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完毕,顾明萱自然是回去安排事情,跟着庄嬷嬷学东西,而顾明荷,也已经看着何氏喝完药睡下了,顾明荷便回了荣安堂。
一回去,就听到了下人议论顾明萱有孝心——要搬进百合堂伺候何氏呢,虽然崔氏给拒绝了,但是好歹人家有这份心不是么?
顾明荷心底便是猛地一沉,这一会,逼不得已,她也只能跟着自请搬进百合堂伺候何氏那个蠢妇了。
顾明荷心底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是面上却带着担忧的表情去见了崔氏,说了一会话之后,顾明荷垂泪,表示自己希望能暂时搬进百合堂,伺候母亲何氏,顾明荷说的很是动情,崔氏听得也是连声叹息,“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崔氏的嘴里,这话,说了不止一遍。
顾明荷不同于顾明萱,崔氏不同意顾明萱去,但是顾明荷说要去,崔氏想着她年纪尚小,暂时不去见客之类的,也没什么,而且母亲病着她还去见客,也容易被人诟病,所以崔氏微一沉吟,便应下来了。
顾明荷抹着眼泪回了自己的屋子收拾东西,等到了人看不到的地方,面上的担忧和温婉,全都变成了愤怒,贱人。她才不信顾明萱那个小贱种,是真心实意要去伺候何氏那个蠢货呢。
可是顾明萱这么一表示,自己作为何氏那个蠢妇的亲生女儿,如果不主动提出要去伺候何氏的话,岂不是让人觉得她不孝顺,亲生女儿还不如隔了一个肚皮的?
落下了不孝的名声,还有什么将来!
眼中闪过了冷光之后,顾明荷招来轻寒,低声吩咐了几句,轻寒急忙点头应下,表示自己知道了,顾明荷的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当天下午,顾明荷便搬进了百合堂,而顾明荷过去的时候,顾明萱正坐在何氏的屋中,看着梧桐和秋韵伺候着何氏喝药,见到顾明荷,顾明萱起身,笑着说道:“三妹妹来了。”
“大姐姐。”顾明荷对着顾明萱行礼,之后走到了何氏的床前,接过药碗,便要自己喂何氏喝药,顾明萱浅浅一笑。
等何氏喝完了药,顾明萱便起身要走,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正一边指挥丫鬟给顾明荷布置屋子,一边担忧看着正房的何嬷嬷,微微一笑。
顾明萱出了百合堂,默默站着想了一会儿之后,回了清华园。
晚上顾文谦回来,只让人招了何嬷嬷过去问话,他已经知道了何氏的事情,同顾明萱一样,他也没想到崔氏的手脚会这么快。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顾文谦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把何嬷嬷叫过去,嘱咐她好好照顾何氏,云云。
何氏诚惶诚恐,她不知道,怎么明明好好的,转瞬间,就风云变幻,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面对顾文谦,何嬷嬷心中不是没有怨怼,但是现在何氏已经是那样了,何嬷嬷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唯唯诺诺应了。
出了书房的院子,何嬷嬷正叹息走着,就被人拦住了:“何嬷嬷,请留步。”
何嬷嬷一看,是个陌生的丫头,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想来是不知道哪边的跑腿小丫头,因此,她看着这个小丫头,问道:“你是哪边当差的?”
“嬷嬷请跟我来,小姐要见你。”那小丫头,却根本不顺着何嬷嬷的问话回答,但是何嬷嬷一听她的话,便微微一惊——小姐?
总不可能是三小姐四小姐,也不可能是雯小姐,那么,不就剩下哪一个了?
何嬷嬷此刻对顾明萱恨之入骨,猜到这小丫头是顾明萱的人之后。微微一怔,而后,面色冷了下来,说道:“夫人现在生病,我还得回去伺候夫人呢,小姐有什么话,请明天再说吧。”
说着,何嬷嬷转身就走,看都没看身后的小丫头一眼。
“嬷嬷家小孙儿白胖可爱,最喜欢吃老张家的冰糖葫芦。”小丫头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十分的好听,可听在何嬷嬷的耳中,却像是刀剑一般。一下子让何嬷嬷的身体僵直了,难以置信回头看着小丫头。
“你说什么?你把我家幺儿怎么了?”何嬷嬷狠狠等着小丫头,她不信大小姐敢做这样的事情。
“何嬷嬷,让小姐久等了总归是不好的。”小丫头说完,转身就走,竟然像是不再管何嬷嬷了一般,但是何嬷嬷却在恍惚了一下之后,就跟在了小丫头的身后。
难道大小姐对自己的孙儿下手了?何嬷嬷惊慌无比。
“大小姐,何嬷嬷来了。”小丫头把何嬷嬷引到了一处亭子里之后,对这亭子里的顾明萱说道。
顾明萱笑盈盈看着小丫头,夸赞道:“杜莺越来越能干了。”
“小姐笑话奴婢呢,奴婢知道的,别以为奴婢什么都不懂。”杜莺嘟着嘴说了一句。听得顾明萱和绿珠都笑了起来。
“老奴见过大小姐。”何嬷嬷等了一下,见顾明萱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虽然忐忑,可是想到自己的孙子,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何嬷嬷来了啊……”顾明萱依然笑盈盈的,她转头对绿珠说道:“何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还不快请何嬷嬷坐下。”
绿珠便上前要扶了何嬷嬷坐下,何嬷嬷现在面对顾明萱的时候,心中没有底气,如何敢像是以前一样托大,因此急忙拒绝了。
顾明萱就笑了,她说:“嬷嬷以前都是坐着和我说话的,如今这样,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何嬷嬷的脸色一僵,不敢说什么,好在顾明萱也不是要和何嬷嬷说什么废话,更懒得和何嬷嬷翻以前何嬷嬷不尊敬她这些鸡毛蒜皮的旧账,因此说了一句之后,顾明萱就不再提以前的事情了,反而把绿珠和杜莺支开了,只剩下她与何嬷嬷二人。
“何嬷嬷能不能告诉我,母亲与三皇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呢?”顾明萱也懒得说什么了,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其实她已经有了猜测,应该,还是为了娘亲留下的东西吧。
现在问一下。只是为了确定而已,毕竟之前的,都是自己猜测的。
何嬷嬷心底一直在猜测到底顾明萱是为了什么要叫自己来,而且还是背着别人,她心中有无数的猜测,甚至都猜过是不是顾明萱想要让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毒死夫人。
但是何嬷嬷却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一句。
如晴天霹雳,如石破天惊,何嬷嬷面色大变,像是见鬼一样看着顾明萱,她怎么会知道夫人和三皇子有关系?
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何嬷嬷无比的慌乱,她手握成了拳头,低下头不敢看顾明萱的脸,只是讷讷说道:“大小姐说什么呢,老奴听不懂。”
“听不懂?”顾明萱似笑非笑看着何嬷嬷,何嬷嬷的反应,如同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看来,何氏和三皇子的牵扯,何嬷嬷果然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不然,何嬷嬷怎么会这么的慌乱?
顾明萱本来是想把何氏和三皇子有勾连的事情直接告诉顾文谦的,但是又怕父亲顾文谦不相信,毕竟这事情,是有点匪夷所思,何氏不过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原先甚至只是顺安侯的妾室。现在虽然被扶正了,可是在三皇子的眼中,依然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小人物。
三皇子为什么会和这样的小人物产生关联呢?顾文谦肯定会觉得奇怪的,如果追问起来,难道顾明萱能说,三皇子是在觊觎娘亲留下的东西,所以才想要通过何氏的手拿到么?
可是娘亲留下的东西,连父亲都不知道,她刚回府没多久,怎么会知道呢?这方面解释不通。
现在何氏的样子,肯定是不会让何嬷嬷去找三皇子了,而何氏和三皇子到底怎么联系的,她不知道。这样就无法证明给父亲看了。
所以顾明萱打算打草惊蛇。
只要她打草惊蛇了,何氏和何嬷嬷总会做出一些举动的,无论他们做出了什么事情,父亲自然就会发觉的,如此,不用她多说什么,父亲就会相信她的。
“大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您说就是了,至于大小姐问的事情,老奴实在是听不懂……夫人的身份,也就是逢年过节在宴席上远远见三皇子妃一面,至于三皇子,那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何嬷嬷定了定神。她决定,不管顾明萱为什么,她都要撇的清清楚楚的。
顾明萱看着何嬷嬷,还是笑着,何嬷嬷这般说,看来何氏与三皇子之间,不止是通过何嬷嬷或者其他人传递消息这么简单,而且,两个人都见过面的。
不然的话,何嬷嬷干嘛一定要强调“至于三皇子,那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呢。
岂不闻,越是心虚,才越是要撇清啊,若真是有底气,何必这么着急辩解。
顾明萱眼睛微微眯起,紧紧盯着何嬷嬷,微微冷笑一声,说道:“何嬷嬷似乎忘记了,前段时间父亲刚刚要把我娘亲的小库房交给庄嬷嬷打理,你就迫不及待出府了,然后庄嬷嬷刚出府,就受到了袭击,这袭击的人,还是三皇子府上的人,你说,三皇子的人。为什么会袭击庄嬷嬷呢?”
顾明萱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何嬷嬷的表情,却见她面色虽然更难看了,可是,眼神却不像之前那样惶恐了,反而,似乎是因为确定了什么事情没有危险之后,所以安心下来的样子。