨的说了句:“你活该。”人却不再向前,只是站在原地,不肯回头。江天晓捂嘴偷笑,却不敢出声,知自己若是再逗下去,那木头便真的该恼了。
江天晓收敛了笑意,道:“我今日一定要上那断壁见若儿,有劳师兄护法了。”江天晓说完,也不待木华风回答,便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离地而起。她在断壁上纵跃而上,不出一会便离那壁顶只有丈许,而此时便只有最后一处落脚之地。她前几次都折在这最后一跃上。
江天晓银牙一咬,踏足跃起,她的身子迅速往上,只是她此时气力衰竭。最终离那断壁顶尚有一臂之远时,却再难向上了。江天晓慢慢落下,却极不死心,她的目光落在那最后一落力点上。忽然睁大双眼。陡然变转身形,脚再次踏上那块凸起,拼了最后的真气,再次跃起。这次比上次高了许多,离断壁顶端却还是有些距离,江天晓咬牙猛地伸手,愣是让身体往上又升了寸许,然后险险的攀住了断壁顶端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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