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她这样出来了,眼里都有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钦佩似是鄙夷,似是幸灾乐祸……
苏安然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慢慢的坚定的走向靠在椅子脚边抱着胸,虽是委屈至极,却保持着尊严不肯求饶也不肯分辨的鸢尾。
她是知道的,鸢尾也是知道的,这样的境况下只能是越说越错,越描越黑。
苏安然安抚的看了一眼鸢尾,将她瘦弱纤白的手伸向了她。鸢尾眼泪终于滚落,看着苏安然颤声喊了一声:“大小姐……”就泣不成声。
苏安然将她扶了起来,抹干她的眼泪柔声道:“现在没事了,有我在呢。刚才吓坏了吧?”
“大小姐,我没事……”鸢尾哽咽着说,“可是她们会把污水泼到大小姐的身上的……”
苏安然冷酷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不屑的道:“鸢尾不用担心,她们泼在我身上的污水还少吗?”
她的这句话一出,苏尚书和苏玉莲的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但是却摄于她周身凛然不可轻犯的气势不敢反驳。
苏安然却不看他们,眼光透过帷帽看着被鸢尾抓的满脸指甲痕,头发似鸡窝的田大虎。
就算隔着帷帽的遮挡,于大虎也能感受到那个淡然沉稳的少女仿若无人的站在那里,视线像是一寸一寸的要将他凌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无赖这下也感觉的自己心肝胆都寒了起来,甚至要冻了起来。
就算再怎么在心里异想天开,这下正主出来了,他却提不起一丁点儿的胆气去看她一眼,就像她就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皇,自己就是地下最卑微的蝼蚁一样。
苏安然见他在自己的眼光下瑟缩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将眼光放在他身上。
她转身看着苏尚书,才礼仪周到的给他行了个福礼。
“来人,上茶。”苏安然怡怡然的走向宴息室的主座,对着苏尚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手却是指向了主座的左手边。
她是以主人的身份来待客,而不是以女儿的身份来招待自己的父亲的。
苏尚书见了她的动作,脸色由紫到黑,忍了半天才一甩袍袖,阴着黑透的脸座到了苏安然指的客座。
苏玉莲见他竟然忍住没有发火,心里一阵失望,爹爹对这个小贱人怕是驾驭不住了。
她气的指尖发抖,明明是这个小贱人不守闺训,犯了不知廉耻的错处,爹爹不但不发落她,竟然还忍气吞声的坐到了客座上……
她气的无处发泄,拿眼看了一眼明显被苏安然的气势压倒的不知如何反应的苏玉华,心里更气了!
这个蠢货平时不是最喜欢和苏安然这小贱人对着干的吗,这会子这么大好的机会,她竟然只顾着发呆去了,真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苏安然倒是奇怪了,不是刻意来抓她的错处的吗?怎么她摆出了阵仗,反而没人发难了呢?
冷笑一声,“宫灯摆上,其余的人全都给我退下。”苏安然冷声命令。
接着嘲讽的说:“怎么?不是有很多话要问吗?不是有很多罪名要安在我身上吗?怎么现在都哑巴了吗?”
苏尚书正端着茶,想喝一口再来问话,没想到被这个不孝不尊的东西给讽刺了一顿。
不由得一阵气结,这犯了错的反而硬气起来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倒是被她嘲笑了一通。
正想将手里的茶盏狠狠的掼在地上,却被苏安然又开口的话及时阻止了,“爹爹,您喝茶,安然不是说您的。您可是安然的父亲大人,但今夜也不当您是父亲,就当您是朝堂上的尚书大人,安然院子里的这件奇案,您可要好好的审一审。”
苏玉莲听了,一口气没缓过来,憋得胸口闷闷的痛。这个小贱人,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嘴上如此厉害,什么都是她对,什么都是她有理。
她眼睛猝毒,心里恨恨,今夜要是还让你顺利的逃脱罪名,苏玉莲三个字我就倒着写!
苏安然见梅姑小真,紫衣橙衣都一脸怒意的围了过来,朝她们摇了摇头,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梅姑一行人这才放了心,忙拿眼去瞧缩在地上的田大虎。恨不得立刻拿刀剑给他来个千刀万剐。见大小姐一派沉着冷静,梅姑事彻底放了心,给紫衣使了一个眼色后,就离开了。
紫衣点头,心里恨意滔天:这个蝼蚁一般的东西,定要将他送到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好去处……
“爹爹,往公里说,您官拜吏部尚书,往私里说您是一家之主。就请您来问话吧。”苏安然恭敬的看着苏尚书说。
她的话虽然恭敬,但苏尚书总是感觉到她话里带着一丝嘲讽意味。
不是他不想开口,而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这个长女是个有主意的。
他再是不想承认,也是知道长女是被人算计了,而算计她的人必定是这苏府里的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鸢尾反驳
苏尚书低着头,心里飞快的转着,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不管是问出了什么,都是让他为难的。所以他才久久不愿开口,只想着看这事态怎发展……
可长女显然是不想让他无所作为,出了这样的事,哪个做父亲的不糟心,偏偏是他觉得很为难,真不想插手。
他真的是为难,自从安然去长公主府出了事之后,没有哪一天他是过的真正轻松的。
不说府里这些糟心破事了,这都不叫事,他更糟心的事朝堂上的事,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前和他有嫌隙的大臣看着他升任了吏部尚书后都蛰伏下去了。
可现在竟然一个个都冒出了头,今天这个挤兑他一通,明天那个参他一本,后天这个又抓着他的小辫子不依不饶。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挺多算个宠妾灭妻,嫡庶不分,或者是后宅不宁,治家无能的小罪名。
罪名虽然小,但在圣上那里的影响却不好说,总觉得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扒出了成年旧事来骚扰他,他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得罪了哪方能人呢?
突然他想到了这个时间段,都是在安然出了事被人算计了,而他明明知道了真相却偏心了周氏母女后才发生的。
对长女安然不自觉的产生了一丝惧意,这惧意压在他的内心深处,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就算意识到了也不愿意承认呐。
苏安然见他陷入沉思,也不提醒他,就这么的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指甲,反正她已经习惯了他遇到自己这个嫡长女有事发生时的不作为。
倒是苏玉莲狠狠的咳嗽了两声,提醒苏尚书问话。
她心里非常不满,好不容易布成了这个局,这个爹爹呆愣着算怎么回事?难道要等到天亮无疾而终吗?
他这是打定足以要包庇苏安然这个小贱人吗?
她可不会让他坏了她精心布置成功的这个看似简单实则难破的局的。
苏尚书头痛的摸着自己手里的白玉扳指,看着鸢尾厉声道:“大胆没廉耻的贱婢,快说你是怎么勾搭的这个野男人?竟然勾搭到府里大小姐的内室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苏玉莲一听这个爹爹一开口就把过错扣在苏安然这个小贱人的贴身大丫鬟身上,她心情倒是复杂起来。
这个爹爹是故意的还是真蠢啊?
要是蠢的话,也真是蠢的好,蠢的她很是满意。
苏安然听了此话,嘴角微微勾出一朵讽刺的微笑。她弹了弹指甲,看着苏尚书淡漠的说:“爹爹,我的内室可只有我一个人在的。且这个时候通常不是先审问外人的吗?”
见苏尚书神色尴尬,却不饶过他,接着道:“您这样问我的贴身大丫鬟,可是认定是她的错了,她的错即是我的错。毕竟这是不是发生在我的内室,也是发生在我的宴息室的,真要说起来这也算是我苏安然闺誉受损了。可作为苏府嫡长女要是有了这么个罪名,您觉得您其他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吗?”
见苏尚书一时语塞,冷艳的一笑,“流言猛于虎,我苏安然今日被人算计,我认了,算我技不如人,自认倒霉。但是算计我的人还真别得意,我的闺誉毁了,你们的闺誉能好到哪里去?”
“长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是你犯了错,做什么把我们苏府的女儿都拉下水?你可真狠毒,你不配做长姐!”苏玉华这时候再也忍不住的跳了起来。
“三妹妹你别急,所以这事必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只要查出是有心人故意陷害,那么我们这些姐妹不都还是清清白白的吗?不过这妄图想将苏府女儿的闺誉都毁了的恶人,可是要狠狠的惩罚的。你说对不对?”苏安然笑盈盈的说。
“那是当然,”苏玉华傲然的点头,只要苏安然不想着拉她下水就好。她转过头看着抱成一团的田大虎娇喝道:“你这个无耻的下贱东西,姓甚名谁?受何人唆摆,要来害我长姐的闺誉?”
苏安然听了她这话,微微一笑,还算是个人话。
苏玉莲却差点咬碎了自己的舌头,这个憨货傻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田大虎不成想自己只是想报复一下这个曾经胆敢退他的婚约的小丫鬟,没想到惹出了这么个天大的祸事来。
竟然被苏府的大老爷给抓了个现行,这下小命休矣……
他也算是个泼皮耍横的,就算被抓了个现行,他也不甘心被浸猪笼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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